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传来的喧哗声惊醒了陷入回忆的大虎。我抬头一看,刘栓子的父亲正朝着林场走过来,边走边和林场的汉子们打着招呼。
大虎擦了擦眼泪,笑着说:“这栓子他爸也太不放心我了,孩子才上山半天就来找。林老师,你帮我招呼一下,我上去把他儿子带下来。”
我点头答应了,大虎就往山顶的小房子走去,我目送他上山,栓子他爹才走到我身边,我一边跟栓子他爹打招呼一边引着他往上走。
远远的看到远处大虎的背影突然蹲下身在一棵树树下似乎是在系鞋带,我远远的喊了他一声,因为山上风大,他没听见,站起身就钻进来小木屋里。
很快他就又出来了,身后的刘栓子兴高采烈的跑出来。刘栓子是个非常好动,正处在七八岁猫烦狗不理的年纪,精力旺盛。被关进木屋半天,早就呆烦了,一出来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快步的跑了下来,一下就把身后的大虎落下好远。
栓子的爸爸高兴的迎上去,栓子张开双臂就跑过去,眼看这爷俩就要就要抱在一起的时候。
突然!刘栓子的身体往前踉跄了一下,扑倒在地上。
恐怖的一幕出现了。栓子的身体竟然是在我的眼前突然的断成了两截。下半截身子一歪,直接是顺着小路跌下了右侧的山崖!
上半截身子借着惯性,一头扎在了他爹的怀里。栓子他爹一把抱住了栓子上半身,只看了一眼,张大了嘴巴,但却是一声都没喊出来,眼睛一翻,立时就晕了过去,身子重心不稳,也滚下了右侧的山崖!
后面跟着的大虎愣住了,在小路上守着的两个林场汉子也愣住了。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一般。小路上只留下一地的鲜血,告诉我们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脑子里只有那句诅咒在回响:“一人死山崖!”,
周围安静的可怕。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就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掐着你脖子一般,那种无力的感觉简直让人绝望。
我朝着大虎看过去,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痛苦、惊慌、恐惧、绝望所有的情绪一时间同时出现在他的表情里,大虎看了我身后一眼,忽然是向着山顶的木屋跑去。
我以为大虎是看到了我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才会出现这样的反应,赶紧回头望去。身后有的苍茫的山林,那些如同远古时就耸立在这里的参天大树安静的看着这里刚发生的惨剧。
在无尽的树木之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偷窥着我,虽然秋天的树木枝叶不是很繁盛,阳光已经是从发黄稀疏的树叶里透过来照在我身上,但我还是能感到凉意从心底迸发出来。
刘德正蹲着查看地上的鲜血,另一个林场的汉子已经是在悬崖边的一棵树上栓绳子,准备下去找栓子和他爹的尸体。
刘德见我走过来,站了起来,低声问我:“林老师,难道世界上真的有恶鬼吗?我们几个人都站得这么近,栓子是怎么被切成两半的。是恶鬼杀人吗?”
我看了地上的鲜血,又看了看面前的小路。过了很久,冷冷的说道:“,没错,是有恶鬼!恶鬼在人的心里,心里的恶鬼才是最可怕的!”
刘德没明白我的意思,一脸疑惑的问我:“林老师,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我看着地上的鲜血喃喃的说道:“你不明白?!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刘德,你下山去把村长他们都叫上来。把林场的人也都喊来,我今天就要抓住这只恶鬼,让他来偿孩子们的命!”
刘德答应了一声,等林场的人都聚集起来,我将他们带到小路边上,对着他们说道:“麻烦大家找一找,这应该有一根很细但是很锋利的钢丝!”
很快刘德就高声叫起来:“在这,有一根树芯草,但是断了。上面有血!”
我走过去看到了那段所谓的树芯草,那是一根明显经过人为加工的细绳。
我问刘德:“这是什么?”
刘德跟我介绍道:“这是一种灌木树皮做成的。这玩应做工特别复杂,需要先把树皮煮烂,然后把树皮里的树筋挑出来。编成细细的一根,再用松油泡上半个月,特别结实,我们都用它来把野猪肉吊起来,晒腊肉!”
我继续问下去:“那都谁会做这东西。”
一旁的另一个汉子接口回答道:“就算是林场里,会做这个的也不多,主要是麻烦。以前还有人做,后来村里有人去镇子上买回来那种塑料绳,基本就没人做了。刘德他们这些岁数小的根本就没见过。林场就大虎和我会做。”
我将这根树皮编成的细绳拉直,手指在上面一抹,没过多久,手指就慢慢绽开了一条血口子,鲜红的血水从伤口渗出来。我看着手上的鲜血一滴滴落进小路的土地上,声音冰冷的问他们:“可能你们都没发现这跟丝线还有这样的用处吧!”
谁都不是傻子,林场的汉子们马上明白过来,大家愤怒了,刘德问我:“是谁?是谁能想的出这种断子绝孙的恶毒办法来杀孩子的?林老师,您就说到底是谁,兄弟们立刻把他抓来活剐了!”
我没说话,抬头向山顶的木屋看去,心情沉重的说道:“我们还是先上去看看吧,也许到了那,你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刘德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颤抖着说道:“两个孩子还在屋里呢!”
这时候村长带着村民们也陆续到齐了,村长在路上就听说了整件事,一到林场就嚷嚷着:“快!快!快!先把大虎抓起来,别让他再伤害孩子们了。”
众人争先恐后的冲上山顶,木屋周围静悄悄的。村长和刘德分别在屋里和周围寻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先上山的大虎和原本就在屋里的两个孩子!
村民顿时躁动起来,村长急的在木屋前来回踱步不停的用本地方言咒骂着。我开口问道:“大家伙仔细想想,大虎还能去哪?”
刘德想了想说道:“这山顶除了这个木屋,就只剩下后山那块平地了,那里连着我们村东头的那条河,他会不会把孩子带到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