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掉这几个强弩之末的家伙，秦寿生觉得王斩是可以做到的，甚至自己玩玩命也能拼死几个。

但绝对不可能像面前这个男子一般杀的如此轻描淡写。

真正的杀人不眨眼。

秦寿生的嘴唇稍稍动了动，可想起王斩方才的嘱咐时，却是硬生生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而王斩更是双手紧攥着自己探路的竹竿，继续瑟瑟发抖地极力蜷缩着身躯。

陆横看着倒在地上发呆的两人微微摇了摇头：“罢了，既到了九穹，这里就有你们活命的出路。至于找不找得到，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走吧，去西边瞅瞅，那里似乎又有作客之人上门了。”

陆横话音未落之时，已经连同自己身旁那几人一起消失在了九穹之地的领海岸边，若不是有地上那几具横七竖八的碎尸，这里甚至根本就没有他们来过的痕迹。

“挖个深坑埋了吧。”王斩也在此刻恢复了常态，轻叹一声摸了摸自己双眼之上的布条：“我也是坑人坑得有点狠，不过凭几个人的言行，就算我不做什么估计也得死刚才那家伙的手上。”

秦寿生满脸不解地在地上挖着坑：“到底怎么回事啊头儿！你认识那个叫陆横的？”

“不认识，但知道他的身份。”王斩面色平淡地起身打扫着自己身上的沙土：“在九穹之地有一个专门的组织，名为穹殿。你可以理解为雷霄宗的惊雷堂，不过是只罚不赏的那种，而且他们处理问题的方式拥有只有一个字：杀。”

秦寿生即便只是听他描述已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九穹不是传说中的无序无法之地吗？为什么这里也会有这样一群人？”

“不管，但要让人知道自己有管的能力，这就是穹殿的态度。”王斩话说至此时自嘲一笑道：“在这帮人面前就别指望讲什么道理了，连弱肉强食的规则都不适用。想从这帮人眼皮子底下混入九穹之地，就没有装怂之外的第二条路可走。”

“我不装！”秦寿生分外傲然地挺起了胸膛：“我本来就很怂……”

“看出来了，唯独在这件事上，为师不是你的对手。”

“为了长寿嘛！怂点有什么不好呢？他们倒是不怂，这就是结果啊！”秦寿生嘟嘟囔囔地将满地的尸体残骸都埋入了自己挖好的深坑中：“海边，涨潮落潮的会不会冲出来？”

“那就当海葬了。”王斩以竹竿点地慢慢悠悠地转身离开了这片海岸：“有人埋就不错了，你以为咱下场肯定能比他们强吗？”

“吓人啊……”秦寿生再度打了个哆嗦，一脸紧张地跟上了王斩的脚步：“头儿，刚才那个叫陆横的你觉得能有多强？”

“不知道。”王斩随口回答着：“不过据我所知，穹殿最普通的穹卫等级底限是六月，剩下的你自己琢磨。”

“靠……”秦寿生一脸心有余悸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得亏刚才没瞎说话，不然也给那个眯眯眼先阉后杀了。”

“穹卫可以随时出现于九穹之地的任何地方。”

“啊！小眼聚光啊，也挺好的……不是，最好的！”

王斩终归怂不出秦寿生这种精髓。

夕阳之下，初到异地的两名少年踩着愈加拖长的身影一路走向了九穹之地当中。而这一去究竟有何凶险，两人自己都不清楚。

“头儿，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可以不说。”

“可是我想说啊！”

“可以不想。”

“…………就说我不也认道儿吧，但我毕竟俩眼睛还是好的啊！你说你一个瞎子在前头领路，让路过的人怎么看我？”

“走俩时辰了，你遇见过路的了吗？”

“没……妈的怎么能没人呢！看这条路也不像条荒路啊！”秦寿生终于在别扭不已的感觉当中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月光下，一道笔直的大陆直通远方，而且走了许久都没能看到尽头在哪。

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王斩并未止步地吩咐秦寿生道：“你开眼瞅瞅，前面是不是有个村落。”

秦寿生撇了撇嘴，召出天眼灵童来附身向远处眺望着，片刻后，口中不甚确定地答复道：“确实像是有些建筑，不过只能勉强看到它们的轮廓。”

“完整吗？”

“嗯？”秦寿生愣了一下，极力将目力放得更远了一下：“貌似……不太完整，想来是个废弃的村子吧？”

王斩此刻只是略然轻叹了一声：“还是来晚了。”

秦寿生闻言顿时紧张了起来：“两位师娘出事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啊，这次咱还得找她们呢是吧？”

“…………我就知道你跟船上那个大胸的娘们儿有一腿！人不能这么喜新厌旧啊姓王的！就不知道给我们这种光棍儿留下一些资源吗？！”

“要不我带你回十七舫泡那女人？”

秦寿生摸了摸自己尚且青肿未退的肥胖脸庞，脑中瞬间浮现出了那个蒙面的女人暴揍自己时的模样：“算了算了……终归是第三位师娘，我秦胖子岂是这种有违伦理纲常之人！”

“我鼓励你去。”王斩似笑非笑地在前头带着路：“估计真去之后，你就再也不需要你的肛肠了。”

“靠……头儿你最近口味真是越来越往下三路靠了！”秦寿生恶寒之余便想下意识收起天眼灵童的能力，但无意间又往前瞅了一眼时，却是顿时满面紧张之意地伸手拉住了王斩：“不能去！”

王斩叹了口气：“看见什么了直接说吧。”

秦寿生默默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略带艰涩之意道：“人头……不止一颗。”

“是挂在房檐下面的吗？”

“呃……你怎么知道？！眼睛好了？”

王斩摇了摇头：“九穹之地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死后被枭首只有两种情况。其一是穹殿所进行的处决，死者的人头将统一埋葬于穹殿指定的坟茔当中。而其二，是仇杀。复仇之人在将仇人的首级斩下之后，会高悬于仇人自家的檐下，以证自己大仇得报后的心中之快。”

秦寿生声音有些颤抖地在下一刻收起了天眼灵童：“那这复仇之人的仇家……怕是有些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