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一章 夺回(中)(1 / 1)安普汀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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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空间转换完毕,三号楼电梯中通往地下二层的按键消失。握拳重重砸在电梯按键板上,我的心中充满悔恨。如果我能再快一点,如果我能够再快一点赶到三号楼的地下二层,那么或许我就可以救到谢长歌。

“易佳和,杵在原地不是办法。你可能觉得如果没有丧尸阻挡我们,那么我们就能及时赶到谢长歌那里。可是,这个病栋被漆黑的怪物操控着。我想他早就料到表空间会转换,我们无法及时到达地下二层。”

“混蛋防毒面具人,戴个面具装蒜……”

陈耀飞按下电梯开门键。门启,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三号楼的一楼层。

“另一个空间我们暂时没法去了。虽说安全时间段是二小时,但由于病栋在变化,究竟黑暗降临的时间是不是五点,无人可知。当务之急是搜寻足够的工具,为向漆黑的怪物宣战做好准备。”陈耀飞一本正经地说着。

跟随在陈耀飞身后,霎时我觉得陈耀飞的肩膀宽阔起来,背影高大起来。

“怎么了?”陈耀飞转过身问站在原地的我。

“不……我只是觉得,耀飞你长大了……”

“是吗,”陈耀飞帅气一笑说道,“我们都会长大的。易佳和你的年龄比我大,但我们是同级生,你也会长大。我相信,易佳和成年后一定会是一个十分可靠的人。”

陈耀飞明显是在鼓励我,但现实是我没有成为一个十分可靠的人,而是成了一个一事无成的人。

“耀飞……”汗颜无地的我本想和陈耀飞说明我不是一个可靠的人。当我抬起头,我看见陈耀飞正环顾四周。

“易佳和,房间的门全部打开了……”

我随陈耀飞向四面八方看去,如陈耀飞所说,在这三号楼的一楼层我们所能目视的房间门都打开了。

“病栋变化的结果?”

“小心点,”陈耀飞谨慎地说道,“我有不详的预感。”

我们保持警惕,一人先进门开的其中一个房间查看里面的可疑之处而另一人守在门外并按住门防止门突然关闭。接连如此行动查看了多个房间,我们发现里面除了医院的医护人员常用的书籍文件和杂物外,没有什么异常的事物。

“耀飞,你说这些打开的房间中会有关键文件吗?”我说的关键文件指的就是和里空间中的情况有关的文件,比如说我们找到的杜明手记和谢长歌提及的改造尸文件之类的笔记案牍。

“或许有的吧。不过我们现在毕竟身处表空间中,要是表空间中出现了里空间的东西,可能这里就不会再是绝对安全的区域了。”

“既然我们可以把表空间里的东西带到里空间里去,那么里空间里的东西会到表空间中也是在病栋的变化之中的吧。我不是有和你们说过上一次表里空间转换的时候我在表空间里看见过杜明的女朋友夏梨的躯体和头颅的事吗。当时我忙着收集物资,还被广播报时逼得大脑混乱……唉,真是悲惨。换作是我被自己喜欢的人这么一番弄,我想死的心都会有,虽说夏梨已经成为丧尸了。鬼病栋,真的会把人的精神逼得崩溃掉。”

陈耀飞闭眼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或许,表里空间的界限已经模糊了。”

“呃,具体什么意思?”

陈耀飞睁开眼睛对我严肃地说道:“就是说……”

“嗞嗞嗞”,病栋中响起广播的嘈杂音。

“陈……耀飞……嗞易佳和……请到……嗞嗞嗞三号楼……一楼大厅……”广播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虽然广播播音夹杂着刺耳的噪声,但我依然能够听出这是夏梨的声音。

“怎么办,要去吗?”我问陈耀飞。

“去吧。”陈耀飞回头走。

三号楼一楼大厅的物品摆放设置与四号楼一楼大厅大同小异。来到三号楼的一楼大厅,我们看见玻璃窗外的黑暗。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在黑暗中有谁人的目光。以我的直觉来看,这目光绝不是善意的目光,而是充满恶意的、给人如紧盯着猎物的猎手一般的目光。

“不会吧……”自言自语,我和陈耀飞一齐看向一楼大厅中的显示屏。

“易佳和,住院楼中有这么大的显示屏吗?”陈耀飞望着显示屏问我。

“我想想……好像没有哎。等会,这个显示屏好眼熟……”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大显示屏。

“这个不是门诊部大厅中用来指示门诊科室信息的显示屏吗?”陈耀飞的智商不及我,但他的记忆力还是比我这个大叔的记忆力要来得可靠些。

“门诊大厅中的显示屏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可是住院楼哎……”

话音未落,显示屏上出现文字,但文字十分混乱模糊。几秒后,显示屏画面闪花抖动。突然,一个人脸出现在显示屏上。当显示屏画面定格,我们才发现在大屏幕上的是一个被装在玻璃瓶中的头颅。与我所看见的那个头颅不同,此时的夏梨恢复她生前的面孔,那是如双人照中的夏梨一样美丽的脸。

头颅睁眼把我吓了一跳,我立刻挽住陈耀飞的手臂。听到陈耀飞“嘶”一声,我又立刻松手对他连声说对不起。

“两位勇敢的幸存者,我是夏梨,宜相人民医院神经外科的医生。”头颅说话了。换在以前,我大概会昏厥。

“你好,夏梨医生。请问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我瞪大双眼直直看陈耀飞聊家常般向屏幕画面中的头颅提出问题,也不想想这又不是视频聊天。

“能够存活至今,我相信你们不仅能力超群,也一定掌握到不少和这场活死人危机有关的信息。长话短说。本来在这个病栋中存在着两股不同的力量。一股力量是病栋本身具有的力量。它没有善恶之分,只是保持着两个空间的平衡。另一股力量是邪恶的力量。虽然是邪恶的力量,但由于它一直被压在病栋的力量之下,本身并不渴求打破病栋所保持的平衡。随着亡者越来越多,病栋中的怨念越来越强,邪恶的力量开始妄图打破表里空间的平衡,将整个空间拉入行尸遍布的空间中。”

“等会,夏梨妹妹……呃,夏梨医生,我问你个事,”我插嘴说道,“我有点不明白,死逆病毒的爆发和你说的力量有什么关系啊?丧尸危机我能理解,至少在现实中生物学的范围内吧,可你说的什么力量就像天方夜谭一样。”

只剩头颅的夏梨竟用死鱼眼紧盯我不放。

“对不起,我错了。”我立刻弯腰道歉。

“世间万物万事以一条看不见的线相连着。新药的使用导致死逆病毒爆发,死逆病毒爆发导致生者死亡者生,由此医院中的杀意和怨念越来越多,为本就充满悲哀的医院添上黑色的墨水,希望之光则渐渐暗淡。”夏梨如是说道。

“你就不能说人话吗……不好意思,请夏梨医生你继续说下去。”我躲到陈耀飞身后缩首说道。

“后来,病栋中出现了一股新的力量。这股强大的力量为生者带来希望,同时将邪恶推往毁灭。由邪恶之力催生的这股光明之力,信誓病栋所保持的平衡,因而没有将邪恶完全毁灭,只是在邪恶滋生打破平衡时才会行动。然而,病栋中永不停休的哀怨不断强化着邪恶之力,使得光明之力越渐衰退。正在此时,你们来了。作为新生的第四股力量,你们减少了我的业障我深知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即便用我一生来偿还也是无法赎清的,但至少在这里,我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们,让你们可以为这个绝望的病栋带来新的希望。”

“你要我们怎么做?”陈耀飞问夏梨。

“耀飞,我们还要去救谢长歌,哪有时间拯救这个病栋啊。”我插嘴说道。

夏梨微笑,目光温柔。一开始我以为夏梨是因陈耀飞接受她的请求而欣悦,但后来我觉得夏梨是在看我。

“谢长歌在这栋楼的地下二层。由于他的控制,电梯无法带你们到地下二层去。我会用我所有的力量隔开病栋中的亡者,让你们能够通过楼梯到达地下二层。”

“丧尸?我们不是在表空间里吗?”我问。

“本来没有亡者的这个空间,因为邪恶之力越发强大,病栋本身保持的平衡已经崩坏。没过几分钟,这里就会和另一个空间相连。到时那里所有的亡者都会侵入到这个空间中。”

我张大嘴巴望着屏幕上的夏梨说道:“也就是说,我们难逃一死?”

“希望是存在的,你们就是希望。能够操控病栋的他原本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因为被邪恶的意念沾染,怨恨难消的他堕入黑暗化作妄图摧毁世界的邪恶。虽然不知道我请求你们做的事是否可以帮助他脱离黑暗,但事到如今,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你说的是防毒面具人吧?他到底是谁?”我大声询问夏梨。

“我本也受到邪恶力量的控制,但由于你们的帮助我获得自主意识。然而,我无法说出他的名字。时间不多了。请你们进入这一楼层的其中一个房间中然后关上门哪一个房间都行我要你们带给他的东西就在房间中。”夏梨说完,显示屏画面消失。

错愕的我瞅瞅低头思索的陈耀飞,刚想问他夏梨的话可不可信时,陈耀飞对我说道:“易佳和,抱歉,我暂时没法保护你了。”

“怎么了?”

陈耀飞愧疚地说:“时间紧迫,我们两人得分头行动,一人去找夏梨所说的东西,一人去地下二层拯救谢长歌。”陈耀飞已经完全相信夏梨的话了。

“我不太信任夏梨。为什么她要我们进房间再关上门?要是门关上打不开,到时真有丧尸出现,我们不是必死无疑嘛。”

“那,我去找东西,你去谢长歌那里。”说着,陈耀飞把手中的警棍交付给我,然后说道:“听着,易佳和,如果你碰上了漆黑的怪物,记住千万不能和它硬拼,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回来。要是没有安全的地方你就想方设法拖延时间。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拿着夏梨说的东西赶到你那里。”说完,陈耀飞向着一个门开的房间就冲过去。

“不要这样啊,至少给我一个缓缓的机会吧。”

在头脑简单的陈耀飞的带动下,我只能抓紧时间跑到楼梯道口。楼梯道口一片漆黑,我这才想起打火机在陈耀飞那里。胡乱挥舞甩长的棍子,我靠着扶手下楼梯。一不小心,我好像砸到了墙壁,手中的警棍飞出消失在黑暗中。

“嗯啊呀,这让我怎么安全到达地下二层。就算眼前出现一个最弱的腐烂尸,我免不了碰到它中尸毒而死。夏梨医生,你不可以这样呀。”抱怨着,我继续向下走,并用脚四处探探找棍子。

“吱”,边上出现一扇打开的门。门的那边是一个短短的通道,通道尽头好像还是一扇门。借着通道上昏暗的灯光我试图找到飞出的棍子,但找来找去,我找不到。

“手电筒没了,打火机没有,棍子飞出去,即便包包中有防尸用具,目视之处几乎漆黑一片,找个什么球。要是这时候手机还有电就好了。”哀叹的我想着不切实际的事,直起身子望望通道尽头的门。

“我有不好的预感。”我学着陈耀飞的样子说。

原地不动,我等着通道尽头的门打开。不知是错觉还是现实,我听到一声“呃啊”的叫声,人一抖就跑到了通道里。本想回头,身后的门竟然在我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关上了。本想逃出通道去开门,另一边的门却开了,仿佛在如此挑逗我:“大哥,那边都不让你去了,还不快来这边玩。”

通道中晃来晃去的昏暗灯光让我恶心,我便向打开的门走去。我知道,就算我原路返回去开门,门也打不开。

踏入门中,一股寒意袭来。“砰”,身后的门关闭。好吧,我后悔了。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那边打不开,而这边黑乎乎进来就会开灯。我想多了,没人会给我开灯的。黑灯瞎火,好欢乐啊。

“冷静,易佳和。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有包,包中有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们是不会饿死的。”信誓旦旦,我向前而去。

“痛!”撞到墙壁了。还好,鼻子没坏,眼镜安全。

“哪个混账造了这种建筑……”摸索前面的墙壁,我好像摸到了一个把手。

打开门,在几盏明亮吊灯的指引下,我走入这个面积宽阔的空间。数张铁床整齐排列,床上躯体盖布而置。左右两侧尸体存放,前方大布遮蔽何物?此为太平间,然而不是我印象中的太平间。这里的空间实在宽阔,并且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我说不上来的怪异味道。地面上有寒气,不觉让我联想到舞台上的固态二氧化碳。虽然心生一种想要掀开铁床上布单的冲动,最后我还是没有下手,毕竟以好奇去掀布的这种做法对死者来说太不尊敬了。

越向横跨两侧的大布走去,空气中那怪异的味道就越浓重。直至前进到离大布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辨别出空气中的一种味道。惊恐,我向前奔去,拨开厚重的大布来到另一侧。看到眼前景象的一瞬间,我愕然,而后跪倒在地,呕吐不止。

如果这世间有十八层地狱,那么我所在的地方一定就是。毕竟,这里有着和地狱一样令人绝望到无法喘息的画面。

在那尸堆之中站立着一个人。不,它已然不是人类。我见过它的同类,知晓这种被称呼为改造尸的非人之物。半首,皮包骨头。胯下的短布大概是漆黑的怪物施舍给它的最后一点尊严。

察觉到我的存在,改造尸动了一动。我即刻起身逃离

风起。不过一秒,改造尸出现在我眼前挡住我的去路。

“医生,因何奋斗?”只剩下半个脑袋的改造尸开口说道。

我吓得不敢乱动。一时间,一尸一人对峙,而孰存孰灭,不出意料谁都能看出结果。

“医生,为何奋斗?”

这个能够说出清晰话语的改造尸给人一种可以交流的感觉。不过因为担心僵持会浪费时间,我转身逃跑。前脚踏出后脚还没跟上,只感觉腰部一阵剧痛,我就被改造尸甩飞落到尸堆中。不是我不想从尸堆里出去,只是我太痛了,痛得没法动弹。如果不是这些肉块为我减缓冲击,落下的我恐怕得瘫痪。

“救人,杀人。救人,杀人……”谈吐清楚的改造尸重复着相同的词语向我走来。

即便肉块又烂又臭,我也要爬出去逃离改造尸。我必须去救谢长歌,他一定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

如同拎起一个布制玩偶,身细骨突的改造尸轻轻松松提起我。由于身高,改造尸没法将我完全拎起。似乎对此不满意,改造尸又把我甩飞到另一个尸堆中。这次它没有使力,但是再度落下的冲击仍然把我震得难受。

“医生,是何?”

这个改造尸的躯体本来难道是属于一个医生的吗?不会的,改造尸似乎是由多个部位拼凑而成的吧。这个改造尸,咦,它虽然有缝合线但是数量不多。莫非……

“你,是个医生吗?”我问。

改造尸停步,然后提起双手看看。它的头没了一半,因此它不能用眼睛来看自己的双手。

“医生……”

根据之前王良的事我得出一个结论:某些字词对改造尸恢复记忆有重大的作用。我不明白由肉块组成的改造尸为何会拥有一个人的记忆,但我知道恢复记忆的改造尸不会对生者抱有强烈的杀意。

“没错,你是个医生。你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我从尸堆中爬起来询问面前的这个改造尸。

“名字……记不得了。名字,没有意义。”改造尸抬起瘆人的半个脑袋问我:“医生,是何?”

我可能要完蛋了。

这种想法一浮现在脑海中,改造尸就朝我冲过来。它把细长的手指合并起来,摆明就是要把我做成肉串嘛。一急,我忘记取包里的防备用具而四下寻找可以反击的工具,不过尸堆中会有啥工具呢。

“好,躲开它!”

身体刚一晃,锋利的指尖就从我眼前划过。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躲避改造尸的第二次攻击,它就调转方向再次朝我攻击。

一刹那,尸堆中伸出一只粗大的手抓住攻击者的纤细胳膊。攻击者试图挣脱粗手无果,它便开始攻击粗大的手臂。那只手臂犹如坚硬的石碑一般承受着改造尸的攻击。我看不下去,就冲改造尸喊道:“你这个怪物,算什么医生!”

改造尸停止攻击,静下来对着我一言不发。

“干吗,反省?我告诉你……”

“我……没有资格……”改造尸仰头望着天花板。一盏明亮的灯光在它上方摇曳,而它则对着那盏灯,仿佛它是在用眼睛看着那道光。

“医生,是何?”改造尸问天。

疼痛减轻,我站起来对它喊道:“这种问题你自己去想!”

改造尸低下头对着我,问:“医生,因为什么……”

“笨蛋!”我打断改造尸朝它吼道,“世间最珍贵的不就是生命吗,作为医生的你们不正是与天抗衡拯救濒危生命的伟大凡人吗!”

“我……没有资格……”

“那又怎样!即使你当真没有资格做一名医生,作为普通人,你也是可以拯救生命的。救人,不分职业。”

改造尸对着我不语。突然,它抽搐起来,捂住自己的半首乱叫:“名字,我的名字!我是谁,我是谁?告诉我,我是谁!”

望着疯狂的改造尸,我的大脑飞快转动:“你别闹,让我想想。第一个改造尸是防毒面具人,它说它是谢长歌的哥哥。如果第二个改造尸是王良……为什么王良会被选为改造尸?实验?死逆病毒?是因为新药吗?假设是新药的缘故,那么注射了新药的除了防毒面具人和王良还有张健和杜明……是张健还是杜明?其他医生可能被注射新药吗?等会,为什么它要问我何为医生这种问题?救人,杀人,它有犯下什么罪吗?”

“我,是,谁!”

狂暴的改造尸破坏了抓住它的粗手朝我袭来。

“张健!”锋利的指尖距我不过一分米。

我摸摸自己的裤裆,干净的。退后一步,我瘫倒在地上仰头望着改造尸。

“张健……医生?”我不确定地问道。

改造尸垂下双手对着我,吓得我再往后退一米。

“医生……”尸堆中传来沙哑的声音。

好似心有灵犀,骨瘦如柴的改造尸走入尸堆中翻找着什么。几秒后,改造尸站起转身面对我,而它的手中则抱着一个没有五官的首级。

“什么?”我惊呆了。

“医……生……”王良呼叫着张健。

张健抱着王良,对着我说道:“好长啊。不知在这里待了有多久,只是觉得,好长时间啊。”

“你,真的是张健?”我仍然对自己一发即中抱有怀疑。

“是的,我是张健,一个企图谋害自己同僚的罪人。”

“张健,你告诉我,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问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医生张健。

“幸存者,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虽然我记起了一切,但是因为他的控制,我无法向你述明真相。”

张健指指一扇门。如果不是张健的指引,我还没注意到这个宽阔的太平间里竟有一道铁门。

“那里是你同伴所在之地,不过或许已经来不及了。时间所剩无几,与其寻找他,不如你离去,拼死逃离这个受到诅咒的病栋吧。”

我回复张健:“我是不会抛弃谢长歌的!”

“是吗……”张健抱着手中的王良走下尸堆往一个池子走去。

“你要干什么?”我问张健。

“终……结……”王良说。

“只要他没有消失,我们就得不到安宁。与其被他控制,不如我们走上这条不归路,至少能提高你们在这病栋的存活几率。”张健边说边走向池子,“这是灌满了具有腐蚀性液体的池子,我们将会在这里迎来终结。”

“不要开玩笑了!”我跑到张健边上叫道,“同样是生命,你们绝不能放弃希望自寻死路!”

“希望……”王良的声音。

“我们没有放弃希望。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成为你们的绊脚石。”

我望着张健走向化尸池却找不到一个强有力的理由阻止他们。

“去吧,去你的同伴所在的地方,然后再也不要和他分离。你,绝不能做出和我们一样的禽兽不如之事。”张健说道。

“医生……谢谢……”本应怨恨的王良现在竟然原谅了没有拯救到他的张健。

“去吧,趁时间的流沙仍有剩余,永恒的黑暗仍未降临……”

不敢亲眼目睹两人的末路,我向铁门奔去。尽管我很是同情两人,但现在我心中想的是确定谢长歌的安全。

铁门没有上锁,我进入房间中。忽视空气中比外面还要强烈的腥味,我前行扯开遮挡的白布。

“谢长歌,我来……”

震惊?愤怒?悲伤?恐惧?兴奋?为什么,望着他那遍布血痕的躯体,我无法感受到任何东西。啊,要是现在有人站在我面前,他一定会看见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我相信,他会远离我,因为

视之如鬼神,岂可不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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