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赵清山便带着儿子来到了主宅。只见郑秀卿依然穿着那套鹅黄襦裙,认真地临摹着赵清山的那首词。
“秀卿好生好学,某每次过来见你都在看书写字,莫不是准备做个女状元?”经过昨日相处,两人没了那么拘谨,赵清山倒是开起了玩笑。
听着赵清山亲切的称呼,郑秀卿脸颊微红,颇有些害羞。不过到底是大家族出身的女子,也不怯场,反倒是回敬了赵清山一个玩笑。
“有赵大哥这样的大才在前,奴哪里做得了女状元,这状元还是让赵大哥去做吧,嘻嘻”。
赵清山大笑着挥了挥手,“某可不会去做这个状元,做官太压抑,某还是做个清闲的教书先生最好。”
“赵大哥果真不欲仕途?以你的才华,从仕一定能大有所为!”郑秀卿觉得赵清山才情了的,不去科举有些可惜,便试着劝说。
“为官有啥好的,每天有处理不完的案牍。事儿做好了是应该的,做不好,呵呵。再说了某的性子确实不适合为官,教书育人也一样能有所作为,秀卿妹子切莫再劝。”赵清山有自知之明,以他特立独行的性子,混官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郑秀卿见赵清山确实无意官场,却是不好再劝。“既然如此,那便不提这事儿了。赵大哥今日过来,可是准备去隔壁看看学舍?”
不说科举,便只能说私学的事儿了。
“是的,想着去隔壁看看,然后规划一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赵清山也不在意鹅黄襦裙的惋惜,说起了正题。
“请赵大哥稍待,奴去加件衣服,就领大哥过去。”说罢,鹅黄襦裙起身径直走入了内屋。
不一会儿,郑秀卿就出来了,身上多了一件白色的貂裘。顺着赵清山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貂裘将那柔弱的身子紧紧一裹,越发的凸显出了盈盈一握的腰肢,目光上移,额,大家自行脑补……最后赵清山将目光定格在那张俏脸上,白色的貂毛正好匹配郑秀卿那白里透红的肌肤。
“登徒子!看什么呢!”郑秀卿跺了跺脚,俏脸越发红润,娇喝道!
赵清山慌忙将目光移开,略有些歉意:“失礼!失礼!秀卿,这可不怪我,只怪妹子天生丽质。”
“哼!你还说!再说就不去了!”郑秀卿听了赵清山的话更加娇羞。
“不说了,不说了,咱看学舍去!”赵清山慌忙答到。
“噗呲。”
突然响起一声笑声,赵清山和郑秀卿瞪眼望去,只见有个小脑袋躲在赵清山的身后,一双小手紧紧的捂住小嘴,可是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这时,郑秀卿脸上的娇羞再也挂不住,也不管赵清山,便夺门而出。
赵清山急忙一把拧起儿子,丢入自己怀里,然后在那小屁股上猛的一拍:“叫你笑!”然后也匆匆的朝着郑秀卿身影消失的方向追赶过去。
出了远门,然后右转,约莫50余步,就到了。此时,郑秀卿已经将门打开,正站在门口等着赵清山父子。见小赵浩无辜地将头埋在父亲的怀里,郑秀卿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俏皮的样子看得赵清山又是一呆。
“想什么呢?你还进不进去!”
一声娇喝,赵清山被唤醒,然后快步跟上了正转身进门的貂裘女子。
进门一看,哟嚯,这院子足足比赵清山住的院子大了一倍。院子里没有任何东西,正好可以留给赵清山随意折腾。
再往内走,便是大厅。站在大厅里中间,赵清山左右环顾了一下,只见大厅约有50平米,用来做教室绰绰有余,只是越往内走光线越暗,这也是大唐房屋材质造成的缺陷。
“怎么样?这里做学舍,符不符合赵大哥的要求?”郑秀卿神色颇有些得意。
虽然光线不好,但是好歹能解决,赵清山见着女子的神色也不好意思泼人冷水。“还不错,足够宽敞。”
“满意就好,不知赵大哥准备如何布置这里?”郑秀卿有些好奇,便脱口问道。
赵清山想了想,“这个先容某卖个关子,秀卿明天过来一看便知,学舍就定在这里吧,这大厅用来教授蒙学,旁边的内屋正好留来和秀卿族中的兄弟交流。某可先说好,某教的东西与当下科考可有些不同,秀卿你了不能怪我误人子弟啊!”
“这事儿赵大哥可以放心,明经科和进士科族中早有人教授,让他们来就是来学赵大哥的绝学的,您可不能留手啊!”郑秀卿蒙着嘴笑着说道。
赵清山听罢便笑了,自己并非文科出生,虽然能在大脑里偷些诗词,可四书五经这些东西,没看过,就没有存货。如今不教这些,剩下的就不是事儿了。想到这里赵清山爽口说道:
“如此便好,四书五经还真不是某的强项。其余的,算学,书学等,某还真不怕啥,这可不是某自夸,某不说独步天下,缺少有人能比过某。”
郑秀卿却是有些不信,要说书法赵清山独具一格倒也没错,可这算学,就算崇文馆和国学馆里的那些个博士哪个不是知命年岁,如今看起来不过二十四五的赵清山真有那么高的算学造诣?
“赵大哥这怕有些托大吧,书画一道,奴倒是相信,可这算学,赵大哥才研究多少岁月?”
摸了摸鼻梁,赵清山笑道:“秀卿试试便知。”
“试就试!你可不能嫌弃奴出题太难。”郑秀卿果真不太相信。“鸡兔同笼,共有头48个,脚132只,问鸡和兔各有多少只?怎样,这题难不难,这是前段时间一个算学博士所出。”
“鸡有30,兔子18!”
还未等赵清山回答,儿子赵浩就抢着说出了答案。
郑秀卿非常惊讶:“这,小浩,你是如何知道的?”
“胡闹!”只见赵清山呵斥了一下儿子,“大人说话,你个小孩子插什么嘴!”
说完赵清山又苦笑着对郑秀卿解释,“这种题,某以前教过他,这孩子,对算学特别敏感,一教就会。小孩子太聪明不好,所以我这才有了办学的想法,让他多和其他孩子玩玩,希望他能像个正常点的孩子,这样压制几年,也避免过于木秀于林。这事儿,还请秀卿保密。”
“原来如此,倒是可怜赵大哥一片苦心。既然赵大哥如此信任奴,这事儿奴一定守口如瓶。想不到族中这个半个月没能解开的题竟然被一个三岁小孩这么快解答出来了。赵大哥家学渊源,果真厉害。”郑秀卿见小赵浩都能这么快解答,倒也信了赵清山算学较强,也许诺保密。此时郑秀卿对投资赵清山办学一事儿更是满意,心中想着,如果赵清山多教出几个族中子弟,或许自己就能少一分族中的控制,多一份自由。
赵清山见郑秀卿愿意为儿子保密,心中也颇为畅快,也有了玩闹的想法,说道:
“既然秀卿族中子弟被这题为难了半个月,不若某出一题,你切让族中子弟拿去问问那算学博士,也算帮他们出口恶气?”
郑秀卿一听,不禁莞尔,心想,想不到赵清山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略微思考后,郑秀卿笑着说,“就依赵大哥的,咱们也看看那个算学博士,不光组中子弟,奴也为这个题苦思了良久呢。”
“行,你记一下,今有池塘长十五丈宽六丈深三丈,共有二十个排水道,每个排水道每个时辰能进水3斛,出水1斛,现在15个管道进水,5个管道出水,问多久能把池塘灌满。”
郑秀卿一边听,一边计算,越听越糊涂。听到最后,只见郑秀卿猛然一笑。
“赵大哥果然坏心眼,这题估计那些博士要焦头烂额很长时间了。不知答案是多少?”
“哈哈哈,答案让他们先算着,等那些博士算出来了,你来找某,某自然告诉你。”赵清山大笑。
“走吧,咱们回去,中午某还请了几个友人过来吃饭,下午有得忙呢。”
“喏!”郑秀卿欣然答道。
几人就这样打道回府,来到主宅门口,只听郑秀卿突然说道,“赵大哥,中午可多做一些,上次翠儿带回来的饭菜,奴现在倒是有些挂怀。改天闲暇,赵大哥也教教翠儿,不然奴可要到你家里吃了。”
“那敢情好,你来家里吃吧,吃多久都可以!某就当多养个妹妹,也算给小浩找个姑姑。”赵清山笑着说到。
郑秀卿听了赵清山的话,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也不接赵清山的话,转身进屋嘭地关上了门。
赵清山有些莫名其妙,抱着儿子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接着便是一番忙碌,捣鼓食材。
临近正午,陈巨带着一家人先到,其后到来的是老酒鬼,最后来的是备齐工具的柳三。
老酒鬼进门就咧咧,“好你个赵小子,做好吃的不叫我!要不是早上看见选木料的柳三,某又错过了一顿美食!”
赵清山闻言回敬道:“就你这脸皮,需要我请?不一样来了,少说风凉话,来了就等着下午帮忙干活,某这顿饭,可不好吃。”
两人斗嘴却是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午饭赵清山准备得有些丰盛,一盆萝卜骨头汤,一大盘回锅肉,一大盘炒瘦肉,还做了2只叫花鸡。一只打包,送到了隔壁。
酒没有,饭充足!一顿饭吃完,赵清山开始分配任务,陈巨去找铁匠定制灯台,屋内光线不好,赵清山就设计了几组吊灯。老酒鬼去买熟漆,和石灰,准备用来做黑板和粉笔。柳三自然是去买木材,用来做桌子和凳子。陈柳氏在家里带三个孩子。赵清山自己准备去买些笔墨纸砚,写些楹联挂在墙上。
就这样,众人忙了一下午,直到天黑,学舍终于改造完成。
从院门忘内走,大门楼挂着两块木板,左边刻着“千教万教教人做人”,右边木板刻着“千学万学学做真人”。再往内走,来到大厅,首先看到的是两排桌子,桌子是后世80年代的那种双人课桌,也就是那种曾经三八线横行的课桌(一不小心暴露了石头的年龄……)。凳子自然是矮脚长凳。然后临近邻内墙有张略高的讲桌,讲桌背后驾着一块大黑木板。最后看到的便是黑色木板边上有两幅字,左边一幅写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右边一幅写着“效苏秦之刺股折桂还需苦战,学陶侃之惜时付出必有回报”。
赵清山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学舍,心想,这可是以后安身立命的地方,如今万事俱备,欠东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