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一十五章 风起东林(1 / 1)白发苏苏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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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中,在乾清宫的高阁、朱栏里,看着天雷阵阵,崇祯帝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朕杀袁崇焕杀错了?!”侍立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低头,默然不语。

“不,不,朕不会错,也不能错”,崇祯帝道,“君上威权岂能有失!鞑子肆虐京畿,他袁崇焕不负责,难不成,还要朕下诏罪己不成?!一旦下罪己诏,朕岂不成了昏君,权威何存?!再则,他袁崇焕在辽兵中,一呼百应,祖、吴等辽东豪族,尽皆归附。朕岂能容他坐大?再说了,如果袁崇焕能与女真人交战于遵化、乃至于通州,京畿又岂会被掠,朝廷又岂会蒙受兵临城下的屈辱?!袁崇焕,纵敌长驱,顿兵不战!杀了他,何错之有?!”

黑暗中,一道闪电劈下,天色骤亮,恰好印出了崇祯帝那张面目狰狞的脸庞。

三年前,熊廷弼的首级被“传首九边”,熊廷弼只留下了一具无头尸。三年后,继任辽东最高指挥者的袁崇焕则恰恰相反,他尸骨无存,浑身血肉,被民庶生吞活剥了,内脏、骨头,被哄抢走,散去喂狗了,唯独留下了一颗头颅,在大雨滂沱中,被一个姓佘的心腹亲兵,乘人不备窃走了。

那亲兵,携带着袁崇焕的头颅,还有袁崇焕身前那套三层厚甲,将其安葬了,并立下誓言,他以及他的子子孙孙,将世代守护着这个墓冢。

“宣孙阁老觐见”,御书房外,內侍高喝道。

“老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孙承宗伏地道。自个儿最得意的学生,被千刀万剐了,刚刚安抚完城外民、庶而回京的孙承宗,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平身吧”,崇祯帝道,“孙少傅,老师是老师,学生是学生,一码归一码,袁崇焕的事,少傅不必放在心上”。崇祯以为孙承宗的憔悴,是因为害怕自个儿罪责于他。

“谢陛下宽宥”,孙承宗伏地道,眼神中,微微露出一丝苦涩,乃至于不屑。

“袁崇焕死了,满朝上下对嗤之以鼻,与女真人谈判,已是不可能”,崇祯无奈道,其实他自个儿是“和议”的幕后推手,倒没想到,杀了袁崇焕,反而绝了“和议”的可能。

“是”,孙承宗淡淡道。

“既然已破,滦城、迁安、遵化、永平等四城,得加紧收复了,否则,谁知道女真人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崇祯帝道,“拔掉皇太极在关内留的这些钉子,不要让他在长城内有任何据点,否则,内外夹击,长城防线,更加守无可守”。

“老臣遵旨”,孙承宗道,“臣请求带上一个人同去”。

“谁?”

“鸿胪寺卿陆扬”,孙承宗道,“小陆大人对火器似乎颇有心得,老臣想”

“准奏”,崇祯帝道,“少傅好好栽培那小子吧,朕也认为,他是一个可栽培之人”。

“遵旨”,孙承宗施礼后,缓缓退下。

看着孙承宗老态龙钟的背影,崇祯帝皱了皱眉,暗道:袁崇焕死了,孙承宗老了,辽东,还真没有能撑起架子的人了,难不成,真靠陆扬那小子?!崇祯失笑,摇了摇头。

顺天府外,孙承宗、陆扬点齐了各路兵马,有十万左右,再拉上袁崇焕从山海关、宁远带来的那些红夷大炮,整装出发,收复失地去了。

“江陵可知为何老夫要将你拉来收复失地吗?”马背上,孙承宗问道。

“还望阁老赐示”,陆扬恭恭敬敬道。

“你的谋略、见识,老夫自叹弗如,说实话,老夫有栽培之意”,孙承宗微微笑道。

“阁老错爱,晚辈惭愧!”陆扬道。

“收复失地,可以让你从中得到锻炼,获取某些关于战争的领悟,你以前在书信中,在御前,侃侃而谈的,都是纸上谈兵,战争,只有实战中,才能有真正的领悟”,孙承宗道。

“是,如阳明公所言,便是”。

“正是知行合一”,孙承宗道,“你与元素,各有长短”,说起袁崇焕,孙承宗神色一黯,“元素他善于战术,特别是防御战,而你呢,从你的、、等理论,还有你出使朝鲜的所作所为来看,你擅长的是战略。元素与你,倒是可以互补,可惜,他已经不在了,而且,他是个犟脾气,也不见得,能听进去别人讲的话。以后,只能靠你了。战术不足,可以在实战中积累、弥补”。

“是,阁老”,陆扬道。

“此外,其实皇帝也有意要栽培你,此次收复失地,若是顺利,则是大功一件,于你,裨益多多”,孙承宗道,“这也是老夫为何要带你来的一个原因”。

“谢阁老爱护”,陆扬道。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让老夫不得不带你出来”,孙承宗叹了口气,“你知道是什么吗?”

“山雨欲来”,陆扬道,“风起东林,党祸再起,阁老是想让晚辈避祸”。

“正是”,孙承宗沉声道,“元素与东林,特别是与东林魁首、内阁次辅钱龙锡有种种关系。元素下狱、被杀,便是给东林撕开了一道血痕,那些嗜血的蚊蝇,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呢?更重要的是,其实皇帝也想翦灭东林党人,皇帝可不喜欢目前这种内阁、六部、五寺上上下下,到处都是东林党人的情形”。

“老温,还是你高啊,力劝皇帝下手,杀了袁崇焕。皇帝由袁崇焕而迁怒于极力保荐他的东林魁首钱龙锡。现在,恰恰是下死手,灭了东林的好时机啊”,一间密室里,周延儒哈哈笑道。

“周部堂,咱们不下手则矣,下手,则必要见血”,温体仁沉声道,“如果不借着袁崇焕被杀这股子东风、邪火,如何能烧了他整片东林”。

“以你之见,从何处点火为宜?”周延儒问道。

“直接拉钱龙锡下水,可能有点难,不如从咱们礼部下手”,温体仁道。他与周延儒,分别是礼部左侍郎、尚书,自然是从礼部入手,比较得心应手。

“你的意思是钱谦益?”周延儒道。

“就是钱谦益”,温体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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