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英女道:“反正也穿不了多久,我们不会嫌弃的。你快去准备吧。”
玉虚道长等人在村民的安排下,歇息了一宿,也将带有血渍的衣物换下,第二早上,便辞别了村民,继续向武当山方向行走,他们乔装成逃难的村民之后,果然没再有人特别注意他们。
一路上仍然有有笑,就在这时候,白千劫走到鄢云身边,问道:“鄢云兄弟,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你导致我们义军失败的原因有许多,但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呢?”
鄢云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琢磨,是我们义军人马不够多么?可是扬州起义之时,不到几光景,就聚集了十余万义军兄弟。虽然我们的人马还是不如朝廷派来的平叛大军多,但我们的兵马日渐壮大,不断发展,前景本来一片光明,可是到最后,还是失败了。李孝逸他们我们义军都是乌合之众,这话倒也不假,我们的义军多数都是贫苦百姓,不如朝廷兵马那样训练精良。但我们义军作战能力依旧不比他们差,攻打城池之时,都是拼命向前冲,在徐敬业将军的带领下,总算能够遵守纪律。”
鄢云续道:“我们出师有名,很多人都是怀着一颗忠义之心参加义军,并非朝廷的叛贼,失道寡助,很显然不是我们失败的原因。后来想了又想,我认为根本原因,还在于一个弥大谎,和一个重大的决策失误!”
白千劫闻言,急忙道:“敢问是怎样的弥大谎,是哪次重大的决策失误呢?白某愿听其详。”
鄢云道:“当初扬州起义之初,我们众志成城,扬、楚二州响应者云集,可是就在徐将军等人听到朝廷派李孝逸的大军南下平叛的那一刻,我们义军高层决策者之间出现了极大的分歧。主要分为锐意进取,挥师北上的魏军师一派,和营巢江南,妄图霸业的薛仲璋一党,薛仲璋为了让徐敬业将军采取他的意见,便撒下了一个弥大谎,什么金陵有王霸之气,图之可拥下,可攻可守,进退有据。”
白千劫接着道:“可是后来,徐敬业正是相信了这个弥大谎,而做出了一个大错特错的决策,那就是打算从攻打润州开始,然后攻向常州,让后进占金陵城,拥兵自重。”
鄢云道:“军师之前就过,若是贪图金陵王气,自营巢穴,无疑是自寻死路,因为这样的做法,就让我们义军成为下人眼中的叛贼,不会得到四方义士的支持。所谓得民心者得下,徐将军攻下润州之后,如果听军师的劝告,悬崖勒马,及时班师扬州,做好与李孝逸决战的准备,那么究竟谁胜谁败,尚未可知呢?”
韩英女闻言,笑道:“你们现在什么都是马后炮,我要是早知道薛仲璋就是罪魁祸首,会令我们义军一败涂地,我早就一剑杀了他了,哪里还会有后来的事呢?”
鄢云叹道:“正所谓物不自腐虫焉藏,薛仲璋的确是进谗的人,是个害群之马,不过他那些蛊惑人心的鬼话,要徐将军相信才行啊。要是徐将军匡复大唐,挥师北上,与南下的李孝逸大军决一死战的信念,足够坚定的话,那么就不会有今日失败的局面了。就算失败,也不会如此惨烈,毫无还手之力了。所以我们还是不能将所有的罪过推在阴谋叛变的薛仲璋身上。”
韩英女闻言,怒道:“好你个书呆子,你是记恨我在熊掌岭将你丢在一边不管你的死活,所以现在存心与我作对是不是?薛仲璋那个坏蛋都坏到骨头里了,你还帮他好话?要是当初我在润州,我就不会让他选择咬舌自尽那么便夷死法了。”
鄢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们女人那么气么?我怎么就记恨你了?我适才不能将义军失败归咎于薛仲璋一人,只是以事论事而已。”
英女笑道:“没记恨我就好,要不然,我知道你这么没良心,我定然不会饶了你。”着便薅了薅头发,呈现出一副腼腆娇羞的女儿姿态。
鄢云却似乎丝毫不懂韩英女的心思,只是一味地想着适才谈论的事,于是向白千劫道:“白大侠,你可还记得,我曾经为义军写过一首童谣,作为宣传起义的宣言么?”
白千劫笑道:“那些韩姑娘总像扬州的孩童一般,时不时地唱起,我们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怎会不记得?不就是……”
没等白千劫完,韩英女已经唱了出来:“扬州都督开三府,十万强兵猛如虎。骆生长檄魏生谋,大义精忠照千古。”歌声虽仍然轻快,众人听起来却不再那么热血沸腾了。
白千劫听韩英女唱了出来,不禁拍手道:“没错,就是这首童谣,不过现在听起来倒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
鄢云道:“白大侠想的是,缺少的是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与战无不胜的激情吧?”
白千劫道:“不错,当初听起来,能激起人心中的勇气与力量,现在却完全不是这个味道了。有的只是失败后的惋惜与失落福”
鄢云道:“既然这样,我将这首短短四句的童谣绝句,改成八句成诵的律诗,怎么样?”
白千劫笑道:“难得鄢云兄弟有作诗的雅兴,白某愿意洗耳恭听。”
鄢云一边缓步向前走,一边慢条斯理地吟诵道:“扬州都督开三府,十万强兵猛如虎,骆生长檄魏生谋,大义精忠照千古。崤东豪杰望旌旆,营缩江淮霸业图。金陵王气终成幻,荒山枯骨归尘土!”
白千劫道:“前四句让却气回肠,后四句令人热泪盈眶,不过这短短的几句诗,确实是道出扬州起义的全过程,以及失败的原因,希望闻之者有所感触吧。”
鄢云笑道:“只怕随着起义的失败,谁也不会再唱起这首童谣,更不会有人想起后面这几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