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老妇人的话,张虎赶紧撑起身体拱手施礼道:“不敢,不敢,还未谢过夫人救命之恩,虎来日必将厚报。”
“当不得谢。”那老妇人摆摆手道。“玲儿,张将军还需多些吃食方能早日痊愈,你且去熬些粥来给张将军,框中有我今日在林中采的一株山参,切碎了掺到粥里,正好补些气血。”
玲玲正在整理藤筐中的野菜,听到老妇人的话后,应了一声,就把那株山参取出来。张虎见那山参并不大,但也是稀罕的药材,再次向老妇人道谢。
粥熬好后,玲玲扶着张虎到屋内案几前,又在木塌垫了些干草垫,把那块打满补丁的粗布铺在上面,让张虎半躺着卧好。
张虎已经能动胳膊慢慢的自己的吃了,倒是不再劳烦玲玲喂,再说老妇人在旁,张虎也厚不下去脸让人家未出阁的闺女喂他饭。
玲玲母女却未食用,只是在旁边陪着张虎,张虎也是饿了,身子本来就虚弱,还喝了几天的稀粥,而且还是一日两餐,早就顶不住了。努力的保持斯文,小口快速的吞咽着,一口气吃了三碗,才觉得肚子里不再造反了。
放下碗筷,拿起案几上的一块粗布抹了抹嘴,玲玲起身把碗筷收拾好,又给张虎端来一碗水。张虎对那老妇人出言问道:“还未请教夫人姓氏?”
“老身姬崔氏。”那老妇人答道。
“我观玲玲姑娘颇识诗书,想必夫人定非寻常人家。”张虎见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这母女知道,也放下心思出言问道。
“唉!”那姬崔氏叹了口气道。“熹平五年,先夫得郡守举荐为孝廉,曾任这曲阳县县尉一职。”
说道这里,姬崔氏笑了笑,溺爱的摸了摸身旁的玲玲的发髻,说道:“记得那日,先夫接到郡里的传报,又恰巧老身诞下玲玲,可谓是双喜临门。”
姬崔氏像是回忆起当日府中的喜庆,双目之中竟然不在浑浊,显得神采奕奕,继续说道:“先夫允文允武,为官清正,秉性刚直,从不曲意阿奉,虽官职卑微,却从不懈怠。”
提起自己已故的丈夫,姬崔氏仿佛是有莫大的荣耀,喝了一口水后,双目温柔的看着玲玲,接着说道:“那时玲玲方才五岁,先夫便在闲暇时教玲玲识字,后来玲玲见到先夫在院中练剑,自己也取了一根树枝在一旁跟着学剑。”说起往事,姬崔氏来了兴致,并不住口,似乎是多年未对人倾诉,今日终于有个可以说话的对象。
“先夫索性便认真教玲玲学剑,又削了一柄木剑送给玲玲。”姬崔氏说道这里时,玲玲目光微微有些晶莹闪动,仿佛回忆起儿时在父亲的陪伴下,快乐的日子。
“中平元年,黄巾贼寇叛乱,张贼围攻曲阳,县令等诸公惧贼势大,不思守备,竟然弃城而逃!”说道这里,姬崔氏眼中闪过愤恨,不知道是愤恨黄巾贼寇,还是愤恨县令弃城而逃。
“先夫不肯随县令弃城,自行招募乡勇,欲固守城池。”姬崔氏心中悲痛,言语也有些哽咽,“怎奈贼兵势大,城破之时,先夫面西,遥拜京师,自刎而亡。”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张虎听到此处,起声拜道:“为国死忠,以致臣节,未想竟然是英烈后人,虎失礼了。”
“黄巾起事之时,虎随刘使君起兵于涿郡,围张角于广宗,斩张宝于阳城,大小数十阵,剿灭十数万贼众。”张虎劝到:“虎亦算是替尊夫报仇,夫人当爱惜身体,切勿悲伤。”
姬崔氏听到张虎自述也经历过平灭黄巾的战役,倒是有些惊疑,看张虎年岁不大,竟然历经了如此多的恶战。
“老身闻得先夫殉国,如若塌天,有心追随先夫而去。”姬崔氏搂着玲玲,拂去玲玲脸上的泪水。“怎奈玲玲年齿尚幼,无人托付,只能强忍悲痛,带着玲玲换上家中仆从衣物,藏身于乱民之中。”
“那又是如何逃出城外,避难到此的?”张虎出声问道。
“那黄巾贼寇裹挟百姓出城,后来被官军击溃,我便带着玲玲随着难民行到此处。”姬崔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此处偏远,寨中乡民多为当日同行逃到此处的。”
听到姬崔氏的一番话,张虎才恍然大悟,难怪玲玲不过一普通村姑,竟然家中有藏书,又识诗书,习过武艺。想来那几册简牍,应该是玲玲后来凭着记忆书写出来的。只是毕竟当日年岁不大,未曾记全,只是些零散残卷,如此亦是不易。
信都城外大营,魏延辞别赵云,领着一什骑兵向张虎遇袭的驻地赶去。沿途遇到几波赵云麾下寻找张虎的骑兵,都言未曾发现。到了遇袭处,赵云的副将陈刚已经在此扎下营帐,统一负责寻找张虎的事情。
魏延在营寨外求见,通传过后在大帐内见到陈刚,魏延行礼后出声问道:“陈校尉可曾有我家将军消息?”
陈刚正在帐内的案几上仔细的查看着地图,听到魏延进帐,抬起头来看着魏延说道:“阿延,你过来看。”
魏延听到喊声,起身走到案几前,只见陈刚在绘有简单线条的布帛上,用一个一个标注有字的木块摆在上面。
陈刚用手指着地图说:“阿延你看,这里是我们现在大寨的位置,也就是张将军遇袭的地方,旁边这条大路是官道,往南便是回信都的方向,往北是张将军他们从中山国回来的方向。”
喝了一口水,润润了嗓子,自从接到赵云的将令,带着五百精锐骑兵前来负责搜寻张虎。陈刚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有任何懈怠,一路赶到遇袭的地方,开始分派人数,往四个方向前去巡查。
废弃的营地内还有袍泽的尸体尚未安置,士卒们的遗物也都散落在营地内。死掉的贼人身上也没有发现明显的身份标记,贼人使用的兵器都是五花八门,并不是统一的制式武器,身上衣物大部分是山贼的装束,五花八门,因此很难判断贼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