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间,鲍大柱回来了,“问到了,他们待会,会将熊大人的尸首,抛尸城西乱葬岗”。
“好,那咱们走吧,提前到那儿等着,看准了哪具是熊大人的尸体,到时帮他换个地头,好生安葬”,陆扬道。说完,他与史可法、瓦姆他们,在鲍大柱的引路下,往城西乱葬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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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正午,在未、申之交,陆扬等终于看到刑部的两名杂役,赶着一辆驴车,拖着熊廷弼那具无头尸,走了过来,一边走,一名杂役还在骂:“他娘的,这么冷的天,杀什么头啊?!搞得我们兄弟俩都不得安生,非得来这鸟不拉屎的乱葬岗走一趟,要是判个凌迟多好,剐下来的肉,直接扔去喂狗不就完事了,唉”。
“你少说两句罢,这阴森鬼气的地方,说那么多干嘛?”另一名杂役劝道。
“老李头,你也太胆小了,这地儿,都来了多少次了,还那么多讲究。得了,得了,听你的便是了,早点完事,早点回去吧”,先前那杂役笑道。
说话间,那两个杂役便将熊廷弼的无头尸,扔在岗上,因为觉得天冷,也懒得刨坑了,就这样弃在一个小山岗上,两人便拍拍衣裳,走了。
等那两个杂役走远了,陆扬他们便推出事前准备好的小推车,将熊廷弼的无头尸,装在上面了,那两个杂役图省事,坑都没刨,倒也给他们省事了,省得再去刨别人刚填的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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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将熊廷弼遗体装上推车,走了小半里路后,陆扬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小山丘上,似乎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挪动。
“你们看,那是不是有动静?”陆扬指了指那小山丘。
“没有看到啊”,鲍大柱他们几个都摇了摇头。
陆扬是个有点强迫症的家伙,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动静,不去看个明白,他是不会罢休了,于是,他独自走了过去,来到了那座小山丘,或者说是小土堆上。原来又是横七竖八的一些有头、无头的尸体。有头,估计便是绞刑的,无头,便是斩刑的。
“唉”,看着这些暴尸荒野的无名尸首,陆扬叹了口气。
“公子,走吧”,跟过来的鲍大柱劝道。
听到陆扬那声叹气,突然,一具遍体鳞伤的“尸首”动了起来,艰难地蠕动了两下。鲍大柱被吓了一跳,“啊,诈尸了!”这壮汉啥也不怕,却极是怕鬼,不然,当初在河边也不会被瓦姆给吓到。
“诈你个头!”陆扬却是不怕,他俯身下去,将那伏在地上的“尸首”翻了个面,“这人,还没死,快来帮忙”,陆扬喊道。
于是乎,鲍大柱、瓦姆两人费了老大劲,终于将那没死的家伙,扛到了小推车上,跟熊廷弼的无头尸,挤在了一起。
一个大活人,跟死人挤一块,鲍大柱觉得,想想都怪瘆人的,刚准备问一句:不介意吧?又想起,那人都在死人堆里躺老半天了,还有啥习不习惯的,便又将话头给咽了回去,改口道:“能跟熊廷弼大人挤在一块,也是你的造化啦”。
听到身旁那具无头尸体是熊廷弼,那奄奄一息的人,苦笑一下,没有作声,当然,估计也没有啥力气发出声音。
“走啦”,鲍大柱推起车子,走了起来。
一行人,找了个景色怡人的林子,将熊廷弼葬下,立了块简单的木碑——“熊公芝冈之墓”,“芝冈”是熊廷弼的号。
陆扬他们分别去行了下礼。看了看那推车上的人,陆扬叹道:“死者,往矣,还是生者更重要,咱们赶紧回去,找个大夫给他瞧瞧吧”。
于是乎,一行人,赶紧回客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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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城门,便是瓦姆来推车,鲍大柱则跑去医馆,请大夫去了。
等陆扬他们,回到客栈,没一会儿,鲍大柱便将大夫给请回来了。那大夫看了看那奄奄一息的人,叹道:“这伤得也太严重了吧!”
“还能医吗?”陆扬问道。
“能,倒是能,只是要费好些上好的药材”,那大夫皱眉道。
“这个不用担心,尽管用药”,陆扬从袖中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桌上。
“好,那我尽力而为”,那大夫点点头,收了银票,先给那病人,用药水,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写了个方子,让鲍大柱抓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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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郎,那屋子里的病人是谁呀,怎么伤得那么严重?”院子里,李玥问道。
“我也不知”,陆扬摇摇头,“路上碰到的,便给救了回来”。
“对了,陆郎,今天,你们出门后,教坊司派了个小厮过来,说那些东林女眷们,已经全部点齐了,共三十七人。他们让我们明天清辰,便去教坊司将人领回来”。
“好”,陆扬松了口气,“皇帝总算没有食言”。
“到时,便让我来安顿她们吧,到底比你更方便些”,李玥道。
“好”,陆扬看着李玥,微微一笑道。
这时,鲍大柱过来了,“公子,那人能开口说话了,他说想见见您”。
“嗯”,陆扬点点头,便跟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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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大碍了吧?”看到那大夫还在,陆扬问道。
“这人也是命硬”,那大夫道,“不过,命虽然保下了,但他的一双腿,算是废了,毕竟膝盖骨,都被敲碎了,扁鹊、华佗再生,也是没有办法了的”。
“好,多谢大夫了”,陆扬拱拱手,“大柱,你送送大夫”。于是,鲍大柱领着大夫,出门去了。
“你想见我?”看着那病人,陆扬问道。
“嗯”,那人点点头,“你是谁?”
“在下苏州吴县陆扬”,陆扬道。
“陆扬,陆扬”,那人沉吟片刻,然后淡淡道,“你是一个改命之人”。
“改命之人?!”陆扬讶道。这是他第二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了,上次是那白莲教的男子,这次是眼前这病恹恹的人。
“没错,你就是一个改命之人”,那人道。
“你怎么知道?”陆扬追问道。上次,没没机会问那白莲教的男子,这次,必须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