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孙岩、陈丽、小萧和叶重四人一同去祠堂寻找线索。叶重没想到小萧会主动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去。
小萧回答很简单:“这里实在太臭了……”捏着鼻子一脸生无可恋。
他的鼻子被熏得几乎闻不到其他味道,再待下去没被杀掉就要被熏死了。
“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小萧带上包走到孙岩身边站定,眼神落在了叶重后颈处。
小纸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着痕迹地慢慢往下移动。叶重扭头看时只发现小萧略带疑惑的目光。
“行,那走吧。”孙岩按灭烟头。
叶重走在前方带路,三人紧随其后,其余人目送他们离开。
等到看不见几人身影后,刘赛珍暗中扯了把儿子的衣角,悄声问道:“怎么样?”
李寒江同样小声地回到:“放心吧,都准备好了。”
刘母欣慰地点点头,眼中担忧和恐惧散去不少,面上浮现得意的神情。
这人啊,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叶重等人走出老宅后发现外面环境全变了。
“这天黑的也太快了吧。”陈姐皱眉道。
天阴沉沉的,黑云从远处压过来,仿若前一天那般场景。街上空空荡荡,两边房门紧闭,也没有任何声音和灯光这老镇像是空了,除了他们几人再无半点人气。
“快走。”孙岩心中说不出的慌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上一次出现心悸时,将近二十人的副本最后只剩下两个半他就是那半个,在副本结算前只剩下半截身体,多数脏器暴露在空气中,不过好歹吊住一口气撑到结算完毕。
叶重不再多说,立即带人往东赶去。
四人小跑着来到祠堂前,这一路上门窗紧闭,整个小镇气氛无比压抑,不过好在也没出现其他怪物袭击他们。
祠堂大门敞开着,门口的小木凳依旧保持着大爷仓皇离开时被踢翻的样子。
“先去哪?”小萧的视线在祠堂和小庙间来回挪动。
“进祠堂。”下决定的却是陈姐,她指指自己,“第六感。”她有兑换过直觉类的异能,虽然有诸多限制和约束,但目前管不了这么多。
孙岩偏头:“进去。”四人依次跨过门槛往祠堂内走去。
祠堂内的装饰刻板而庄重,入内后就能看到一方足有半人高大鼎摆在院中央,鼎内积满香灰,还有不少燃尽的香柱。
从鼎边落灰和香柱的腐蚀程度来看,这里已经有多年没人来了。
叶重捻净指尖的灰尘往里走去,孙岩似乎已经发现了重要线索。
“你们看这个。”孙岩打开屋内摆在木桌上的族谱,他翻过前两页长篇累述直接摊开人名记录的第一页。
得姓始祖共工氏,往下便是历代水姓子孙。孙岩飞速翻动纸张,在翻过一半多时停下了。
这页纸上有几个名字被黑笔涂去了。
孙岩的手指在其上点了几下:“三个人。”
“是……吗?”小萧说得含含糊糊,但三人都明白他问的是故事中的姑娘及其父母。
“差不离。”孙岩又往后翻去,奇怪的是几页之后,水姓子孙越来越少,最后几页居然是空白的。
陈姐疑惑道:“这是绝后了?”她说得极为干脆,她有预感自己难过这关,说起话来反而没有了顾忌。
“说不定。”叶重转头看向木桌后供奉的一众牌位,四周燃有白烛,他们能够勉强看清屋内摆设。
“这牌位上怎么没写名字啊?”小萧也注意到凌乱的三排牌位,“而且这么乱。”他摆正牌位摸净上面的灰尘,发现上面并不是没写名字,而是被人铲平了。
陈姐随意拨动桌上的烛台和瓷盘,转身寻找其它线索。
叶重嗅到一丝蛛丝马迹,族谱上的名字被涂去,而牌位上的名字却被铲平了,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小萧似乎发现了什么,他眯着眼凑到墙壁前仔细看。
老宅内的人等不住了。
“我们先往前面去吧。”李寒江提议道,“他们回来还早,在这里干等无益。”
方平看看周源,又看看对面一家三口,踌躇着开口:“是啊,我们去大厅里等吧。”
所有人把视线投向坐在井口的周源。
周源沉默一会,双手紧握:“走吧。”
对面几人像是松了口气,相互对视后,刘赛珍搀起李父往前厅走去。李寒江、方平跟在其身后。
周源满脸倦容,双手撑住膝盖准备站起身。
在他身后,一双白骨手爪从井口探出,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死死扣住周源的腰将人倒着拉入井中。
“周源!”方平叫了一声跑到井边查看,他看到黝黑的井中水面翻滚,周源的两只手紧紧攀着青石井壁。
井壁腻滑,接缝处长有不少青苔。周源无处借力,头又被骨手按入水中,没等其他人有所动作,他被水中的骨架缓慢而有力地拉入井底。
井壁上只留下两排因绝望挣扎后的痕迹,上面还带着血色。
方平看着平静后的水面咽了下口水,仿佛看见水下的怪物正注视着他。他深吸口气整备退开往回走,一个女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你们在这里作甚么?”
是水欢的声音。
众人屏住呼吸转头往后看去,水欢打着伞站在走廊,她依旧笑着,可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她的表情苍白而阴森。
水欢扭头看到厨房门上被打开的铁锁,她的嘴角立刻下拉,语气轻柔。
“让我猜猜,你们看到了什么?”
“队长你看这里!”小萧兴奋地敲击墙面,这块发出与别处不同的声音,“是空的!”
孙岩抽出匕首,用手柄敲击小萧所指的墙面,确定大致范围后他用刀尖一点点撬开木板。
后面露出五厘米高、成人半个手掌深的空间,可里面是空的。
空的?孙岩不相信地将手探进去摸索一番,里面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要留这个地方?他们准备往里面放什么?还是说,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人取走了?
“你们不该出现在这里。”一个疲惫苍老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谁!”四人立即转身往后看,他们看到一个身穿黑褂子的白发老人扶正木凳然后坐下。
这就是早上坐在祠堂门口的老大爷,不过与之前相比他身上的气息有所不同。
叶重往地上快速瞄一眼,没有影子。
孙岩和陈姐缓缓往前走去,可身上肌肉紧绷完全没有放松的迹象。
“你刚刚说,我们不该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孙岩在距离老人三步远的时候停下,手中依旧握着匕首并没有收回。
老人没有回答,他从衣服内里掏出两张纸,抖了抖。
四人立刻明白这就是应当藏在木板后的东西。
“能否告诉我们这是什么东西?”陈姐问道。
“……是忏悔书。”老头满脸褶皱。
“谁的忏悔书?是你的吗?还是别人的?”陈姐连连逼问。
老头沉默了很久,艰难地说道:“外乡人,你们愿不愿意听老头讲个故事。”
几人精神一振,难道他要讲的就是老镇的真相?
“以前这里还是个镇子,镇民们安居乐业,生活平淡直到有一天有个小伙挑着两担豆腐来到这里……”
四人相互对视,意识到这可能与之前听到的那个故事截然不同。
小伙是第一次来到这个镇,他找了个位置卸下豆腐开始叫卖。
第一天生意还不错,小伙决定以后都来这里卖豆腐,还有个原因是他看上了个姑娘。
那是个美丽且温柔大胆的姑娘,而且她对小伙也有意思。
姑娘天天等着小伙来镇上,借着买菜的机会去见他。郎有情妾有意,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
这本可以是个有个圆满结局的故事,不幸的是两人珠胎暗结的事被发现了。
长老们要将两人处死。
接下来的事可不像老妪说的那样有个美满的结局。
姑娘的父母并不打算救自己的女儿,他们认为她给自己蒙羞,给镇上蒙羞。
在沉塘的前一晚,两人用姑娘的木簪磨断了绳子,砸晕了看守逃走了。
他们来到河边却发现两人无处可去,姑娘在镇上长大没去过其他地方,而小伙家中还有个瘫痪在床、生活无法自理的奶奶,自然是不可能带着她走的,可也做不到抛弃老人。
两人绝望地发现,他们想远走高飞都做不到。最后他们决定自杀,共赴黄泉。
两人十指相扣往水中走去,河水没过鼻腔和头顶,窒息感随之而来。
可最终死的只有一个人、两条命。
小伙后悔了,想起家中将他抚养长大的年迈奶奶,尤其是水带来的窒息感和压迫感使他萌生了活下去的念头:我还不能死!我不该死!
他挣开姑娘的手,往上浮去。
“……”姑娘惊讶地张开嘴,伸手想要抓住小伙却被对方狠狠甩开。她虽然在水乡小镇长大但不识水性,加上小腿抽筋,她根本不可能浮上水面。
什么海誓山盟、同生共死都是骗人的。
姑娘怀着怨恨和诅咒往水底沉去。
我发誓我会回到这里!
我诅咒所有人!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