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树顶丝丝缕缕渗透下来的五彩阳光,米剑白努力去相信生活是美好的,人心也是美好。
这才是他一生的追求,即使身处西汉。
师父灵虚子说过,龙骠营保家卫国是宗旨,天下太平是目的。
老米也说过,好男儿就该有家国情怀,国永远摆在家的前面。
而对于现在的米剑白来说,他还多了一个理想,他要改写西汉的历史,绝对不能让王莽弑君称帝。
他希望自己的出现,能平息王莽篡汉之乱,让西汉朝天下和平,从皇帝到黎民都人心向善。
或许,龙骠营真的能带着他去改写西汉的历史。
但是现在,公元前1年的西汉,看似风平浪静的汉室江山,实际上暗流涌动,风雨飘摇。
所以,龙骠营要做的事很多,他米剑白要做的事也很多。
当雪后的阳光从茂密的树冠缝隙里倾洒下来的时候,他就多了许多向往,感觉春天不远了。
“皮球弟弟,不管这个江湖怎么乱,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啊……”
“嗯嗯!”
聂褐雪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
但是聂褐雪刚刚的问题,米剑白还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再看一眼沉沉睡着的杨早,米剑白就自以为是地说:“皮球兄弟你尽管放心,这个小弟弟自然也会好好活着的。保家卫国是我们龙骠营的宗旨,拯救苍生也是我们龙骠营的宗旨。既然杨家小弟弟和江山社稷有关系,龙骠营自然有保护他的责任和义务。何况这个小弟弟聪明伶俐,乖巧可人,营首一定会喜欢。我寻思着啊,营首大概是怕有人伤害他,才叫我们将他从南麓王庄带走,秘密进行保护……”
聂褐雪点点头,也自以为是地说:“剑白哥哥,看这小弟弟的面相,不仅聪慧过人,而且大富大贵。你看你看。他的这对耳朵,居然是朝外面张开的,而且耳垂那么大。对了我知道了,营首大概是想培养这个小弟弟作为他以后的接班人,对吧?嘻嘻……”
随即叹息一声:“唉!我九岁的时候,瘦骨嶙峋的,不要说有招风耳了,连耳垂都几乎没有……”
米剑白侧头看了聂褐雪一眼,不觉笑了:“你现在也没有多大的耳垂啊。”
手把就要伸手去摸聂褐雪的耳垂。
“啊?”
聂褐惊叫一声,急忙躲开,侧脸偷笑。
米剑白定定地看着聂褐雪,脖颈上发丝掩映下的肌肤,却非常的细嫩白皙,不像一个死士的肤色。
龙骠营死士,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脸黝黑的皮肤,哪有聂褐雪这般白净?倒像是一个富家公子。
难怪这小子只会一些偏门伎俩,原来是不勤学苦练,武功不济,只好学一些旁门左道的玩意儿来弥补自己的不足了。
于是笑了笑:“不过,皮球弟弟虽然没有耳垂,却也连这么深奥的问题都想到了,自然也是很聪明的呢。再说了,你小小年纪就懂得用迷魂香,而且还会在迷魂香里加上软骨散,双管齐下啊,点子那么多还不聪明吗?对了对了,改天我带你去见营首,万一营首一高兴,就会考虑培养你做接班人了呢。哈哈哈……”
聂褐雪没有听出米剑白华丽嘲弄的意思,反而得意洋洋地说:“不瞒剑白哥哥,皮球在江湖上学会的东西还很多呢,虽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伎俩,江湖人士不足挂齿,但是关键时候是能救命的,以后有机会,皮球也教剑白哥哥几招。”
米剑白调皮地笑了笑:“哦?那么剑白先拜谢小师傅了?”
聂褐雪也笑了笑,突然问:“刚才哥哥说要带我去见营首,难道哥哥见过营首?”
“啊?”
米剑白顿时一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圆场:“我哪里见过!我是想着,等我们办完了这次绝密任务,说不定就能得到营首的召见呢。”
龙骠营是秘密组织,营首自然就更是神秘人物了。两百年来,连皇帝都不一定知道每一任营首具体是谁。他米剑白怎么敢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黄毛小子提起营首是谁呢?
刚刚是聊得太开心了。
这半年来,米剑白就没有这般开心过。
于是立即严肃起来:“皮球弟弟,今天我们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对外人说起哦,要是有人知道我们私下自讨论营首安排的任务,还擅自议论营首,后果是很严重的。”
聂褐雪突然呵呵一笑:“我当然知道了,刚刚不是和剑白哥哥说笑吗?该问的问不该问的绝对不问,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不说,这是龙骠营铁的纪律,违令者自裁或被处死,对不对啊剑白哥哥?”
米剑白微笑着,龙骠营的确有这项铁律。
认真地看着聂褐雪,想着再过一日就要和他分开了,还真的有些不舍。
这一次合作,他和皮球的感情似乎已经超过了战友之情,特别是刚刚皮球弟弟给他清洗伤口、泪流满面的时候,简直就是生死兄弟了。
“皮球弟弟,要不是龙骠营有规定,我真的很想和你结拜为兄弟。对了,要不你带我去一趟你们南麓分舵,我给你们的舵主说说,干脆把你调到东岳分舵去算了,这样我们就能长相厮守了。”
一抹阳光洒在聂褐雪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又还上了晶莹的泪珠。也许是天太冷的缘故,白皙的脸颊居然透着一圈红晕。
“剑白哥哥说笑了,什么长相厮守啊?这个词是用来形容男女关系的……”
米剑白看着羞答答的聂褐雪,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你看起来还真像一个女孩哦。”
聂褐雪顿时羞涩难当:“剑白哥哥以后不准开这种玩笑,传出去的话,人家要笑话我的。堂堂七尺男儿……”
“你有七尺?哈哈哈!”
米剑白看着身高不足一米七的聂褐雪,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剑白哥哥你敢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聂褐雪羞得满面通红,顿了顿又说:“当然了,能和剑白哥哥在一起我也很高兴。对了,干脆直接带我去东岳算了,你要是去了南麓分舵,舵主也不会擅自让我离开的。”
聂褐雪说的是实话,各个分舵之间的死士,假如没有大事需要合作,身份也是相对隐秘的。
“那可不行,各个分舵之间的死士,假如没有通帖,连交往都不允许,何况是把你长期调过来……”
突然想起,前天在东岳峰下遇到聂褐雪的时候,似乎没有问他要过通帖,自己怎么居然就知道他是自己的搭档了?
“对了,皮球弟弟,你的通帖呢?”
“通帖?”
聂褐雪突然套掏下勒在背上的包裹,自言自语地说:“剑白哥哥不说,我还真忘记给你看通帖了。”
米剑白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急忙笑道:“任务都完成了,看不看也无所谓了。对了,我怀疑你的名字是假的对吧?”
脸上微笑,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聂褐雪。
聂褐雪顿时一愕……
米剑白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算了你也别想了,假的就假的呗,假的好啊,我们做死士的,有几个人的名字会是真的呢?许多人死了,墓碑上连名字都没有。”
说罢又仰首看天。
“天”是翠绿的,抑或黝黑的。
因为米剑白看见的,只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丝丝缕缕的阳光从松针的缝隙里倾洒下来,五彩夺目,格外绚丽。
聂褐雪不看阳光,却盯着米剑白认真地看着:丝丝缕缕的阳光洒落在米剑白的脸庞上,像洗涤着一块精致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