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二人不觉眼中一亮,满怀期许的看着沙崭。
“沙大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叶少华急切道,很是激动。
沙崭一笑:“案发之时我还不满九岁,知道的也不过是市井所传之事。”
叶少华听这话立时泄了气,蔫靠在椅背叹了声。
邢云却还不死心:“沙大哥,那你先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沙崭粲笑:“我知道的是不多,不过当年经办把案子的捕头就是我二叔.
而当时的仵作何麻何六爷,现正在我二叔家里做客。”
“真的!”二人闻之大喜,叶少华立刻又来了精神。
覆在心中多时的阴云立时消散开来,二人竟都有些坐不住了。
沙崭看出了二人的心思,冲着柜上喊了句:“小二结账,再来一斤肥驴肉。”
“大哥,我们来吧!”
沙崭摆手道:“说好了我请客,怎么能让你们开钱。
再说,你们要真当我是大哥,就别跟我争。”
二人只得作罢。
“客官,一共一钱三,这是你要的驴肉。”小二说话递上了一个绑好的油纸包,又道:“碟子里的要不要打包带走?!”
沙崭:“哦,都要吧!”
“您稍后!”小二转身跑到柜上取了张油纸,把碟中驴肉包好双手交给了沙崭。
“走吧!”付了帐,沙崭抬腿就要走,却见二人却没有动身的意思,正待开口才询问.
邢云笑道:“沙大哥,我们头回登门总不能空手过去啊,你看是不是要买点什么啊?”
“是啊大哥,要不买点酒吧,沙老前辈喜欢喝什么酒啊!”叶少华也道。
沙崭“呵呵”一笑:“你们不提醒,我还差点忘了。今早出门前,我叔父还提醒我回来时道卢家老店买些酒回来。
我这一高兴,就把这茬给忘了!”
“那我二人就买几坛子过去,权当是见面礼了,大哥你说呢!”邢云道。
“走,挑酒去!”沙崭爽朗一笑道。
在沙崭的指点下,二人买了三小坛陈年佳酿。
离开卢家老号后,三人又到城中的静轩堂买了几盒沙崭婶娘沙宁氏宁兰芝喜欢的糕点。
随后方和沙崭一同回转家中。
一路上沙崭也大致跟二人说一下家中情况,也略了提了提沙、叶两家的交情。
二人这才知沙府与叶家也算得上是世交。
论辈分,沙崭的父亲沙正坤与叔父沙正堡,跟当年的四海镖局少局主叶鸿辉是同辈。
沙崭的父亲,叔父幼年时,也曾在叶家随叶老爷子习过武。
所以对叶家的情况很了解。
而沙崭的父亲沙正坤,原在京师也就是现在陪都南京当差。
沙崭两岁那年,沙正坤在一次追捕案犯途中被几名外逃的犯人所杀。
因母亲谢氏家中已无亲可靠,母亲就带着他投到了叔父家里。
不久,母亲谢氏也过世了。
所以沙崭其实是由叔父沙正堡和婶娘宁兰芝带大的,一身的武艺也是叔父所授。
走过三条半街,三人来到了一处宅院前。
二人把马一拴,随着沙崭径直上前。
沙崭叩了叩门环,就听得里头一人应声急道:“来啦来啦来啦!”
门栓落下,开门的是个十八九,着蓝衣短袄,灰裤棉布鞋的仆役。
“哟,是大少爷啊,您回来啦!”
说话便把门敞开,抬眼却看到沙崭生后两副生面孔,不觉脸露疑色。
沙崭笑道:“福生啊,这是我的两朋友,邢云邢公子,叶少华叶公子。”
“小的,福生见过两位公子!”福生一换笑颜,躬身拱手道。
“小哥,有礼了。”二人笑道。
沙崭:“福生啊,你到外头那两匹马牵到马厩里,上些好料。
这就不用你招呼了,去吧!”
“唉!”福生应声侧身退到一旁,待三人进门方转身而去。
沙崭进门才想起手里提着的两包熟驴肉,转头唤道:“唉,福生啊!”
“少爷,怎么啦?”刚出门的福生回身道。
“哦,我从卢家老号买了熟书驴肉回来,我放你那,待会你帮我把它们送到厨房去,交给程嫂。”
“知道了少爷。”
沙崭快步走到一旁的门房,放下驴肉便和二人一同进院。
绕过影壁三人就了外宅院。
两旁的抄手游廊将东西两厢和正堂连到一起,两厢房南北头各有一道往里的院门。
继续往里走,就见得从西厢北头院门走出俩仆役。
一人端着茶水,一人捧着热腾腾的点心正往正堂走去。
打眼瞅见沙崭三人,遂转身迎上道:“大少爷!”
这二人年纪较福生轻些,装束打扮则与其一般。
“福庆,福寿啊,我叔父,婶娘呢?!”
“回大少爷,老夫人用过午饭就回房歇息了。
老爷和何爷在大堂里屋下棋,小的和福寿这就要宋茶水点心过去呢!”
端着茶水的福庆谦恭道。
“噢,你们进去跟我叔父说,我带两个朋友过来,想向个他和何二爷请教些事。”
“是,少爷!”二仆役应声便径直往正堂去。
“我们也过去吧!”沙崭随后道。
“嗯!”二人随其前往,挑帘进屋。
恰这时,两名老者也从里屋走出。
先三人进屋的福庆,福寿二人紧随其后。
两名老者中,一人方脸灰袍,身体健硕,步伐稳健,眉眼棱角间与沙崭颇有些相似,想来他应给就是沙崭的叔父沙正堡。
另一位着印花绸缎袍子,眉目疏朗,略显清瘦。
灰袍老者进的堂中就朗声笑道:“崭儿啊,听说你带了两位贵客过来,就是这两位吧!
嗯,果然是青年俊彦,一表人才啊!”
沙正堡往二人扫了一眼,只是眼到叶少华身上时目光略一停了会。
沙崭笑道:“说正事,叔父,二爷,我与你们介绍。
这是邢云邢公子,这位是叶少华也公子。
二位,这就是我叔父,这位是何麻何六爷。
人称‘六爷’。”
“晚辈,邢云(叶少华)见过沙前辈,何六爷。”
邢云与叶少华将礼物放于一旁桌上,上前两步相继报名后微微一躬拱手道。
“哦……”沙正堡,何麻笑着近前两步正待起言,却突然一下愣住了。
其实,打一进厅,二人就觉出的沙崭带回来的两个年轻人中,有一个甚是面熟。
只是当时离得远,又是背光,看的不真切。
待沙崭介绍后,二人上前施礼,沙正堡与何麻一下就认出了。
那个叫叶少华的,身形容貌竟与二十多年四海镖局的少局主叶鸿辉生的一般无二,风韵气度更是丝毫不差。
加之他也姓“叶”,二人不禁联想起了那场浩劫中唯一可能还在世的幸存者。
当年出生仅两个两月的叶家小公子叶枫。
他们这一走神就把邢云,叶少华凉再来一旁,二人此刻是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颇为尴尬。
见状,沙崭忙上前压低声道:“叔父,二爷,人儿给你们行礼了,你们好歹给个话啊!”
焦急的语气中透着对二人的歉意。
“哦!”沙正堡与何麻这才回过神来,讪笑着向二人投目致歉,沙正堡道:“二位快快免礼,都请坐吧!”
“多谢沙前辈!”
入座后,二人想起桌上的礼物,提起礼物起身,
邢云道:“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备什么好礼。
听沙大哥说您好这一口,晚辈二人就买了三坛酒和些茶果点心聊表寸心,不成敬意,还望前辈笑纳。”
说罢二人把礼物递上。
福庆,福寿上前接过酒坛、糕点,二人这才回座。
“来就来吧,还送什么礼啊!”
叶少华莞尔:“初次登门,哪有空手而来的道理。”
邢云:“是啊,初次登门本该备下厚礼才是。
只是匆忙之间无暇置办,只得以薄礼登门,还请前辈见谅。”
沙正堡道:“二位实在太客气了,既如此,那老夫就多谢!”
叶少华:“前辈客气了。”
沙正堡又道:“人老了常走神,先前若有怠慢之处,还望二位多多海涵!”
“前辈多虑了!”邢云展颜道。
其实二人先前那般,到更令他们确信的心中所猜。
“什么前辈不前辈,老夫如今只是个赋闲在家糟老头子。
因在家行二,人都称‘二爷’。
二位若不嫌老夫托大,叫声‘二爷’就行。”
“沙二爷!”邢云、叶少华正身拱手道。
“好,那我们就说正事吧!听福庆他们说,你们想跟我们两个老头子打听件事,不知何事啊?”
二人原就没打算拐弯抹角的问,见沙正堡这般爽直。
叶少华忱挚道:“不慢二叔您,我们兄弟二人来此,就是想打听一下,当年四海镖局案发前后的事。
听沙大哥说,您二位就是当年经办那案子的捕头和仵作,所以这才冒昧登门叨扰的。”
“哦,是这事啊!”沙正堡语气如常,脸上也无半点惊诧之色,何麻也无异色。
看二人都像似早已料到般,到让沙崭纳罕之极。
沙正堡叹道:“那事建文元年……”
“唉,我说老伙计不对啊,不是建文元年啊。
是洪武年三十二年,洪武三十二年啊!”何麻一把截住,连声提醒道。
“哦,是是是,是洪武三十二年,洪武三十二年。”
沙正堡赶忙改口,长长吁了口气,重重一叹道:“嗨,己卯年八月十六,说来可是建元元年后的中秋。
虽说同年七月当今圣上就以‘清君侧’‘诛奸臣’为名发‘靖难之役’。
可当时是建文朝强,当今圣上弱。
大战还没开始百姓也还安居乐业,这城里实实的热闹的一番。”
“打十四就开始了,一直闹腾到了十六。
那三天,城里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灯笼。
一入夜城中之人就聚到城西南那听戏、赏灯,看烟花,戏耍去了!”何麻接口道。
随后二人就你一言我一语,将二十多年前那段往事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