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赵承信中所言.
鲁绍凤与徐玉容两位姑娘出扬州后,走的原还是官道.
可后来也不知听了谁的话:说是走小路要比走官道缩短近一半的路程。
二人本就急着赶路,因此也未作太多考量,与人打听了那小道的确切方位,就掉转马头策马而去。
可小道崎岖难行,若无急事常人一般不会走那。
两位姑娘在小道中走了近十日,竟没有遇上一个同行之人。
二人本就不熟路径,小道岔路又多,二人是越走心越没底。
想回头,却也已找不到归去的道路;
往前走,却也只能是摸着石头过河。
迷茫无措中,二人误进深山。
山中古树苍苍,遮天蔽日难辨方位。
山径蜿蜒曲折,林间薄雾缭绕颇为诡异,行进其间二人越发忐忑。
林中不时传出的怪异之声,或树上蹿下的小动物都能把二人吓出一身身的冷汗。
胯下的马儿倒还好,吃着青草露水的倒是饿不着。
只是山路湿滑,两匹马又不惯走山路,蹄子打滑.
时时不时的就把二人摔下马去,摔了两三回二人便不敢再骑,只得牵着走。
在山中转了几日,二人所带的干粮和水都已吃完喝尽。
二人都从未独自出行过,即不懂捕猎之术,也无法寻到水源,二人只能在清晨时饮露水止渴。
忍饥挨饿,担惊受怕的日子实不好过。
素来养尊处优的徐玉容,何曾受过这般苦楚。
自从进山后,几乎是日日柳眉紧蹙,凤眼噙泪,一脸的委屈。
加之不眠不休的走了几天,腿部酸疼,脚掌又出的水泡疼痛难忍,徐玉容是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走。
同行的鲁绍凤只好一边劝慰着,半拉半拽的带着她往前去。
其实鲁绍凤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只是见徐玉容已是这般,自己若在不鼓起劲来,只怕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终于在六日后的傍晚时分,二人走出了那片密林。
林子前是一大片开阔的坡地。
虽依然没有人家,但坡地那面的天空袅袅升起的青白色炊烟,却让二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有炊烟便证明那有人家,有了人家也许就讨碗热汤,睡个安稳觉。
说不定还能找到出山的路,和去往商丘的近道。
想到这,二人一下来了精神,翻身上马,朝着炊烟升起的方向打马行去,满怀欣喜。
可天上东西看着近实则极远,加上炊烟本随风而起。
风无定,炊烟所处方位是否是二人认定的地方,也就未可知。
而炊烟本是烧制饭菜时生成的,山里人家饭菜原就简单,眨巴眨巴眼的功夫,那炊烟就没了踪影。
二人打马才走了一半,又没了目标。
此刻天色已暗,二人摸索着又走了一段路,依然没有找到她们想看到的。
失落之心油然而生,疲累饥饿也随之袭来,二人翻身下马,把马一拴,相互依偎着睡去。
只是焦灼忧虑之心,纵在梦中亦难以消散。
所幸次日清早,二人遇上了一对马帮。
在马锅头的指引下,二人带着马锅头所赠送的干粮和水才得以重新上路。
一连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二人来到了马锅头所说的三岔路旁的那家小酒肆门前。
正值午时,二人原打算进去喝口茶,歇歇脚,补充些干粮和水再行上路。
不想,刚一下鞍还未及拴马,打店里走出的一位公子却吓得徐玉容满目惊愕。
鲁绍凤疑着正待询问,却听得徐玉容口中轻道了声“少长玉”。
闻此鲁绍凤也不觉花容变色,拉着徐玉容便要上马。
可少长玉一个腾闪,就已落到二人身旁。
其实,他在店中饮茶之时,远远的就见得二女往这来。
想起那日扬州城外的失之交臂,总心有不甘。
此刻再见二女,虽说鲁绍凤长得不及方敏,却也是个小美人。
在此荒郊野地,想来今日定能得尝所愿,怎会放过二人。
二人见躲不得逃不了,只得亮出兵器,拼死一搏。
可二人那里是少长玉的对手,不到五十回合,二人就被缴了械,点了穴。
少长玉左拥右抱,温香软玉在怀他早已是心猿意马,难以自持。
将二女往自己马一放,驱散二女的坐骑,打马走进密林深处。
二女此刻是喊也喊不得,动也不动不了。
想到今日自己的清白之身,就要毁在这厮手里,泪珠子就如同开闸的水般收不住了,悔恨交加。
到了林中一处较开阔的草地,少长玉依次把二人抱下。
看着两个女子梨花带雨可人样,少长玉一把捏起徐玉容的下颏,
淫笑道:“小美人,你哭什么啊!待会欲仙欲死时,你就知道哥哥我的好处啦!”
说话便要解去徐玉容的腰带。
被点了哑穴和麻穴的徐玉容是又羞又恼,涨红了脸颊却更添了几分娇媚之气。
少长玉心花怒放,燥热难当,呼吸也渐觉急促。
一旁的鲁绍凤瘫在树下,泪如雨注,羞惧不已只得将脸撇到一旁。
“啊!”
刚解下腰带,正准备退去徐玉容上衣的少长玉却发出了一声惨叫。
低头一看,右手手背鲜血直流,脚下一片树叶上叶缘沾着了鲜红的血迹。
猛然站起朝暗器打来的方向转身吼道:“谁!”
闻言,二女心头一怔,心道:“难道这还有别人!”
想到自己或许因此而得救,不觉一阵狂喜,就抬头寻望。
只见得一个俊朗清秀的男子,牵着一匹大黑马就站在距她们一丈开外的草地上。
男子二十出头,一袭墨绿色的紧袖束腰长衫,更衬出了他冷傲的气质。
少长玉冷冷一笑:“背后出手,算什么英雄!”
男子轻蔑笑道:“谁说我是英雄。”
一听这话,二人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少长玉鼻中重重的“哼”一声:“既如此,爷的事你少管。滚!”
男子诡异一笑,缓缓道:“我虽不是英雄,可我好管闲事。
这事,我若没遇上便罢了,我即碰上了,就不可能看着你糟蹋人家姑娘。”
“不自量力,你也配!”少长玉恼怒道。
男子依旧笑言:“配不配的,你说了怕也不算吧!”
“找死!”
少长于玉强压住心中欲火,腾身近前,顺势从袖中去出折扇,倏一开打开,三枚毒镖就已飞出。
就见得男子步移身动,轻而易举就避开了。
少长玉合扇,扇头一下多出一把匕首,匕首长约八九寸,通体乌黑显然是喂过毒的。
加上扇子的长度,此刻少长玉手中俨然已有了把剑。
男子却仍是赤手空拳,二女不觉为男子担忧。
可二人只是粗通武艺,鲁绍凤因资质有限自幼就不喜好学武。
徐玉容倒是天资不错,也喜欢舞刀弄枪的。
可她那三心二意的脾性,对事物的喜好素来就是一日三改,三日一换。
八岁那年,看着哥哥在后花园的教场上耍枪弄棒的煞是好看,眼馋心热的便闹腾着也要学。
父亲徐敬宗见的女儿终于愿意习武,自是高兴。
起初,徐玉容倒也是极为上心的,每日总比兄长早到个一两刻钟。
颇受父亲的赞许,这习武的劲头也就愈发的大了。
时日一久,徐玉容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刻苦努力,始终及不上兄长。
加之习武后日日都需早起,站桩走桩时是毒日头地下晒一身的汗。
若干上雨天,又得浇个里外透心凉。
每日摔摔打打的,身上不是那青了就是这紫了,
先前那股兴头渐渐淡了,自己也越发的懒娟起来。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事是常有,有时甚至十天半月都不上教场。
徐敬宗原想找一日好好训斥她,可夫人万方华却拉下道:“姑娘家会些个拳脚就行了,虽说我们家是世代习武,可女儿始终是要嫁人的。
她那脾性,若真学了一身的本事,日后没一个能降得住她的,她还怎么嫁哟!
再说了,我们徐庄的大小姐谁还能拿她怎样啊!”
徐敬宗听着也觉有理,便她去了。
徐玉容原还担心父亲会责难,可时日已久见得父亲并无意训斥自己,更是放心大胆。
闲闷至极才会往教场去逛逛,随父兄习上一招半式的便知足了,那武艺自是不言而喻。
此刻观战,少长玉与那男子拼杀厮打时所使出的招数,二人能叫的出名的不过十之一二。
只觉得少长玉手中的折扇如剑似刀,劈、砍、撩、拨间异常犀利毒辣。
开扇合扇间不时打出的飞镖,喷出的毒烟令二人看着心惊胆战。
只是那男子看着也是个好手,掌出如劈山,拳击似打虎,身法俊逸,步下亦如行云踏风般。
少长玉丝毫占不得他半分便宜。
也不知那男子是有心还是无意,厮打中总不时将少长玉往外头带。
离徐玉容、鲁绍凤二女自也就越来越远。
二人却又还动弹不得,远远的就见得男子与少长玉周边的枯枝落叶不时上下飞舞,左右横扫。
青,白两个身影在其间似蛟龙搅海,如虎豹相争,一个迅如利闪,一个猛似豺狼。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就听得少长玉两声惨叫,身形一下就飞了出去。
男子厉声斥道:“今日我有急事,先且放你一马。
如若日后再让我碰上你干着龌龊之事,我就废了你!”
却再也没听到少长玉的回话。
二人此刻的心才算放下,可不知那男子到底是何来历,不觉又是一忧。
这是就见的男子转身走向自己,心一下又提了起来。
快到二女身旁时,男子驻足,弯腰从地上捡了几颗小石子。
略略打量二女,冷冷的目光似一下将二人里外看了个透,二人不觉脸上一阵烧热。
这时,男子左右开弓将石子打出,石子准确无误的打在了二女被点了几处穴位上。徐玉容与鲁绍凤立时觉得身上轻快了许多,男子转身便要离去。
“恩公,请留步!”鲁绍凤起身道。
男子停下脚步却未回身:“他已被我打成重伤,一两个月内是害不了人的,你们赶紧走吧!”
“请问恩公高姓大名,日后我姐妹回到家中也好到恩公家中登门拜谢!”鲁绍凤又言。
“姓名原就只是个代号,你我萍水相逢不提也罢。只是‘恩公’二字日后休在提及。”
男子说罢抬腿便要走人,淡淡的话声中透着一种不容置否的启示。
“少侠!”整理好衣裳的徐玉容也站起身来:“少侠,我们的马已被那厮赶散了。
可我们急于赶往商丘,想烦请少侠送我们姐妹一程,不置可否。”
经过这许多,徐玉容也想明白了。
以自己的本事,往商丘行去不知还要遇上都少艰险,何况而今盘缠马匹都没了。
那男子的身份来历她们虽不清楚,但能仗义出手相救的定不会是什么坏人,便有了那念头。
“是啊,恩……少侠,纵然不到商丘,只要少侠能带我二人到一处大集镇也行。”
鲁绍凤所想也与徐玉容一般,只是未敢有那么大的期望。
男子想了想,叹声:“那就快走吧!”说罢迈步向前,二人闻言欣喜不已,紧随而去。
一路上,男子牵马走在前头,徐玉容与鲁绍凤则紧紧的跟在后头,与二女少有言语。
可男子眉宇间不经意时流露出的焦忧之色,还是让细心的鲁绍凤觉察出了点什么。
不禁猜测,他是不是也有什么牵挂的事或人。
想来,若不是自己和徐姐姐拖累,他应该疾驰而去了,只是亦不敢多问。
相处几日。
男子对她们,虽已不像先前那般淡漠,可客套中的不冷不热,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感。
令人颇感不适。
只是不知是因心中牵挂所累,还是天性如此。
可纵是如此,二人也不敢露出半点不悦,就连平素专横娇嫚的徐玉容也安静了许多。
十日后的晌午时分,三人来到马锅头所说的那个小镇,男子为二人各买了匹马,置办了两身新衣。
用过早饭,待二人换上新衣,即刻策马行去。
二人原以为男子会带她们往商丘而去,直到来到了六安城门前才知上当了。
憋了那许久的徐玉容正要质问。
男子却似早已料到般:“在下没时间送二人去往商丘,六安这有镇远镖局的分号。
送你们至镖局后,在下就不再相送了,后面的事你们就自己做主,我们现在还是先过去吧!”
闻言,二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乖乖的随他到了镇远镖局的六安分号。
直到局主赵承出门相迎时唤了声:“原来时司马庄主,在下有失远迎,望请见谅!”
二人这才知道,这一路相送的不是别人,正是隐逸山庄庄主,绰号“冷面郎君”的司马行空。
收到消息,商楚岳即刻命汪世忠派出三路人马,分头寻找徐敬宗主仆三人,告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