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藏着的,莫非要我亲自请你出来?”阿飞收剑还鞘,冷声道:“黑道十三帮总瓢把子花平。”
“咦?”屋内传出一轻柔女声,正是风四娘听到阿飞之言,惊讶道:“外面除了花平还有别人么?”
“快剑阿飞!”花平从一旁树后转身而出,身上披着披风,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阿飞。
“原来是快剑阿飞。”风四娘的笑声再次从屋内传出来:“我就说此地除了花平的刀意外,还会有谁出手如此之快。”
“风四娘。”花平的声音有些意外,似乎没有想到屋子里的人是风四娘。
风四娘笑道:“难得你还听得出我的声音,还没有忘了我。”
“金钱帮三当家,快剑阿飞不知上我这乱石山有何贵干?”花平此刻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阿飞身上。
“萧大王与李大哥派我出来寻找割鹿刀。”阿飞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目的。
“嘶”
风四娘与花平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就这样说出来了。
“那为何来我这里?我这里可没有割鹿刀。”花平稍稍不解:“琅琊阁号称情报天下第一,不会连割鹿刀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吧?”
阿飞闻言咧咧嘴,心道:“知道是知道,可琅琊阁现在管事的对割鹿刀都没有兴趣,让小爷一个人办这趟苦差事小爷只懂得杀人,哪里会偷东西?”
想到这里,阿飞眼中爆出了许些精光,轻声道:“琅琊阁只观刀,不夺刀,若有人侥幸夺下了割鹿刀,那么在下只是想要是试试对方是否真的有资格拥有此刀。”
“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用?”花平盯着快剑阿飞,依旧想不通其中关窍花平猛然看向屋子,惊道:“莫非你是来寻风四娘的?”
阿飞摇摇头:“不,琅琊阁情报,说你的刀法不错,而你又是黑道十三帮的总瓢把子,想来对于割鹿刀一定不想放过。”
“两位为何总在屋子外面说话,莫非见不得小女子。”风四娘已经三十多岁了,根本算不上什么小女子,但是这样的念头在她见过天山童姥之后就彻底扔出了脑后。
“你在洗澡。”阿飞冷冷道。
“等你穿好衣服。”花平生意略微有些不自然,他与风四娘是老相识,知道这个女人洗澡的时候总是藏着暗青子,不知多少江湖人倒在她的浴池边上。
“我穿好了,你们进来吧。”片刻之后,风四娘道。
二人推门而入,阿飞冷眼观之,毫无波澜。
花平嘴角微微抽搐,本就略带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这个毫无廉耻之心的女人,竟然依旧赤裸着身体躺在澡盆里。
风四娘格格笑道:“有人存心想来偷看我洗澡,我就要杀了他,可惜阿飞动手太快,我的暗青子都没来得及出手你们两个存心不想看,我倒反而偏要让你们瞧瞧。”
“呵呵。”阿飞面色如常,丝毫没有被眼前美色夺目的意思,道:“你比林仙儿如何?”
此言一出,二人纷纷一愣,这才想到阿飞出道时干下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将号称武林第一美女的林仙儿的头颅斩下,没有丝毫留情。
风四娘顿时沉默不语。
花平此刻背着身子,直到风四娘真正将衣服穿好以后才转过身子来。
“老娘服你。”风四娘对着阿飞拱拱手,这是个狠人,林仙儿的容貌并不是吹出来的,风四娘自诩美貌过人,倒要瞧瞧这个林仙儿是个怎样的美人。
并且心里想着要在她脸上狠狠的划伤几道伤疤。
可见了之后才知道,那模样别说是男人,就算是女人见了也不免有几分动心,我见犹怜风四娘来时无声无息,去时依旧无人发掘。
风四娘佩服两个人,一个李寻欢,能娶她之后不动分毫将其休之另一个便是阿飞。
“既然飞三当家都认为你有资格得到割鹿刀,有没有兴趣与我做一票?”风四娘对他发出了邀请。
“没有。”花平摇摇头。
“你不动心?”风四娘大为不解,天下竟然有刀客能够抵抗得住割鹿刀的诱惑?
“动心。”花平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是刀客,难免动心。
“可惜他有心无力。”阿飞长叹一声,神情终于略微有些变化:“荆二哥说过,花平的左手刀几乎能与他的左手剑持平,可惜如今一见,才知道他的左臂以失去,江湖再无快刀花平了。”
花平似乎为了配合阿飞,伸手将自己的披风拽下来,以“左手神刀”名动江湖,号称中原第一快刀的花平,他一条左臂竟已被人齐肩砍断了!
过了很久,风四娘似乎才肯确信自己眼前看到的景象,长长吐出了口气,惊骇道:“这这难道是被人砍断的?”
花平道:“嗯。”
风四娘道:“对方用的是剑?还是斧?”
花平道:“是刀!”
风四娘动容道:“刀?还有谁的刀比你更快?”
花平闭上眼道:“只有一个人!”
他的神色虽然凄凉,但并没有悲愤不平之意,显然对这人的刀法已口服心服,觉得自己伤在这人的刀下并不冤枉似的。
风四娘忍不住问:“这人是谁?”
“是萧十一郎。”阿飞的右手缓缓的按在了剑柄上,嘴角微微扬起,笑意越来越浓。
花平扭头,目光瑶瑶看向远方。
“天下刀客毕竟不如用剑的多,有资格得到割鹿刀的更是所剩无几,先前左手刀封寒被人夺了刀,如今你又被萧十一郎断了臂。”风四娘眼睛微微眯起来,看向阿飞:“你们琅琊阁情报无双,可知天下还有谁能能掌割鹿刀?”
“很明显。”阿飞指了指花平:“萧十一郎能用刀斩断花平的左臂,自然比花平更加有资格得到割鹿刀看来,是时候去寻萧十一郎了。”
“要一起去么?”阿飞看向了风四娘。
“我为什么要去找他?”风四娘躲开了阿飞的目光。
“你迟早要去找他的。”花平接过了话茬。
“放屁。”作为一个豪爽的女子,风四娘从来不在乎自己口中是否吐出了污言秽语。
“为什么不去?”阿飞也有些意外,好奇道:“琅琊阁的情报以及黑木崖惊鸿仙子的传讯,都表明了这次你对割鹿刀势在必得,但一个人的力量不够,黑木崖主力现在都在西域你势必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的作为帮手,花平已经废了你不去找萧十一郎,又去找谁?”
风四娘冷笑道:“就算你说的不错,我还是可以去找别人,为什么一定要找萧十一郎?武林中的高手难道都死光了吗?”
“武林的中高手,除了萧十一郎之外,你还能信任谁?还有谁肯帮你?”花平与风四娘是老相识,知道她的过往。
“谁说没有,我现在就去找个人给你瞧瞧。”风四娘怒急道。
“如果你说的是飞大夫,那么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阿飞此刻出言道。
风四娘道:“不错,我正是找他!”
她眼睛发着光,道:“飞大夫有哪点比不上萧十一郎?他不但轻功高绝,指上的那份功夫,十个萧十一郎加起来只怕也比不上。”
江湖传言,据说“飞大夫”公孙铃只用一根手指的力量,就可以力挽奔马,那手“燕子三抄水”的独到轻功,更可说是冠绝天下,再加上医道高绝,妙手回春,武林中有很多人都尊之为“公孙三绝”!
“因为他再也飞不起来了。”阿飞平静的说道:“他的双腿被砍断了,据说砍断他双腿的人,也是萧十一郎。”
“什么?”
这下子风四娘是彻底笑不出来了。
风四娘与飞大夫算是难得的“朋友”,得知“朋友”出了事,她想要去探望一二,也要好好的问清楚,为什么他们接二连三的伤在萧十一郎的手中。
阿飞跟在风四娘身边,道:“我想要见识一下萧十一郎的刀法,或许在他得到割鹿刀之后才有一线生机。”
阿飞似乎笃定了萧十一郎能够得到割鹿刀,也似乎确信跟着风四娘就能见到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是个比楚留香还要“臭名昭着”的大盗,来无踪,去无影,纵然是琅琊阁也很少抓住他的行藏。
风四娘也放心阿飞的性子,这种嗜剑如命的男人,根本不懂得女人的温柔好在她不是什么温柔的女子。
公孙三绝住的地方也绝得很,他住的屋子是个用石块砌成的坟墓,睡的床就是口棺材。
他觉得这样子最方便,死活都不必再换地方。
风四娘早知道飞大夫家中模样,倒也不是很意外,反而是阿飞四下打量了一阵儿,道:“果然是个怪脾气的人物。”
他家里也没有别的,只有个应门的童子,长得也是怪模怪样的。
飞大夫不在家。
大夫出门大约只有一件事,便是替人看病。
只是风四娘想不明白,一个腿都断了的人,如何去替人看病呢?
“去寻他,还是等他?”阿飞坐在棺材上,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粒炒豆子,是黄蓉闲来无事炒的零嘴儿,大家伙下山的时候都习惯性的抓一把放在口袋里。
飞大夫的脾气虽然怪,但心肠却不坏。风四娘也知道飞大夫晚上绝不会睡在别的地方,一定要睡在棺材里,那么就算这一觉睡着就不再醒,也不必费事再搬地方了。
便道:“等他!”
“好。”阿飞点点头。
“不好!”风四娘却摇摇头,不等阿飞说话,抢先道:“坐在棺材上等人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阿飞并不是没有情商,偶尔也懂得体谅女人,便从棺材上跳下来,道:“去路口等。”
暮色沉沉,秋风中已有寒意。
风四娘在路旁的山崖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躺下来,望着黯淡的穹苍。
“你在看什么?”阿飞靠在边上的一个小树上,好奇的问道。
“我在等第一颗星星。”风四娘微笑着,杀人不眨眼的泼辣女人,竟然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只是竟然送给了天空即将升起的第一颗星星:“很少有人看到第一颗星是如何升起来的,但是我看到过。”
风四娘躺在地上,傲人的曲线尽情的舒展在阿飞的身前,她似乎故意轻微扭动着身躯,将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在阿飞的眼前。
只是半天也听不到动静。
风四娘偏头看向了阿飞,发现阿飞正抬头看着天空,没有将丝毫的目光倾斜在她的身躯上,这让她微微有些不甘。
怒道:“你在看什么?”
“看第一颗星星。”阿飞回答道。
风四娘顿时无语。
老娘自知自己在尔等这些剑客的眼中比不上一柄名剑诱人,但什么时候竟然连一颗星星也比不上了?
风四娘本是一个豁达之人,在什么时候都能找到乐子,她绝不想浪费自己的生命。
可现在她突然觉着自己遇见了生命中的克星。
夜已深了,星已升起。
二人静默无言的观第一颗星星升起,第二颗星星升起以及眼前的一片星河璀璨。
只是暮色中终于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两个人抬着顶软兜小轿沿着山路碎步跑过来,上边坐着个大布青袍的枯瘦老人。
老人的神情很萧索,很疲倦,正闭着眼在养神。
“原来是被人抬着出去的。”风四娘暗中点头,虽然没有了双腿,看眼看起来比正常时候还要轻松几分。
抬轿子的两个人更似累极了,牛一般的喘着气,走到山坡前,前面的轿夫就扭转头,道:“前面好长的一段山路,咱们在这里歇歇脚再往上爬吧。”
后面的轿夫道:“这两天我精神不继,上山时咱们换个边吧。”
上山时在后面的人自然要吃力得多。
“有杀气。”阿飞耳朵动了动,手掌轻轻的按在了自己剑柄上。
于此同时,两个轿夫竟然同时自轿子中各抽出了两柄又细又长的剑,两柄剑刺向老人的前心,两柄剑刺向老人的后背!风四娘当即就想要出手,只是下一刻便放弃了这个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