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把所以的东西都在阳光下摆好后,擦了擦脸上的汗珠,从水瓮里倒了两碗凉温的水,走到张虎身边,递给了他一碗:“白天太阳一晃就过去了,得追着太阳把过冬的都晒一晒,你要是渴了,就喊我。”
“家里粮食还多吗?”张虎看着眼前这个脸上红扑扑的姑娘问道。
“不是很多了,这几年天旱,雨水不多,家里的几亩地,都是我和阿妈自己开垦的坡上荒地,离水渠有些远。”玲玲双手捧着木碗,跪坐在布垫上。眉头有些紧皱的说道。
“又多了我这个只能吃饭,不能干活的拖累,日子又要难过了吧。”张虎洒然一笑道。
“没事,就是多掺点野菜罢了。”玲玲出声安慰张虎道。“开春了就好些了,就能有新的野菜可以采摘了。”
张虎暗道,小姑娘倒是会安慰人,春夏之交的时候,最是难过,所谓的青黄不接,便是指得这个时候。往年的已经吃完了,今年的还没熟,山里能吃的,都不会放过,人和动物这时候都长不起膘,全是饿的两眼发绿。
“等我伤好了,就能帮忙干活了,明年咱们多垦几亩荒地,等到秋里了,一定能吃饱。”张虎此时伤势未愈,倒是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历,怕玲玲母女受到惊吓,只是出言安慰道。
“嗯,嗯,那你可要好好养伤,早点好起来。”玲玲笑了笑,起身收拾空木碗,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忧虑。
“我把你床上的被褥也在太阳下照一照,晚间睡的时候,也暖和些。”
“嗯,你也歇歇,别累着了。”
玲玲晒好张虎铺盖的被褥,又切了些干草料喂给黄骠马,黄骠马在院子角落的柴棚里,这几日玲玲喂的熟了,也肯让玲玲摸摸它,不在胡乱踢人。
喂完黄骠马,玲玲又拿起柴刀劈起了柴火,张虎看玲玲是用的柴刀,倒是没用他的青釭剑来劈柴,想来是这姑娘前日里淘气,逗他玩的。
也是了,这姑娘手掌上有习武的痕迹,又怎会不识得青釭剑是难得的神兵,哪里舍得真的拿去劈柴糟蹋。
不觉已到午间,这年代,流行的是一日两餐,张虎自然是过不惯这等日子,少吃一顿饭,就饿的发慌。早饭叫朝食,太阳升起来了才吃,中午不吃饭,太阳偏西要落了吃晚饭叫哺食。平日里张虎都是要在中午时候,弄个小灶吃一些,即是不方便,也要吃点零嘴什么的,亏了什么也不能亏了肚子。
前两日卧在床上,半昏半睡,倒是不觉得,今日里在太阳下晒了半日,越发感到腹中饥饿。胃里只泛酸水,玲玲也是吃的早饭,还忙碌到现在,张虎再脸厚也不好意思开口说咱们弄午饭吃,只好忍耐着,多喝几碗水,糊弄糊弄肚子,就是起身如厕的次数多了些,每次都要喊玲玲,有些不好意思。
太阳到正中的时候,玲玲也不再忙碌了,一早上该忙的都忙得差不多了,又来到柴草堆旁和张虎说话。“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是哪里人氏,为何满身是伤口,随行的还有战马和宝剑。”难得的闲暇时间,玲玲开口问道。
“我不是坏人,我叫张虎,是幽州涿郡人氏。”张虎怕玲玲误会,先解释道自己是好人,却不提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给你包扎伤口的时候,我和阿母看到你身上的铜印了。”玲玲有些失神的说道。
“啊!”装了几天的张虎,听玲玲这么一说,想起来,平原县令和冀州别部司马的印章是装在一个锦缎袋子里,贴身收着的,不会离身单独放置在行囊中,难怪总感觉身上少了点什么。
“你是平原县的县令吗?”玲玲抬头看着张虎问道。
“嗯。”张虎点点头道。
“我就知道你是大人物,你穿的衣物,随身的马匹和宝剑,还有印章。”玲玲有些苦笑道。
见身份已经被说破,张虎索性也不瞒着了,开口道:“我是冀州牧刘玄德大人麾下的青州平原县令,领别部司马一职,前日奉刘使君之命出行,途中被贼人所袭,逃亡到了这里,所幸为你母女二人所救,不然定死于荒野。”
“啊!”虽然玲玲母女大致已经猜到了张虎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张虎竟然真的是朝廷官吏。
“那日我与属下亲卫拼死杀尽贼人,可惜属下皆亡,唯有我独存,但也是身受重伤。”张虎喝了口水,压了压腹中的饥饿感,继续说道。“夜黑不查,慌乱之间逃到此地,想来此地过于偏僻,才没有余贼追杀到这里,只是主公派出寻找我的人,一时也难以找到这里。”
说完张虎叹了口气。
“哦。”玲玲听完张虎的话,只是应了一声。然后又抬起头来看着张虎说道:“等你伤好了,或者有人找到你了,你要离开的吗?”
“嗯,等过两日恢复些力气了,我就走。”张虎点点头道。
玲玲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蚂蚁,小声的说道:“不。。。。。。不能留下来吗?”说完脸颊上微微有些红。
“吭。”这时院门口传来一声咳嗽声。
张虎抬眼望院门口望去,玲玲见到来人赶紧起身,来人正是玲玲的阿母,身后背着一个藤筐,里面装满了野菜,菌类。玲玲急忙上前,帮老妇人将背上藤筐卸下,又从陶瓮中倒了一碗水递给那妇人。
“阿母今天采了这么多野菜。”玲玲笑着对老妇人说道。
老妇人接过玲玲递过来的木碗,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开口回道:“今天无意间走到一处往日里没去过的山坳,因此采的多了些,若非装不下,还要再采些。”
“明日我随阿母一起前去,多采摘些,冬日里就能吃饱些了。”玲玲听到老妇人的人,有些欢喜道。
那老妇人慈爱的摸了摸玲玲的头,望向张虎道:“家中贫寒,委屈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