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善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两个徒弟蹲在他身边,目光灼灼,用满是关爱的口吻对他说:“师傅,你怎么样了?”
他觉得头很疼:“我……”
但是话未出口,云天就打断了他:“师傅,你不知道,我们可担心你了,今天早上我们一起来就发现怎么叫都叫不醒你。”
小娥则躲在云天身后帮腔:“对呀,我们还以为你被魇着了呢。”
两个徒弟的语气太真挚了,真挚到他有些怀疑人生。
“那我这满头的包……”
“你从床上落下来撞的呀。”云天几乎瞬间回应。
“那我身上的伤呢?”
云天脸不红,气不喘,语气平缓地继续回应:“我们看你好像很冷的样子,就把你放在放在火堆旁边烤着。哪知道你乘着我们不注意,像个疯狗一样打摆子,自己跳进火堆里了。幸亏火堆里只有一点点火星子,要不然你早被烧成碳了呢。唉,没想到你还有梦游的习惯。”
戒善茫然了,摸着自己的光头疑惑地道:“可是我觉得很疼。”
“正常……火堆的温度还是挺高的。”
“你当我是傻子,看不出来这些是什么伤吗?”
云天笑了:“你当然不是什么傻子,来,给你一片树叶子,你可以撕着玩。”
“……”
戒善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觉得眼前的这两个徒弟都在演戏,关键演技还不怎么好,可是他们好像很理直气壮的样子。好像在说我们就是在骗你,有种你打我呀,来呀来呀。
戒善打不赢来个孽徒,所以只能暗中咬牙切齿。
快乐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的快,不知不觉间又到了下午,三人遵循着饥餐渴饮、晓行夜宿的规律开始扎营。
两个徒弟都非常的热情,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云天端来热水:“师傅,你渴了吧,来,这是热水,小心烫。”
小娥拿来食物:“这是兔子的大腿肉,是最好吃的部位,我专门给你留的,你快点吃,再不吃就凉了。”
“师傅,你累了吧,来,我给你捏捏背。”
“好,你给师傅捏背,我给师傅洗脚,来,师傅,把脚抬起来,对,就这样,我浇水了哟。”
滚烫的热水浇在脚上,戒善舒服得快要打摆子了,再加上小娥在他背后使劲地捏着劳损的肌肉,他忍不住小声地呻吟了起来。
舒坦!
贼吉尔舒坦!
忽然,云天说道:“你现在一定很想睡觉吧。”
小娥在一旁帮腔:“你看起来已经很困了呢。”
戒善下意识地道:“我不困。”
云天抓住了他的肩膀,他的手很用力,让他感觉到了疼:“不,你困了,你想睡觉了。”
“我真的不困。”
小娥在抓住了他的另外一直胳膊,脸上的笑容很是明媚,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徒弟的力气有这么大:“师傅你真会开玩笑,来,乖,这是你的庇护所,乖乖睡觉。”
“我……”
“来,师傅,往这边走,对,小心抬脚,弯腰,对对对,就是这样,你躺进去就是了,乖哦。”
躺在庇护所里,透过绿色藤蔓的缝隙,他看到两个徒弟很满意地互相点头,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
戒善忽然间有些害怕。
“小娥,我们的存粮还够吗?”
小娥将脑袋伸进来,绝美的脸上戴着僵硬的笑容:“还有呢,挺多的……师傅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是我的错觉,还是他们……戒善躺在庇护所里,整个人的思维都有些混沌了,他觉得害怕,害怕得瑟瑟发抖!
人类最大的恐惧是未知。
他躺在床上,伸长了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发现两个两个徒弟在外面低声地狞笑,他们,他们甚至在围着他的庇护所打转。
两人的脚踩在枯枝上,嘎吱作响,他甚至听到了两人那贪婪的呼吸声。
也许是我的错觉吧,戒善如此想着,强迫自己睡过去,但是他睡不着。
就这么挨了两个时辰左右,戒善忽然间觉得小腹胀痛,糟糕,要憋不住了。
戒善从庇护所里钻出来,抬头就看到小娥的死死地盯着他,她的脸上依旧带着僵硬的笑容,眼睛异常的明亮:“师傅,你要去哪里呢?”
被吓到了,戒善觉得自己双腿之间有点温湿,糟糕,漏了点出来了。
“我,我要小解。”
“那让二师兄陪着你吧,外面很危险的。”
“不用,这深更半夜的,哪有什么危险。”
小娥微笑着板手指:“野狗,狼、妖魔鬼怪,魍魉,老虎,食人族……”
要憋不住了:“行,那就让云天陪我去吧。”
云天缓缓地走过来,脸上一样带着僵硬的笑容,对他说:“走吧。”
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云天的旁边,戒善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膀胱很疼。
走了一截,戒善忽然间道:“你走前边吧。”
“就你事多,哦不,师傅你想怎么样都行……”
本来他只是觉得让云天走在自己身上有种后脊梁发凉的感觉,可看到云天的态度,心中就更是狐疑且害怕了。
不过现在的主要问题还是小解,他已经憋得快不行了。
终于将过剩的水分排出体外,戒善忍不住又打了几个激灵,忽然,他看到林子里似乎闪过一个迷人的身影。
装作无意地转过头,他忽然间看到小娥正满面春风地躲在一颗歪脖子树后面,悄悄地伸出脑袋,然后她柔荑轻扬,素手晃动,食指对着他的方向轻轻地勾了一下。
“师傅,你还没完吗?”云天的声音忽然响起,戒善被吓得一个激灵,再观瞧,歪脖子树后面的艳丽小娥瞬间消失无踪了。
戒善怅然若失,在云天的催促声中往回走,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庇护所里。
他拨开绿色藤蔓,又看到了小娥,脸上戴着犹如面具一般的,虚假的笑容。
睡不着。
一方面是森林里竟然有两个小娥,另一方面是双腿之间又湿又冷,该死,刚刚好像漏出去得有点多了。
睡不着啊。
忽然,一道闪电击中了戒善的思维。
他的思绪前所谓轻的清晰—两个小娥,必然有一个是假的。
那么,哪个是真的呢?
其实根本不用认真思考,戒善甚至不用自己的上半身,就能想明白问题的关键。
我家的小娥怎么可能这么不可爱呢!
躲在歪脖子树后面的那个才是真的。
真相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要逃出去才行。
这么想着,戒善偷偷地从藤蔓的缝隙中观瞧,他看到两个假徒弟正在低声地交流着什么,暂时没有将目光转过来。
这是一个机会,他如此想着,悄悄地遛下了床,轻手轻脚地离开庇护所,缓缓地朝着歪脖子树的方向潜行,他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时不时地回过头去看身后。
太好了,暂时没有人追过来。
他全力地奔跑着,他的心快要跳出胸腔,再快点,再快点,他不断地催促着自己,终于,前方的歪脖子树赫然在望。
艳丽的小娥正对他翘首以盼。
终于到了,戒善双腿一软,一把抱住了艳丽的小娥,太好了,是熟悉的触感,这个是真的,刚刚营地里的那两个徒弟一定是假的。
肯定是这样的。
忽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师傅,深更半夜的,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转过头,正好看到云天脸上戴着虚假的笑容,缓缓地朝着自己和艳丽的小娥走过来。
“哈哈,你死定了。”戒善得意地大叫,一把搂住了艳丽小娥:“我的小娥可是仙女,她可是很厉害的,仙女可是会仙法的,你死定了,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