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敏手中的不是他物,乃是“无常郎君”吴凌子分发江湖各门各派的英雄帖。
贴中言明,他要在九月初三其兄严桦生祭之日,与“玉面狐狸”在嵩山峻极峰上已决生死。
诚邀武林各门到场观战。
原来严桦是遗腹子,其母在他两岁时带他的他改嫁入吴府,当时吴凌子尚不满周岁。
吴凌子之父吴尊名为商贾,实为杀手,但对严桦却一直视同亲生,待其母亦甚好。
自严桦六岁起就暗授其武艺,故二人虽非同胞,却胜似手足。
自从“玉面狐狸”斩杀了“阴阳双煞”后,众人就知早晚会有这么一日。
只是想不到竟会这么快,更想不到吴凌子竟敢发下英雄帖!
那吴凌子原是杀手组子血剑门门下,三大杀手“血剑三鹰”之首。
自他十五岁出道,近二十年间手中血债累累,与武林各门各派都结下了梁子。
七年前,在黑道南北水路总瓢把子南天啸的默许下,少林、武当两派联手各门派高手才破了血剑门。
破门之时方察觉,血剑门内众人皆以中剧毒,门破后不到一时三刻便都毒发身亡。
而侥幸逃过此劫的“三鹰”中“勾魂抢”卓钺,“青面狼”祁善,也在随后的两年中先后被武当、少林二派弟子所杀。
唯独吴凌子,至此后就在江湖销声匿迹。
此番现身,且如此招摇到底是何用意?
就只是单单为了逼“玉面狐狸”上峻极峰?还是另有所图?
方敏等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前往赴会。
徐玉容原也想同往,可以听说此次出行恐须草行露宿,便打消了主意。
只是话一出口,实难收回。
正难堪时,鲁绍凤嘟着嘴道:“敏儿姐姐你们都走了独留我一人怪寂寞。
不如……徐姐姐你留下来陪我吧,好不好嘛?!”
徐玉容这才就坡下驴,佯装着无奈道了句“好吧!”心头却是窃喜不已。
三人这才暗自吁口气,安心离去。
……
八月下旬正值处暑时节,正晌午的日头虽毒,风中却已有了些凉意。
这日过午时分,从商丘城东门打马走来二男一女。一路行进,城中萧条的景象令三人惊诧不已。
商丘位处黄淮平原,交通便利,自古便是商贾云集之处。
可此时的商丘城商铺大多都已挂牌歇业,偶有开门的亦是门可罗雀。
街市上少见行人,有也多为妇人老叟,且个个疾步快行面带惊惧之色。
更为蹊跷的是,宫门捕快们竟在白日里上街巡逻。
整个城市如临大敌般,令人倍感压抑,连大气都不敢出。
着蓝衫的男子轻声道:“这怎么啦?怎么跟快打仗似的?”
青衫男子道:“看这情形确有些不寻常!”
蓝衫男子道:“不会是被吴凌子吓的吧!!”
青衫男子一笑道:“不会吧,想那吴凌子再厉害,也没那胆量‘屠城’啊!”
女子本也甚为困疑,听得青衫男子这般打趣,不免叹声一笑道:“二位少侠,我看我们还是尽快赶去我舅父家,定能探听清楚!”
“嗯,那就有劳柳姑娘带路了。”蓝衫男子浅笑道。
来人正是邢云、叶少华与柳青青。
离开扬州后,邢云与叶少华本想快马加鞭赶往潘阳。
只是赶了这一路早已是人困马乏,二人又都是爱马之人,左右不赶时日。
二人此番是走走停停,歇歇看看,原本十来日的路程,生生让二人走出了近两个月。
到江西境时,忽闻得峻极峰决战之事,即刻拨马折往河南。
刚入河南境,就遇上了前往商丘探望舅舅的柳青青。
柳青青的舅父正是武林三大镖局之一的振远镖局局主商楚岳。
几月前,振远镖局接了趟人身镖,护送新任吏部尚书的家眷上京团聚,并押运一些家当一并上京。
一路上倒也太平,只是快到保定时突遇强人。
强人虽不多,却个个都是好手,且他们并无劫财之意,似只为了杀人而来绝不是一般绿林。
女眷和几个孩童立时就乱了方寸,惊叫中四散而逃。
商楚岳与同行的仨镖师也只得分个保护,拼死相抗。
鏖战了近两个时辰,斩杀三名黑衣强人方击退歹人,保住众家眷毫发不伤。
可商楚岳和其中两名镖师却都受了些轻微刀伤。
因伤势不重,几人都为放在心上,略一上药包扎即刻起了程。
不想,强人刀上都喂了毒,且毒性甚慢。
就在镖队入京当日,三人毒发晕厥,幸得京中名医救治及时,三人才得以保住了性命。
邢云、叶少华闻知此信,就决定与柳青青先往商丘探望商楚岳,随后再一同前往太室山。
打马穿过几条街巷,三人才来到振远镖局门前。
“表小姐,您来啦!”门前二小厮笑迎上前,分牵住了三人的马匹。
“嗯!”柳青青应了声,三人随即翻身下马,“哦,这二位是我的朋友,叶少侠与姓少侠!”
“小的,见过两位少侠!”二小厮躬身拱手道。
“二位小哥不必多礼!”叶少华与邢云回礼,邢云莞尔道。
柳青青道:“二位,我们进去吧!”
“嗯!”三人正待迈步上阶。
打门里迎面走出一位四十五、六岁,身着深蓝色碎花窄袖背子的妇人。
妇人模样端正,只是眉目间似带了些焦忧之色。
随其后的还跟着位十六、七身着腰裙的婢女。柳青情立时喜道:“舅妈!”
邢云、叶少华便知,来人就是商楚岳之妻宋淑娴宋夫人。
宋淑娴抬眼定睛一看,眉目展笑道:“青儿!”
随即,柳青青与宋淑娴一同迎了过去,二人也随之上前。
到近前,宋夫人身旁那丫鬟一蹲身道:“见过表小姐,见过二位公子!”
宋淑娴这才注意道随柳青情同来的叶少华与邢云,“青儿,这两位公子是……”
“舅妈,是两位是青儿的朋友,这位是邢云邢少侠!”
“宋夫人好!”邢云拱手道。
“邢少侠免礼!”宋淑娴盈盈笑道。
“这位便是当时救下青儿的叶少华叶少侠。
他们是听说舅父病了,这才与青儿一块过来看望舅父的!”
“夫人好!”听得柳青青这般介绍自个,叶少华不觉有些讪然道。
“叶少侠免礼!二位有心了,快屋里请!”
“多谢夫人!”
“舅妈,舅舅他可好些了。”一进门,柳青青就有些迫不及待道。
“好多啦,前个儿都自己上教场了。”宋淑娴粲然笑言。
“怎么刚好些就上教场啊!”柳青青担忧中疑道。
“嗨,你舅舅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走了大半辈子的镖那能闲得住啊!
刚好些就嚷嚷着要下床,我和你正龙哥磨破了嘴皮子,才让他在床上多趟了两日。”
顿了顿宋淑娴又道:“对了青儿,你爹爹可还好啊?!”
柳青青柔声道:“爹爹身子骨一向硬朗,只是刘叔叔守孝未归,镖局里事务繁忙一直脱不开身。
这才让青儿先过来的,稍后得了闲也要过来的!”
“你爹爹有心了。”宋淑娴笑道。
柳青青问道:“对了舅妈,这商丘城怎么这般冷清啊,是不是出什么事啊?!”
“嗨,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屋再说!两位少侠请!”
说话间几人已到了正厅厅前,进厅后宋淑娴将二人请到了上座,命人奉上茶水。
三人此时发觉,一直未见到商楚岳和其子商正龙。
柳青青疑道:“舅妈,怎这许久都没见舅舅、正龙哥和世忠叔叔啊,他们上那去了!”
“一大早就被府衙的吴师爷请去了,也不知又出了什么事,到这点了还没回来!”
宋淑娴叹声道,声中已带焦急之态。
闻言,邢云、叶少华心头的疑云愈发重了。
自古这走镖的除了自己有身硬功夫外,与江湖黑白、官府都有所往来。
但素来只有镖师备礼去往府衙拜见的,却少有府衙之人到镖局请人过府的。
且据宋夫人所言,去了还有段时间了,看今日城中景象,想来必是出大事了。
柳青青亦又疑又急:“舅妈,这城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