返回第五章 日常(1 / 1)安普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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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乘坐公交车到达宜相二中,我在校门口看见了本周的值班老师叶玲。叶玲是一位三十来岁的英语教师。和我们的历史老师高嘉丽女士不同,叶玲在教室中给我们上课时,很少责骂我们。温和的语气,亲切的面庞,叶玲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而事实上她也是一位很受学生欢迎的教师。叶玲在上课时虽然经常用轮流回答制,但和陈美芬大妈不同,叶玲不会因为学生答不出题目就让学生站个十几分钟。记得有一次,我们班有个同学问别班同样由叶玲教学的学生,叶老师是不是也经常让你们轮流回答。“是。轮流回答也不错呀。一直坐着对身体不好。”“我也同意。最好一节课能让她叫上个几回。”换作陈美芬,两人大概会不约而同地这么说:“上天保佑,千万不要被她抽到。”昨天我没有见到叶玲,今日一见,我发现眼前的叶玲比我记忆中的还要美。

“早上好,易佳和。”

我吃了一惊,心里想着她怎么会指名向我问好。

“早上好,谢长歌。”

我看见同样是走读生的谢长歌向老师回敬后走入校门,恍然大悟。

“早上好,叶老师。”

稚嫩的面容,灿烂的笑容,难怪叶玲在学生中有这么高的人气。

进入教室来到自己的座位上,我刚要取出书本,早已坐在前面的何光正就对我说道:“易佳和,你这学期又是学习委员哦。”

“哈?”

看着我的表情,何光正能够猜到我现在是什么心情。

“昨天晚自修,高老师来教室里宣布过了,这学期的班干部由上学期的学生任职。你上学期是学习委员……”

“我知道,”我打断何光正说道,“我不上晚自修,她怎么能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给我安了一个班干部职位?”

“你不喜欢班干部职位?”何光正皱眉问我。

“我应该喜欢吗?”貌似被高中时代的同学影响,我不知不觉也用起反问作答方式。意识到后,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要当班干部。”

何光正先是如昨天那般瞄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去说道:“我只是好心传达你一句。你不想当学习委员,可以自己和高老师去说。”

其实,当不当学习委员无所谓,我万分气愤的是高嘉丽怎么能够瞒着我就给我安了个班干部职位。欺骗、隐瞒、背叛都是我忍无可忍的。于是我放下书包准备前去高嘉丽的办公室和她评理。

“喂,你真打算去和高老师说?”何光正叫住我问道。

“我要让她知道,身为人民教师不尊重学生自己的意愿,这是一件相当严重的事情。”

由于我太过气愤,冲出教室的时候没有注意撞到了我的同班同学。我和对方因为冲击跌倒在地上。我忍痛定睛一看,发现和我相撞的是谢长歌。尽管有想到比我先入校门的谢长歌怎么会在教室外面,我看见他倒在地上吃力地坐起,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念头是去看看我撞他撞得严不严重。

“谢长歌,你没事吧?”我立刻起身过去搀扶他。

“走开!”谢长歌甩手拒绝我的搀扶,而接受了其他同学的帮助。

记忆中,高中时期的谢长歌十分讨厌我。每次我去问他题目,他都冷冷地回复“自己去想”。作为班中长相出众成绩优秀的佼佼者,谢长歌的帅气聪慧没能拯救他的无情。如果要我用一个词形容他,该是“冷峻”。这样的谢长歌不知为何只特别针对我。于班中其他同学,他至少会帮助他们解答一遍题目,可是他却从来不会和我多说一句话。除了“自己去想”,我从他那里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走开”。曾经思虑,我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今朝,确实是因为我太过冲动把他撞倒在地,但作为一个受伤者,你可以骂我一句啊。有时候,冷漠比责骂更令人心寒。

望着谢长歌在王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走到自己的座位边上,我的心里不是滋味。这时,徐燕问我:“你没事吧?”

我很高兴有人关心我,站起来拍拍裤子回答她:“没事。”

“那你可以离开了吗?你站在这里,其他人不好走路啊。”

心好像被人扎了一刀,我把去高嘉丽那里评理的事抛到脑后,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早自修即将开始,你该上去领读了。”何光正提醒我。

“不去。”我回答他。

“你这是不要命了吗?被高嘉丽知道你身为学习委员不去领读,你非被她骂死不可。”

此时的我悲愤交加。在这节骨眼儿上催我去领读,我差点破口大骂何光正多管闲事。当我不爽地抬头看见何光正扭着头皱着眉注视着我,我的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泛起一股暖流。

“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我捂住头不顾一切地大笑吸引了全班同学的注意。

“你脑子有病吧?”在我左前方的王丽冲我这么说了一句。

我无视王丽的嘲讽,循着记忆拿上我的英语书站起,并在何光正困惑的目光下拍拍他的肩膀。朝讲台走去路过何光正前面的谢长歌时,我正视他向他弯腰道歉。尽管谢长歌转移目光,我依照本心完成了我理应做到的事。

早自修朗读未起波澜。早自修结束应是广播操时间,但现在是暑假,广播操这段时间被改为几十分钟的自修时间。这期间,我有到谢长歌座位上去看过他的情况。和我预料的一样,谢长歌一发现我在他边上就对我说:“走开!”知晓他并无大碍,我便返回座位准备高嘉丽课上的东西。

“他都让你别去了,你还过去?”何光正靠近我压低声音向我问道。

我回何光正一笑,想想我这么做好像确实有点多管闲事。

“本来就是我的不是。作为年长的大人,我理应以身作则,不然怎么给你们树立榜样呢。”

何光正思索,问我:“你难不成,留级过?”

看着何光正认真的表情,我有种想捉弄他的冲动,打算悄悄告诉他我是穿越来的。但我转念一想,泄露我是从未来而来的这个事实,或许会对过去的世界造成什么可怕的影响。

我重返过去已是铁铮铮的事实。这三天来,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在影响着过去。然而,即便穿越回到过去的人运用未来的记忆改变过去,顶多是创造了一个平行世界。无论在哪一部科幻剧中,暴露“穿越时间”这个事实总会引起一系列的蝴蝶效应。说实话,现在的我十分茫然。对于失忆的恐惧我渐渐能够克服了,但是对于无法回到未来的恐惧却愈演愈烈。改变过去即是改变未来。我在这个时空所做的决定,会对我原来的时空造成无法挽救的影响吗?也许有一天我突然回到原来的世界,但因为我重返过去改变了我的未来,原来的世界已经不再是我所熟悉的世界,我该怎么办?

“易佳和,易佳和!”

我回过神,看见讲台上的高嘉丽板着脸盯着我。下意识望望周围,王强站着。看来,王强是被高嘉丽叫起答题却没答对。

“这题选什么?”高嘉丽的样子像是要把我吃了。

“对不起,高老师。我在想事,没听。麻烦你和我说一下是哪一题。”

“我辛辛苦苦上课,你却在开小差?告诉我,易佳和,你来学校到底是干什么的?”

“未来,”我鼓足勇气回答高嘉丽,“我想改变未来。”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听课?”

“我害怕。”

“什么?”高嘉丽走到谢长歌边上。

“我害怕,改变了未来,过去该怎么办?”

高嘉丽站在原地显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高老师,”我渴望从这位人民教师口中得到答案,“历史究竟是什么呢?未来又算是什么?我所做下的决定,真的会让我幸福吗?”

“我只知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高嘉丽的话贴合我的人生。

“谢谢老师。”我向她弯腰深鞠躬。

高嘉丽的话语没有解开我的心结;以人尽皆知的诗句回答我的高嘉丽只是让我明白一个我早已知道的事实而已。

“算了算了,浪费时间。易佳和、王强,你们坐下吧。”不耐烦的高嘉丽让我们坐下。我估计接下来她是不会再叫我了。可能今天中午她会叫我去一趟她的办公室。对我来说,那就太好了。

星期二上午的第三四节课是英语课。和记忆中的一样,一节课上叶玲就用轮流答题的方式让全班所有同学轮了两次。英语课是我比较感兴趣的课程,而英语不仅是国际通用的语言,也是我所喜欢的语言。我这个人可能有点怪,喜欢国语的文字但不喜欢国语的话语,喜欢英语的话语但不喜欢英语的文字。以前总拿英语充当高大上,对着没学过英语的人就是哇啦哇啦一阵说,使对方刮目相看。对方殊不知,我说的英语十句里面有七句都是换词后重复的。

如果你对一门课感兴趣,你会觉得,这门课的时间会过得很快。时间不变,变得是人心。因为感兴趣,注意力集中在听课上,不在意时间的流逝,当一门课结束后便会有这样的错觉。今天这两堂英语课我就有产生这样的错觉。

今天不如昨天,我带来了我的校园卡。昨日俞智福请我吃了个面包,今天我也应该请他吃点东西。可是,俞智福不在座位上。

“凌翎,俞智福哪里去了?”我问坐在俞智福旁边的高个女生。

“他呀,一下课就从后门跑出教室,可能是去食堂了吧。”

我觉得俞智福更有可能会去小卖部。

“你找他干吗?”凌翎问我。

我回答她:“昨天我忘带饭卡,俞智福请我吃了一个面包。大恩不言谢,今天我想回请他一顿饭。”

凌翎听了我说的话噗嗤一笑,说:“你有这么大方?”

“什么意思?”

凌翎意识到自己失态,忙说:“没什么。”

“我,很小气吗?”我问凌翎。

“你自己小不小气你自己不知道啊?”凌翎丢下一句反问就离开了教室。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经历过社会风风雨雨——大部分风风雨雨的我,不是自私自利的人。我不求别人理解我,我只要照我的意愿做事就好。

来到食堂,我看见六条长龙从橱窗口直排到餐桌边。

“真小。我读的三流大学好歹都有三个餐厅各十个买菜窗口。”

排到长龙后,我等待着人数减少轮到自己买菜。好不容易只剩三个人,我突然想起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我的饭卡里还有钱吗?

“完了,要是轮到我结果我饭卡里没钱,退掉饭菜事小,没到时间充值事大。”

我攥着饭卡如同一只捧着谷米的老鼠在四周搜索着援军。天不怜人,找来找去找不到。

“同学,要什么菜?”

“等会……”

我把饭卡放到机子上,随着“嘀”一声,刷卡机上显示余额一百三十元。

“易佳和,你真是个天才!”大喜,我叫出声,惹得周围的学生和前面窗口中的大妈以为我来的路上可能撞到树了,纷纷用像看见脑震荡患者一样的目光注视我。

无论哪个时期,我易佳和都是勤俭节约的第一人。年过二十五岁我就很少吃肉。由于长期不锻炼,肾虚、胃痛等等毛病一齐袭来。重回过去的我既然有这么一个比之前健康的身体,我一定得好好珍惜。多吃蔬菜多锻炼,少吃油腻少熬夜,说什么咱也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身体啊。

今天中午俞智福没有放动画片。见到他的时候我和他说了想请他吃一顿饭的事。一开始他以为我在捉弄他,后来我和他说了两遍初衷,他才接受我的邀请。

星期二下午的数学课后便是朱越的政治课。朱越是一个有啤酒肚的男老师,说起话来比语文老师洪红都要文绉绉的。我们班五位高考科目的任课老师中,朱越是极少用轮流答题的方式要学生回答问题的。因为他用轮流答题制最少,所以不善于回答政治课相关问题的学生得提心吊胆。前一刻他还在说这题要怎么怎么答,后一刻他就要同学站起回答具体内容。一堂课上被朱越叫到的学生不会很多,因此上朱越的课是很“可怕”的。被朱越叫到,正如在有九个吉签和一个凶签的竹筒中抽到了那个凶签一般。不过,朱越不像陈美芬那样会让学生站很长时间。如果他让学生站很长时间,不是他想惩罚学生,而是他单纯忘记了。

结束了星期二白天的所有课,我整理好书包放学回家。两天过去,新奇感差不多被无聊的学习内容搞没了。远离教学楼走向学校大门口的时候我遇见了数学老师唐益仁。十一年前的我看见老师和我同路恐怕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等待“危机”解除。重回过去的我没有想要逃离老师的“危机感”,所以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拍拍唐益仁的肩膀和他打招呼。

“易佳和,放学回家了?”

“是。老唐你也回家了?”

唐益仁尴尬一笑,说道:“今天要早点回家做晚饭。”

“唉,当家的男人真不容易。我没有媳妇,不能体会到有妻有儿的快乐和艰辛。未来找媳妇会更加困难。老唐,要好好珍惜你的媳妇。”我又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告别。

也许是我的错觉,远离校门口时好像听见唐益仁在对叶玲说“这孩子有点老成”。我转身看向校门口,唐益仁离叶玲很远了,果然是我的错觉吧。

晚上回到家,妈妈做好的晚餐已经摆在我们家的老木桌上。很想对妈妈说,老妈你得保持住你现在的手艺,因为十一年后你的手艺真的差得没话说,还不如我烧的菜好吃。

吃完晚饭写好作业,我翻箱倒柜找出几本杂志看。以前的台式电脑虽新,但是开机仍然得花好长时间,我懒得用电脑。真希望穿越的时候我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都能随我而来。哪怕这些都不行,好歹我当初得把我的掌上游戏机塞到睡衣里,没准穿越后,它就会在我旁边。

“穿越有风险,准备需周全。”自叹当初随口答应神明重返过去却没有谨慎考虑,我以狗爬式躺到床上准备入眠。忽而我想起这个姿势对命根子不好,于是仰天朝上面向洁白的天花板闭上眼睛思考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回到过去后我已经见过我的六位任课老师了。天真的我以为现在还有体育课,于是在周一的时候到墙上贴着的课程表上去查看过。体育课已经被政史地其中两门课给占了。我的印象中,以前的课程表上是没有这么多政史地的。

星期三的第一二两节课是地理课。第一节课,陈美芬叫我起来回答问题。之前我看过书本做了点准备,因此这回陈美芬无话可说只好让我坐下。

上午第二节课,陈美芬再一次要我回答问题。我忍无可忍,回复她:“老师,我要求场内援助。”

“可以啊,你要找谁?”

“谢长歌。”

作为地理老师的宠儿,谢长歌只有在地理老师对全班除了项童光明外的同学失望至极时才会被叫到。我不是因为谢长歌是地理课代表才要求他帮我——我讨厌谢长歌如同他讨厌我,因此我的本意是让他出丑。谢长歌不愧是全班成绩排名第二的学生,陈美芬所提的问题他一一作答并得到陈美芬的赞赏。

“易佳和,多向谢长歌同学学习。”因为谢长歌的出色,我逃过一劫,毕竟被陈美芬拖下去,浪费的是我的时间。

语文课没有什么新奇的事。要说非要从今天的语文课上找出一件有意思的事,那么这件事大概就是萧辉遥望与他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余晶晶而后被洪红提问惊愕得手足无措。

中午我终于拉住俞智福请他吃东西还掉上次他请我吃面包的人情。起初俞智福拒绝了我,但后来他可能觉得不吃白不吃,要我陪他到小卖部选购零食,而后花了我二十多元。欲哭无泪,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当我们买好零食,俞智福问我为什么我自己不买零食吃。我回答我去食堂吃,省点钱。

在我说完我们四眼相望五秒后,俞智福说:“要不,要不我们一起分?”

“可以吗?但是分给我后,你够吃吗?”嘴上这么说,其实我的目光已经转移到俞智福手中提着的塑料袋上。

俞智福思考片刻,回答说:“可以。”

“那就太好了。”我说完便去拿俞智福手中的塑料袋,被他躲过。

“可以是可以,但是得我分给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周一我请你吃面包,结果你把我最大的那个给拿走了。”

我暗想,人家都说我小气,原来俞智福比我还斤斤计较。

下午的课分别是英语课和历史课。叶玲上课不急不忙,被轮流问到的同学不慌不乱。其实我觉得英语这个东西看了记了一般都会了,不需要用过多的脑细胞去了解什么。语法可能比较难懂,时至二十八岁的我仍然有一些语法不清不楚。多多看题多多做题,问题不大。有些同学英语差,那是因为记英语没有记到位。听过一个男孩擅长理科女孩擅长文科的理论,我不敢苟同。我们班里有两位文理兼优的学生,也有文科擅长的男生和理科擅长的女生,更有我这种理科烂得一塌糊涂文科只能勉强过关的学生。历史老师高嘉丽依然雷厉风行,不如再在她的称号中加上“霸王花”三个字,成“冰火霸王花美人”——有点怪,我想应该能被她接受的吧。

放学回家的时候怀念起以前抑郁的自己经常站在平台上看一职的学生打篮球。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遍大地。我就站在我们教学楼走廊外面架空层最顶部的平台上,呆呆地望着下面挥洒汗水的青少年,放空大脑什么也不想。注视着他们,感受着他们的活力,仿佛一位年迈的老人,我感叹时光荏苒。今天我没有选择去平台上看他们打篮球。脑子抽抽的陈美芬和高嘉丽竟然各自多布置了一张试卷,加上还有作业本要做,我没时间感慨。

回到家中吃完晚饭写完作业,我到客厅和父母商量买手机的事。我的父母当然是不同意的。

“你马上就要高三了,玩手机会分心的。”我爸说。

“你要有事联系我们,打小卖部里的电话不就好了吗。”妈妈说。

这两人不知道,再过十一年小卖部里的固定电话几乎都要被淘汰了。十一年后大部分初中生人各一部智能手机,连小学生都有智能通话表。现在我父母用的这种手机,没过多久就会被称呼为“老年机”,以后也会被改成触屏按键通用的手机。

“手机不仅能打电话,还能查学习资料。跑小卖部打电话太麻烦;一旦碰到紧急的事要联系,不如自己有只手机来得便捷。”

“有紧急的事你找你老师不就行了。查资料的话,我们不是有电脑吗?”爸爸反驳道。

“是呀。而且,你又不知道买什么手机好,万一被别人骗了去怎么办?”妈妈附和。

这两人真心难沟通,现在如此,十一年后更加如此。

“总之我已经下定决心这周末就去买只手机。买手机的钱我有,这几年攒下来的足够。”

“你这几年有攒钱过?”妈妈问。

“这几年的压岁钱零花钱省吃俭用的钱不都……”等会,好像高中时代凡是有人给我压岁钱我都是充公交给父母的。至于零花钱,我父母有问我要不要过,乖乖儿的我选择不要。“没事,有需要我会和你们说的,到时再给我就行”,我的的确确说过这样的话。

“那你们给我点——借我点钱,两千元。”

“两千元啊,”妈妈心疼地说,“你买什么手机要两千元?”

“智能手机。”

“和我们一样的不行吗?”妈妈问。

“你们这种手机虽然我不讨厌,但是没法查资料。”

一段时间的商量,我父母同意给我买手机,但是我必须以学业为重,不能玩物丧志。

二十八岁的我这么多年以来玩了很多游戏,越玩越没劲。大部分游戏的目的都是圈钱,没有充值没法变强,投钱充值要比谁充得多不然依旧被人吊打,没意思。一些靠人气的电竞游戏现在还不是很火,以后会火起来。也许有人会问我为什么不试着去投资那些将来可能会稳赚的项目。我只想说,我没钱。一个十七岁的青少年哪里有钱去投资项目啊。我的父母固然有小财产,但他们是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去投资的,别人就更不用说了。银行贷款不可行,发财商机不可遇。其实我有考虑过攀附将来可能成名的人,然而将来颇有名气的人现在网上没有信息可寻,将来名气很大的人现在小有名气没法靠近。确实,拥有不少未来信息的我如同一个未卜先知的预言机,但是想要迈出第一步,拥有一定资本是必要的。何时兴起一句话:“没钱寸步难行。”十一年前的我是没法体会这句话的,而二十八岁的我则在未来陷入和这句话一样的窘境中。

星期四和星期五各有两节自修课。不知道是不是陈美芬告状,星期四自修课,高嘉丽特来班中呆了两节课。第一节课,她时时抬眼关注我的动向,看得我都有点害羞了。既然高嘉丽这般“深情”,我就“深情”回之。或许是我表达得不好,高嘉丽和我对视一段时间后本想开口说上两句,但见其他同学都在安静习题,于是直到第二节课结束都不再紧盯我不放。星期五的自修课是在下午第三四节课。记忆中,星期五的自修课似乎是高一高二以来的一个传统。每次星期五我最期待的就是这两节自修课,因为一旦上完这两节课,意味着两天的周末小假到来。现在的我不仅对周五的自修课不抱有任何期待,反而觉得有这两节自修课和没有这两节自修课感觉上差不多,因为过了个星期五还有个星期六。而且不知怎的,星期五的自修课总有老师要插手打扰我们自修来讲习题什么的,令人气不打一处来却没法宣泄。

星期六上午的第一二两节课是语文课。周一、周三、周六的语文课都被安排在上午,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我懒得去问。星期六的其它三门课就是文综的三门课:语文后是地理,地理后是政治,最后是历史。高嘉丽是一周最后一位前来上课的老师。我不晓得周日返校的时候那些住校生上晚自修会不会遇到老师讲课——我想高三后期肯定会遇到的——对走读生的我来说,早点周末放假多仰望高嘉丽了。

自己想的终归是自己想的。这开课第一周的最后一节课,高嘉丽拖了我们五分钟才下令放学。其实下课前五分钟,早有别班学生吵闹的声音传入我们教室。莫非别班星期六的最后两节课是自修课?这也太幸福了。

离开教室下了楼梯前往校门口,我看见一大群学生走出学校大门。有不少家长在学生人群中向着学生宿舍走去,也有不少家长在校门口接应拎着大包小包的学生。快要到校门口的时候我看见了谢长歌,他是由他父母接送的。如之前所说,高三我是走读生,并且我没有参加晚自修。谢长歌既是走读生又参加平日里的晚自修。像谢长歌这种参加晚自修然后有父母接送的学生,是被父母宠上天了。

“咦,我记得我高三后期尽管没有参加晚自修,但仍然由父母上下学接送?”这或许是我父母在我大学后时常指责我的一个原因。他们认为,没有考上好大学的我辜负了他们的期待,糟蹋了他们上下学接送我的心意。这么一想,我突然感慨万千,忘记自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险些被往来的学生撞倒在地。

星期六晚上我父母给了我买手机的两千元现金。我高中时期的手机价格可能会稍贵。我没有买名牌手机的兴致,能打电话能上网就行了;自拍也不是我的强项。

周日吃完早餐外出时,我妈妈要和我一同前去。虽然我和他说了好几次不用担心,但她还是不放心,生怕我被人骗去。执拗不过,我让她随我一同前去营业厅购买手机。销售员的介绍我大部分是左耳进右耳出,直到发现一款价格实惠内存多功能还不错的手机,我才仔细听销售员介绍。我懂手机,但不是很懂,没有达到专业的地步。销售员讲的我大概能听懂,不过最终让我下定决心购买这部手机的,还是“今天我们有优惠,购买这部手机可以减免两百元”这句话。最后花了一千五百元买了这部质量确实可以的智能手机。

付钱走出手机店看着妈妈心疼花钱的有趣表情,我不禁思考这么荒废未来的信息确实是一件可惜的事。“哪怕现在没有资本,我也可以凭借在我二十八岁时所获得的信息使我家以后能够富裕一些。我想这不为过吧。”暗想着,我打算劝告父母去银行存钱。如果再有可能,我要在高中时代攒上一笔可观的财富,改写穷困潦倒、碌碌无为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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