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恍惚醒来,稍定下神后,几人细细打量周边环境时,却发现自己仍在木屋之中。
只是四人此刻皆觉浑身酸软,气虚乏力。
邢云、叶少华与柳青青各自心中都明白,自己中的必是软筋散,心中暗叫“不妙!”
却怎么也想不起,何时被下的这药。
强撑着坐起身来,四人方注意到。
自己身后是那晾晒药材大木架子,正前方不远,一位妇人背对着他们。
妇人一身农家打扮,布衣荆钗的,倒也没什么特别。
只是那身形,却让邢云,叶少华与柳青青三人看着似有些眼熟。
邢云疑道:“你是谁!”
妇人缓缓回身道:“几位醒了。”
当妇人转过身子,那张美艳的脸出现四人眼前。
“蓝若兰!”
邢云、叶少华与柳青青惊愕不已,脱口道。
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去年商丘案中,外逃的主犯蓝若兰。
此刻,三人的心已跌倒了冰谷。
当日未能斩草除根,众人就担心日后会有所变数,不想当日之忧,竟成了今日之实。
蓝若兰缓缓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慢呷了两口,冷冷一笑,半含讥讽半带羞辱道:
“难得啊,难得三位还记得小妇人我!?”
叶少华凌然中带着些许怒火道:“蓝若兰,我等今日落入你的手里,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不必这般!”
蓝若兰轻慢笑道:“叶少侠既知或杀或刮都由我说了算,又何必为一句话恼怒呢?!”
“你……”叶少华被这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邢云暗暗一叹,平心静气道:“蓝夫人,你我之间恩怨你要想如何了断都行。
只是此事不干旁人,这位姑娘与夫人本无瓜葛,还请夫人大人大量放她条活路。”
“看不出来啊,邢少侠还是个怜香惜玉的。”蓝若兰轻笑道:“只是那姑娘是死是活,就得的看二位的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叶少华迷惑道。
妇人笑而不答。
邢云与叶少华是满心的迷惑,“这蓝若兰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柳青青亦是不解。
直到蓝若兰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邢云与叶少华方恍然大悟。
蓝若兰从袖中取出的,正是邢云丢失的香囊,只是初见之时诧异,很快就转变成了心中另一个疑问。
香囊怎么会落入她的手里?
当时在这屋子里,除了邢云和怜儿,就只有那个未曾蒙面的屋主,难道此事真是她所为?!
猛然间二人想起,当日随蓝若兰逃出商丘的,还有她的女儿,和三个近身侍婢。
那么她会是其中哪一个?
只是,蓝若兰既已得到她想要的,为何不趁自己昏迷之际将自己杀了了事,还要等自己醒来?
从先前她那话看来,她似乎有事要问自己,可会是什么事?
只是事已如今,二人此刻也是无计可施,只得以不变应万变。
蓝若兰将香囊轻轻放到一旁的桌案上,淡淡道:“此物,二位应该认得吧!”
邢云淡然道:“此物原就是在下的,在下自然认得。”
“好!邢少侠既这般爽快,那就请你交出这香囊里的东西吧!”
这话令邢云与叶少华心头一怔,心道:“难道,那些玉不在香囊中?”
若真是如此到是件好事,只是玉环的下落,至此便又成了迷。
对二人来说,此事真可谓是一喜一忧,但此时二人谁都不敢在脸上露出半点异色。
邢云笑道:“夫人说笑哪,香囊既已在夫人手中,里头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还在下手里。”
蓝若兰阴下脸冷冷的“哼”了声,将香囊里的东西倒到手中,一把甩到二人跟前,恼怒道:
“邢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别忘了,你们几人的性命可还捏在我的手里!”
当蓝若兰抛出的物件全部落下,看着散落在身旁那些东西,邢云与叶少华是既惊又疑。
照蓝若兰先前所言,二人原以为那香囊里能剩的,不过那封信罢了。
不想,此刻地上除了那封书信外,竟然还有三块玉环,只是这三块玉,并不是戒空大师交托与他们的。
但其大小、纹饰与那三块极其相似,就连绦绳都做了旧。
只是二人不解,盗玉者为何要如此做?
还有,邢云十分确定,自己落崖前三玉仍在香囊力。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盗玉者是如何寻到,三块如此相似的玉环的?
而其中最大的一个疑问,是自忻州初次失玉起,就一直困扰二人的。
当日,“白门四杰”要求验玉时,二人就心生疑惑。
照理,那三块玉环除了自己、戒空大师、南天啸和那托付南天啸送玉上少林的人外,应在无他人见过才是。
也就是说,江湖上真正认得那三玉环的,也不过他们五人而已。
可按那夜情形看来,“白门四杰”似乎清楚知道三玉大小、形状及其纹饰特点。
而蓝若兰,似乎也很清楚她手中的玉环是假的。
由此可见,见过那三玉的不止他们五人。
只是“白门四杰”与蓝若兰为何都想得到那三玉,难道那些案子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照理应该不可能啊,据二人去年近一年的查访看来。
无论是二十多年前的三桩血案,还是几年前三桩命案,都应是同一伙所为。
可二十年前,白氏兄弟四人也不过几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而蓝若兰案发时仍在西域,做她的教主夫人,可见五人与那些案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关联。
既如此,能让几人同时盯上自己手中拿三块玉,也许只有两种可能。
或是为利所驱,或是为人所顾。
但无论是其中那一种,都必有幕后之人。
而这幕后之人,会是几场血案的幕后主使吗?还是另有企图之人?
二人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直到现在为止,二人都没搞清楚,那三块玉环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怎么,二位无话可说了!”见二人良久不语,蓝若兰是既疑又恼。
二人回过神来,邢云暗暗吁口气,淡然笑道:“夫人既已这般说了,我二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夫人想杀,杀便是了,又何必多费口舌。”
蓝若兰冷笑道:“放心,正午之前,我自然会送几位上路。
只是既然要走了,二位少侠为何不把东西交出来呢,反正到了那边,二位也是用不上的。”
叶少华带着几分讥讽笑道:“东西,什么东西?我们的东西不都在这吗。
你想要,自可拿去便是,何必再问我们!”
“少给我装糊涂,我要的是你们从少林寺里带出的东西!”蓝若兰柳眉一挑,怒道。
邢云惨笑道:“夫人,你到底是真的孤陋寡闻,还是诚心难为我兄弟二人,看我二人笑话。”
“你什么意思?”蓝若兰阴鸷的盯着邢云道。
邢云到:“江湖尽知,我兄弟二人早在去年腊月,便将大师交托之物遗失在了忻州。
夫人此时向我二人讨要那些东西,不是诚心为难是什么?”
蓝若兰轻笑着“哼”了声,指着地上的玉环咄咄逼人道:“东西若真丢了,那是什么!”
叶少华一怔,正不知如何答对。
邢云漫不经心道:“那原是防贼盗备下的,如今真的丢了,留着它们也没用了,夫人若喜欢拿去便是了。”
“‘丢了!’这话说得还真轻巧!”蓝若兰睥睨道:“可这真丢假丢,怕只有二位心里才清楚吧!”
“丢了就是丢了,那还有什么真假之分!”
玉环的再次遗失,早已让叶少华忧心不已。
蓝若兰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更是令他不胜其烦,没好气甩出了一句,便撇过头去。
“这么看来,二位是不愿意交出来了!”蓝若兰愠恼道,话声中处处透着要挟之意。
邢云一笑道:“原本就丢了,夫人让我们怎么交!”
蓝若兰冷冷的到了声“好!”,霍然起身,以电掣之速将怜儿一把拉到身旁,从袖中掏出匕首一下顶在怜儿脖颈上。
险诈笑道:“二位若真不愿意交出来,那这位姑娘这张俊俏脸蛋,可就把不住了。”
“公子,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一听蓝若兰那话。
怜儿得脸“唰”的就白,眼泪似那断了线得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夫人!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你何必为难她!”邢云急了。
叶少华与柳青青的心,也一下提了起来。
“那,就得看二位的了。”蓝若兰狡黠笑着,刀刃却慢慢往上移,不时在她面前左右滑动。
怜儿吓得脸色一会白一会绿,带着浓重的哭腔断断续续道:“公子,救……救奴……救奴婢,公……子。公子……公……子……”
三人此刻是焦急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而相对柳青青而言,邢云与叶少华心情更为复杂。
此刻玉不在他们身上,面对怜儿的苦苦哀求,他们确实是无能为力。
若此时三玉还在他们身上,他们真的能交出来吗?
扪心自问,二人自己也没有确切的答案。
交出来,有负大师之托;
不交,又过不了自己良心这一关。
此时此刻,二人倒颇有些感激那盗玉之人,若非他将玉盗走,自己只怕就要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可面对怜儿,二人却又不知当如何是好,心中那份愧疚全然写在了脸上。
“二位,想清楚没有,这位姑娘的脸保得住保不住的,可就看二位的了。”
蓝若兰挑衅的看着二人,嘴角挂着丝丝轻蔑的笑意,手中的匕首已慢慢靠上怜儿的脸颊。
“公子!公子,救救奴婢!”怜儿近乎绝望的哭喊声,搅得二人心乱如麻。
柳青青亦是心急如焚,虽与那怜儿并无深交,可同为女儿家,她清楚容貌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
同样身为女子,蓝若兰竟以另一个女子相貌做要挟,其心性狠辣可见一斑。
无论是求是骂,只怕都已无济于事。
见得邢云,叶少华二人亦是愁眉深锁,想来必与自己一般,柳青青心中不由得暗暗一叹。
“我只数到三,二位再不交出来,那就怪不得我了!”蓝若兰不咸不淡道。
邢云忧急道:“夫人,那些东西真的不再我二人身上。”
“一、二!”蓝若兰已不关邢云说什么,自顾自得的数来起来。
数到“二”时嘴角浮出了一抹怪异的浅笑。
“公子!”怜儿嘶声裂肺喊了声。
邢云无奈道:“怜儿,是我对不起你,这辈子我欠你还不了,下辈子吧!”
蓝若兰“三!”字刚出口。
三人不约而同都闭上了眼睛,把头撇到一旁,谁也不忍心看那血腥的一幕。
可良久,三人都没在听到半点动静。
正疑着,叶少华与柳青青却听到邢云惊呼道:“怜儿!”。
二人心中不由得一紧,猛然睁眼,却看怜儿拿着匕首正顶在邢云咽喉,二人错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