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腊月三十。这是武德年号的最后一天,因为从明天起,年号将改为贞观。那将是一个新的时代的开启。
就在这样一个承前启后的重要日子里,朝会上居然有好几个人无精打采。李二陛下今日也没有机会去责怪几个大臣君前失仪,因为他也是其中之一。没办法,三勒浆宿醉,真不是一般的难受。幸好,每年的最后一次朝会上,主要的事情是安排第二天的大朝会的事项。这种事情,礼部已经处理了九次了,自然驾驭轻熟。虽然作为礼部尚书的唐俭此时正在前往突厥的路上,可礼部左侍郎任城王李道宗也不是草包,将事情安排得头头是道。
等李道宗汇报完毕明日的安排以后,朝会终于结束。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段志玄、李靖还有秦琼,终于能拖着宿醉以后疲软的身体回家睡个幸福的回笼觉了。
相比之下,李二陛下是幸运的,因为李二陛下基本上走出大殿,没几步就能回到东宫。然而,此时的李二陛下又是不幸的,因为之前六位可以睡个回笼觉,而李二陛下,只能面对那小山一般的奏折。
若是能像赵清山安排突厥计划那样轻松,那该多幸福?李二陛下思想开始抛锚,这个念头一出现,就无法掐灭!直让李二陛下觉得眼前的奏折前所未有的烦人。如果有人能帮自己将奏折先筛选处理……
想到这里,李二陛下眼前一亮,有个办法怎么忘了?想做就做,李二陛下立即就往太极宫赶去。
太上皇李渊爸爸还没起床,年龄大了,宿醉后的反应来得好像比年轻人更猛烈。
俗话说,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李二陛下对此句深信不疑。这不,一到太极宫,李二陛下便十分不孝地跑到父亲的床前。似乎,渊爸爸不起床,李二陛下就准备赖着不走。
不当人子!
太上皇满脸不情愿地在宫女的伺候下从床上爬起来。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若是这种事情放在半年前,渊爸爸一定会将自己的这个不孝的二儿子吊起来抽!现在,太上皇只能呵呵……
当然,官场上摸滚打爬十几年,然后再在战场上打拼十多年的太上皇没有把略带苦涩的呵呵写在脸上。只见太上皇强行撑着面子,愤怒地问到:“李二郎!你若不给老子一个解释,你信不信做了皇帝,你老子一样敢抽你?”
李二陛下嘴角抽了抽,这老头子,还是真是!今日若非有事商量,以自己的暴脾气,李二郎真想怼回去:您抽朕试试?
还好,父子之间多少有些默契,李二陛下丢出一个台阶,佯装讨好道:“父皇,儿有事情与您商议。”
太上皇心中原本有些忐忑,要是自己这个犟脾气的二儿子怼回来……
所以,一听到李二的话,太上皇眉头一翘,立马借机下坡道:“何事?”
“父皇可还记得之前儿向你提出的议政院?”说到正事,李二陛下自然一本正经道:“儿想着,先试行!父皇可否抽调些大臣,然后再挑选些致仕的老臣们组成议政院,将三省六部交上递上来的奏折进行筛选和处理,然后择出最重要的部分给儿处理,其余的,由父皇和议政院看着处理!父皇可感兴趣?”
这还用问?太上皇感兴趣,很感兴趣,非常感兴趣!自古以来,那个太上皇能有机会接触政务?又有哪个太上皇不想再接触政务?
只是,不能让李二郎知道自己的想法呀,谁能知道,自己这儿子是不是试探自己?渊爸爸冷咧一笑,嘲讽道:“怎么,这才半年,二郎就厌倦了?想偷懒了?”
李二陛下满头黑线,哪里不知道自己的父亲这是即想当那个啥,又想立牌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既然父皇不感兴趣,就当儿没说过!告辞!”李二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便往外走。
“慢!”渊爸爸叫住李二,一脸症结道:“二郎真心如此?不怕为父复辟?”
李二停住脚步,转过脸来认真问到:“父皇认为,除了朕,还有谁能挑起大唐的担子呢?再者,父皇认为您成功复辟的机会有多少呢?”
李渊直接被这两句话噎住,李二说的完全是事实。几个孩子里,最适合做皇帝的,也就李建成和李二。而且,正是李渊对李二的一在纵容,在加上关陇贵族的支持,李二才能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父皇,今日可将人选拟定,明日咱们一起上大朝会!”李二陛下没有再理会自己父亲的脸色,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
周国公府,议政院的起源,赵清山终于醒了。
走到院子里,赵夫子发现内院竟然已经被人打扰地干干净净。想来是负责国公府清洁的春雨弄的吧,也不知道弄了多久!
跟随着赵清山的脚步来到外院。果不其然,被赵清山起名为春雨的女孩正拿着扫帚打扫着外院。女孩的额头上隐隐有些汗珠,手中却没有停顿。
真是勤劳的小丫头!赵清山会心一笑,没有上前阻止,也没有上前帮忙。悲悯不等于烂好人,还了几个女孩自由身,让女孩们以雇佣的方式在国公府生存这是悲悯。既然领着国公府的薪俸,那么就应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大不了薪俸给高一些,赵夫子不是大唐有限责任公司的那位无良的李二总裁,不会拖着薪俸不给。
如同巡视领地一般,赵夫子越俎代庖地将国公府转了个遍。国公府里,除去赵浩和丫丫,每个人都认真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这让赵某人心情很舒畅。
回到书房,赵夫子百无聊赖中,第一次有了写一幅字的想法。磨好磨,提着笔蘸了蘸,然后手腕翻腾,笔走龙蛇。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好诗!想不到郎君还有如此诗才!”
悦耳的声音传来,赵清山转头一看,原来是宋玥不知何时进来了。
赵清山脸颊有些微热,抄诗成瘾啊!
“宋玥,有事?”
女孩点了点头,将一本册子递给赵清山道:“郎君,这是今年国公府的账册,按照规矩,年底需要交给国公爷过目,可国公爷还没起床。”
赵清山结果账册笑着打趣道:“以后拿来给我就是,这账册认识国公爷,国公爷可不认识它。”
翻开账册,只见里面写着:武德九年腊月廿五采购布匹五卷腊月廿六采购粮食五担腊月廿六周国公支十贯……
一笔笔算是流水账,赵某人草草翻越完成,感觉自己强迫症发作了!
只见某个不良的私塾先生拿出一张纸,然后拿出铅笔和直尺就画了些格子。
“宋玥,以后账务用这种格子做。某先做一遍,你认真看,等某做完,你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赵清山丢出一句话,也不管宋玥是否回答,就开始做了起来。
不一会儿,周国公府为数不多的流水账就被做完。转过头,赵清山发展宋玥一头雾水,索性开始解释道:“这种记账方法叫借贷法,借方表示增长,贷方表示减少,余额表示剩余,通篇讲究借贷余平衡。至于写着数字,你若是看不懂,可以用汉字代替……”
幸好,赵某人以前接触过借贷记账法,一番语言下来,终于讲解清楚了。当然,这也要全赖宋玥商贾家庭出生,一点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