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雨奴这时已经开始在顾天佑面前作画,用她那纤细的食指,以神秘的的蓝光,在空中画下一个三角,接着又画下一个三角,两个三角组成六芒星时,化雨奴已经在其上增添更多的由弧线和直线构成的图案。
在一旁,何娜三女不知道化雨奴跟顾天佑说了什么,也不明白她现在在干什么,她们想帮助顾天佑,但实力只能让她们成为观众,有了身体后的化雨奴,光是身上散发的气势,就让她们不能动弹分毫。
顾秋彤和顾紫萱已经泪流满面,屈辱,痛心,这一刻,与半年前托特基地西街地区的那一刻是多么的相似,看到生命中重要的人在你面前即将失去,而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用任何语言描述都显得有些苍白。
化雨奴只是在顾天佑的额头上开了一个十字形的洞,然后,顾天佑体内咆哮的渊魔力量如同澎湃的激流,从这洞中喷涌而出,那是比鲜血更红艳的火,充满了绝强的威势和让人看了心悸的燃烧姿态。然而,这火未能肆虐蔓延,它们在冲出顾天佑的牢笼后,就完全被前边的六芒吸引,就好像飞蛾见到了真正的火焰,奋不顾身,儿臂粗细的六芒中心拼命的钻,那咻咻的声响,竟如同渊魔死战时凄厉的嘶嚎。
“桀角还你黄金炎,我给你自由身。作为你解除我们封印的回报,我们不再欠你任何东西。诺伊斯,不管你将来是不是成为他,你的真实身份,都是我们黄金炎一脉的成员。”化雨奴这样对顾天佑说。
暴虐的力量一去,同时也似乎抽干了支撑的最后一丝气力。顾天佑颓然倒地,浑身的每一处都仿佛被撕裂一般的疼,这种痛苦让顾天佑有晕过去的冲动,可惜他强韧的神经始终让他保持着清醒,甚至可以说,这一刻,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是顾天佑,不是沸腾家族的诺伊斯,也不会是什么黄金炎一脉。”顾天佑这时与其说是在回答化雨奴,到不如说是在为自己打气,增强信念。顾天佑有很多事都不懂,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知道的。他如果想永远的成为自己,那么他的灵魂就不可以向任何事物妥协。
“我就是我,不会被黑暗吞噬,也不会被光明污染。我行黑暗之路,我使光明之法。或者,我走光明之道,行黑暗手段。始终,我凌驾于一切之上,我才是我。”
顾天佑身上的火焰终于熄灭了。除了精神头差些,他看起来要比之前更酷一些,虽然还未出现何娜第一次在银影位面时看到的那种晶体遍布,魔纹纵横的异象,但表皮比之以前更具力感,更具质感,这倒是真的。当然,这种真实的美不是电影里那种喷漆橡胶的假肌肉所能媲美的。
越强大,越美丽。以这个论断来看,顾天佑这一次算是因祸得福,完成了向前一步的蜕变。或者说,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祸,而是得福的一个必要过程。
“天佑哥,你怎么样?”何娜终于可以动了,她跑过去一把将顾天佑抱在怀里,泣不成声的问。一旁顾紫萱和顾秋彤同样拉着罗凌,哭成了泪人。
“感觉象被人毒打了一个月。”顾天佑以轻松的语气安慰妻子。“以后,我也可以这样告诉子孙:我的成长,是伴随着从一个陷阱,跳入另一个陷阱完成的。”
是的,顾天佑感觉到了,几乎是不经意的,潜伏在他体内的能量毒瘤诺伊斯沸腾的渊魔意志,在一次超乎想象的爆发后,随着那强大污浊的渊魔能量被排了个干净。困扰他多年,曾让他寝食难安,曾让他经历无数苦难艰险的人生第一课题,就这样失去了继续解题的意义。
元魔之裔的觉醒也好,渊魔之神的血路也罢,突然之间跟他再没了半毛钱的关系。可这并不代表他安生了,相反,只看这整整一个殿堂的无数渊魔雕像就知道,他已经陷入了另一个影响更广阔深远的战局。如果以前只是关于一个知名度比较高的渊魔的复活经历的故事,那么从此以后,就成了一群渊魔推翻现有渊魔体系,再度崛起的故事。
顾天佑感觉自己现在就象一个背叛帮派、无意识的被另一个野心勃勃的小帮派利用,且加入了其组织的小混混,怎么看,未来都是危险且费力不讨好的艰辛路。黄金炎,光听名字就知道这一脉很牛叉,可是越牛叉越危险,现今渊魔体制的大君们绝对会不遗余力的捏死每一个跟这三个字沾边的生命。更何况,他扮演的还是钥匙的角色。
直到现在,顾天佑才终于发现,他昔日的种种挣扎,种种自以为是的作恶累累,种种离经叛道的行为,对于某些人来说,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动作,是完全可以忽略甚至无视的。那个在第一次地下研究基地冒险中给了他一半钥匙的男人,以及他所代表的势力。顾天佑有理由相信,他们绝对清楚这个渊魔殿堂的真面目。只要愿意,他们只需透露一点点口风出去,自己就真的是万劫不复。
也怪自己当初蠢,将怀璧其罪这四个字理解的过于简单。能被满霄收进去的所在,又岂能只是一群黑暗信徒搭建的不知所谓的祭拜场所?这里他妈就是个渊狱魔神的集中营,现在好了,守门的被释放了,一切的运转已经重新开动,而这一切显然已不是所能阻止的了的。
化雨奴把玩着手中六芒结出的流火晶石般的魔珠,静静的看了哭哭啼啼、抱成一团的四人。直到顾天佑的目光不经意移向她,才道:“记得我们的约定,诺伊斯。记得,你,不是他,我化雨奴的男人无可替代。”说完,高高的昂着头,混血精灵头也不回的径直向出口走去,桀角光魂复苏时布下的金光如水流动的幕,不能对她造成任何影响。而天下的入口更是小儿科,在顾天佑还没有将满霄完全纳为己物的情况下,她出手收了满霄,都是轻松的事。
走了化雨奴,来了桀角。顾天佑这个命运的男主角,并没有因为打开潘多拉的宝藏而得到想象中的盖世神功或者惊天宝藏。相反,他放出的两位都很有白眼狼的本质,急急忙忙的一上手就跟他撇清关系。桀角也是这样,他对顾天佑是这样说的:“不管你是哪个诺伊斯,在黄金炎成员全部苏醒前,你都不会再得到我的帮助。这里,是黄金炎一脉的圣地,以后,也只有黄金炎的人,才能穿越黄金幕来到这里。这1万年内,你是惟一一个可以解封的人。圣轮的刻度已经开始转动,下一次,将会有4个光魂苏醒,如果你到时不能赶来解封,黄金炎将只能以你的生命为燃料。什么时候来解封,你自己会清楚。”
“桀角,既然你们都喜欢勤算账,不亏欠,那我们就将帐来算个清楚。你给了我的所谓黄金炎,也许确实是凌驾于渊狱业火之上的火种,但对我来说,尤其是现在的我,它的作用更多是通行证,没有黄金炎,我以后就不可能进入这个殿堂,进不来就无法解封光魂。就算命中注定我要解放你和化雨奴,你们也不应该将黄金炎强加在我的身上。因为我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诺伊斯。现在,是你们将钥匙的责任强加在我的身上,使我身手重伤,不管不顾。这就是你的不亏欠?你这分明就是赤果裸的欺压,既然如此,就不要用那些冠冕堂皇的名头,说什么我是你们的一员,黄金炎很了不起吗?就算了不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释放了你们俩,我就一定要成为你们的一员?”
桀角鼻孔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么说,我们将你体内的隐患解除反到有错,我们让你的实力本质提升了一个档次也是多此一举?既然你非要撇清关系,那么小子,不要占了便宜还说风凉话!”
“我求你们成全了吗?你之前难道没有看出来我将渊魔血脉中的暴戾压制的很好?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办法自己提升这个档次?你怎么不问问我走的路,是否是将渊魔之血的力量化为己用,成为新生的渊魔?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接受你们的条件,成为黄金炎的一员?你们很威风,威风到在这里全部睡大觉。”
“你!”
桀角眼珠一瞪,怒气如有实质般从他身体中释放而出,在周围刮起了一股强劲的旋风,嗵!桀角巨蹄一踏,地面石板龟裂下限,形成了一个直径米多、深半米的坑。
“不要用你高高再上的实力向我挑衅,我们的灵魂是平等的。你要谈明码标价,就不要搞强权。你想耍横,不妨想想是否横的过命运。”对于桀角的愤怒,顾天佑毫不畏缩。他有十足的信心。他知道桀角相信一些东西,这其中包括那玄而又玄的命运。既然桀角认定他顾天佑是命运中重要的一环,那么这就是他的弱点。命运的叵测凌驾于盘角的自信之上,而他顾天佑从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所以他的信念凌驾于桀角的信念之上,抛开实力,顾天佑才是发号施令的上位者。
顾天佑已经隐约感到,桀角和化雨奴口中的另一个诺伊斯,应该是黄金炎一脉极为重要的上位者,就算不是王,也是有数的几个决策者之一。就是这个诺伊斯,一手策划了预见与命运,安排了黄金炎一脉在四亿年前沉睡,安排了在后世的某一日,应命运而复苏。
不管以前的诺伊斯是否是最高的统治者,只冲他的这一安排被实施,便已经奠定了未来黄金炎一脉绝对的领袖地位。现实,让每一位觉醒的黄金炎成员,都不得不承认,命运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而这个诺伊斯,恰恰就掌握了命运,所以,诺伊斯将决定性的成为掌控命运的王。
他顾天佑不是那个诺伊斯,他要追寻自己的自由,自己的天地。然而,这不意味着他会白白错过这次机会。
“力量强大又怎么样?命运让你们屈服,而我征服命运。从灵魂的角度讲,你们从屈服于命运的那一刻起,已经无法超越我,而对于我来说,获得力量,只是时间问题,迟早,我将是名至实归的全面凌驾于你们之上,所以,不要在我面前嚣张,就算是一时不得已需要使用些公平交易的手段,价码也应该是由我来定。”
有了这样的理解,顾天佑对桀角自然毫不畏惧,这是新一轮的谈判,桀角在实力上占优,而顾天佑则在信念上占优,如果双方终须低头让步,那么首先妥协的,绝不应该是他顾天佑。
桀角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月牙眸中逐渐变得凶焰炙炙。“如果,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说不定正是要我杀了敢于激怒黄金龙的你。”桀角的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狰狞。
顾天佑毫不相让,“你只敢假设吗?哼哼,我倒是可以肯定,诺伊斯挑选你镇守殿门,绝不是因为你是黄金炎一脉的最强屠夫。”
一句话出口,桀角的气势立刻为之一泄,就仿佛有桶冰水将他从头淋到了脚。
“你想怎样?”桀角压住火气问。
“两样,黄金炎重伤了我,这伤你得给我治好。”
桀角为之气结,“搞了大半天,就是这么点屁事。”他连个吭都没打,直接一挥手,顾天佑和三女全都沐浴在了柔和的金芒中,所有伤痛治愈,状态良好度达到120,就连顾天佑、何娜和顾秋彤,顾紫萱身上,这样那样的一些个暗伤,也都被完全移除。
顾天佑知道,只有生命形式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更高存在使用的技巧法门,才能达到这样堪称神迹的效果。这个桀角,果然向他预想中的那样,是渊狱魔神级的人物,尽管实力未复,但所使用的手段,绝非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