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嘛,”爱丽丝他一点都不关心。
“你一点都不在乎?”
“我为什么在乎他?!”爱丽丝反问。
“就算你不把他当成你的丈夫,他终究还是神的仆人。”
“他从来都不是我的丈夫,我的丈夫不叫安德鲁,我嫁给的是伊恩,是伊格纳兹家的继承人,不是那个连身世都不知道的恬不知耻的骗子。”
“他是弗卓的人,弗卓很看重他。”
“他已经死了,弗卓不会看重死人。”
“好吧,他死了,死掉很久了,尸体都开始腐烂了,但德威特看出他是受了极重的烧伤后,被人用钝器将脑袋敲碎了。他们没发现阿雷纳斯的踪迹,但根据后面了解到的事情经过,他们知道旁边的一滩灰迹就是阿雷纳斯的尸体的遗存。”
“哦,他怎么死的?”
曼松隔着帐幔看她一眼,“偷袭,猝不及防的偷袭,就像我们遭受的一样。德威特召唤出安德鲁的灵魂,询问当时发生的事情。不过这个过程中出了点小意外,安德鲁的灵魂没能回归神国,而是彻底的消失了,”说着,他颇感头疼地苦笑一声,“幸好德威特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至于一无所获。”
“这也是安德鲁对教会仅有的贡献,他活着的时候一事无成,死后才发挥了点小作用……”爱丽丝对安德鲁的死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甚至她心里有一种扯掉累赘的轻松感。
曼松无视爱丽丝讥嘲的语气慢慢讲述下去,“冰湖镇的法师阿雷纳斯是个有趣的家伙,并不是坚持正义的笨蛋,他经过安德鲁游说,有意和我们展开合作。伊格纳兹家的小子到他的塔中寻求帮助时,他有意将交给安德鲁。”
“然后呢?”
“据安德鲁的回忆,伊格纳兹家的小子突然召唤出四颗燃烧着的巨大火球,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到偷袭,阿雷纳斯当场受到去世,连尸体都不剩。而他赖受主人护佑,侥幸未死,但已经受伤严重,奄奄一息。那个小子穷凶极恶,偷袭得手后,不仅没放过他,反而狠狠砸烂了他的脑袋。”
“他对付他们的魔法就是那天他使用的那个魔法吧?”爱丽丝回忆起她昏厥前看到的景象,苍穹如焚,火瀑肆流,竟仿佛末日一般。
“那个魔法是塑能系的流星爆,最顶级的魔法,谁能料到一个连学徒都算不上的小人物能施展这个法术!他手里的那颗水晶,一定是一件至高级的神器。”
“没有无缘无故的力量,他得到了,肯定也失去了什么!”爱丽丝说道。
“不错,神器的使用限制越多,要求越高,对使用者的副作用就越小。使用限制越低,反作用越大,反噬越强,历史上获得这种神器的人,十有八九都死了,而且绝大多数是被神器反噬而死。”
“他获得的是那件神器?”
曼松摇头,“还没有结果,我已向主人祈祷,询问答案,主人会在恰当的时机告诉我们的。”
“是嘛,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什么都不做,他也能自取灭亡……”
“不,只要他活着的时候对我们仍旧是个大麻烦,尤其我们还在草创阶段,威胁无疑更大。想必他正是通过那块水晶暗算了阿雷纳斯,德威特发现整座法师塔内有价值的魔法物品和金银财宝全被搜刮一空,这也解释了他卷轴和魔杖的来历。他一定是杀阿雷纳斯和安德鲁,洗劫了阿雷纳斯的宝库。”
“他是怎么解除附在阿雷纳斯收藏上的魔法陷阱的,别忘了,他可是一个大魔法师。”
“这个谁也不知道,只能去问他了。”
“这难道是报应么?如果阿雷纳斯不率先起歹意,就不会死了。”
“我的学生,你错了,阿雷纳斯的不幸告诉我们,不论面对多么弱小和卑微的存在,都不应丧失应有的谨慎!”曼松认真纠正道。
“还有什么吗?”爱丽丝不愿和老师争执,转而问道。
“德威特还发现一个地牢,里面囚禁着许多亚物种,不过他们基本都死了,只有一个兽人,虽然受到致命的创伤,但却奇迹般的存活下来。”
“还留着做什么?”爱丽丝不喜欢兽人,“难道我从不救人只杀的哥哥,想要救那个兽人?”
“你猜对了,他救了那个兽人,可惜他们没人懂兽人语,不知道地牢里发生了什么。不过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推测,那小子进入过地牢,并攻击了所有关在铁笼内的亚物种。”
“是嘛……”
这件事能谈的都谈完了,两人陷入短暂沉寂,爱丽丝于是转而问道:“老师怎么处置那些逃掉的村民?”
“那些跑掉的人,原领地的居民大多偷偷聚集在自己村子周围的森林里,我们把少数负隅顽抗的就地处决,大多数村民都重新变得安分听话。”
“真正的麻烦是掳掠来的旅者、商贩和冒险者,他们不会在领地内徘徊,而且抓不干净,他们一定会把我们的作为消息传播到各处。”
“老师的打算呢?”
曼松重重敲下桌子,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考虑过了,是时候告诉外界我们的存在了,我们大门敞开,欢迎所有想加入我们的人加入。”
“老师终于肯走都前台了。”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没有永远的秘密。只要是人,无论做任何事,都有人能从这样或那样的渠道获知。我们只是暂时不太想太引人注目而已,并不意味我们怕别人知道,同样我们也不惧怕任何势力的挑战。”
“古代金雀花第二王朝的君主乔治三十四世说过,人一定有一个名分,一定要说出与它相应的话来,在其职位才有其职责,有其职责才能履行其职权。循名而责实,这就是所谓的名正言顺。老师是伟大的黑暗君主的代行者,受主人的命令教诲万民,是主人在凡世的化身,是教会在凡间行事的依据,名分不正,我们就无所适从。在这个各种虚伪的神横行的地上,只有老师不出来履行职责的话,我们真正的唯一的真理就不能够兴起!”
“难为你想的比我这个做老师的还周到。”
“我想我也该去履行我的职责了。”
“你的?”
“我并没有忘记神对我的考验,”爱丽丝说道,“只是我停止我的步伐很久了,正是因为我不能对主人完成应尽的责任,我才败给他,落到现在的处境。所以,是时候进行对我的考验了。不过,我想就内容稍稍做一点点更改,我仍是在各地流浪冒险,但不是为了寻找母亲。”
“你为了什么呢?”曼松问道。
“我旅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我那误入歧途的弟弟,”爱丽丝回答道,“我懦弱善良的弟弟,遇事总是优柔寡断的弟弟,我那可怜的弟弟,因为一个偶然意外,被邪恶神器操纵,我想让他得到彻底地解脱。”
曼松站起来,准备离开,“过程并不是重点,结果才是我们想要的。我打算利用这次袭击,给外界造就伊格纳兹夫妻双双遇难的消息,我会做为老伯爵流落在外的血脉出来接管一切。这样,你就可以自由的行走在暗面,为主人效忠了,我的安排怎样,你不反对吧?”
爱丽丝表示同意。
“你既然决定走到那群伪善者中间,我认为你换一张面孔会比较合适,因为这个世上总有还认识你的存在,难保不会遇到。”
“如果我的脸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我的弟弟就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皮囊总是千篇一律,灵魂才是万里无一!”
曼松很了解自己学生,明白她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更改,所以,他不打算多浪费口舌。
他走到门口,忽然记起今天来探访的目的,他回过头隔着幔帐对她说道,“对了,我和弗卓商议过后,领地的新名字已经定下来了。”
“它叫什么?”爱丽丝问道。
“散提尔堡!”曼松回答,“从今天开始,这个地方,只有散提尔堡这一个名字,永远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