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百四十三回 金河矿脉(1 / 1)万载老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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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宋岛,偏荒古庙,一众血旗军卒们在满眼黄金面前陷入迷失,眼见就是一场哄抢甚至自相残杀。千钧一发之际,同样有着片刻迷惘的夏田回过神来,突然哈哈大笑道:“卧槽!真没出息,跟着咱们府主,做血旗军的兵,这点金子算什么?能当饭吃?能当地种?还是自个抱着它在丛林里做野人?”

笑骂不停,夏田其实也不敢停,他一边拿鞭子把士兵的头盔敲得砰响,一边大声道:“李四芽,将长矛捡起来!周四柱子,把口水擦干净!还有寇棂,你丫都是校官了,咋还那副贼头嘴脸?瞧你等那点德性,回乐岛千万别说出去,否则你爹妈都要笑晕,妻儿都羞得不敢出门!快点快点,都他娘的拿好武器,排好队,别叫土人们给看笑话!”

不得不说,夏田这会的处置恰如其分。黄金蒙人眼,横财迷心窍,当此时,一味呵斥抑或讲大道理,反而如同往汽油桶里溅火星。如平时扯淡打屁一般嬉笑斥骂,反能消去逆反心理。而且,他在话中提起了纪泽这个领袖,提起了血旗军的规定,更是隐晦的点醒他们,父母亲人都在华兴府,自己是要回去的,千万别犯傻连累父老妻儿。

“他娘的!老子好险没算过账来,是抱着不能吃也不能穿的金疙瘩在野林子里东躲西藏,还是带着可比三五年薪俸的战利分红光荣凯旋,这账还用算吗?”这时,寇棂也回过味来,立马跟着吵吵道。他毕竟做过贼头,大秤分过金,这里的金子看起来花眼,其实也就上千金,如今约值十万贯上下,一次颇厚的战利品而已。

说来也不怪军卒们把持不住,这么多金子出现在眼前,金灿灿的晃人眼花,绝大部分人做梦都没梦见过!但要说他们存心想抢,也不尽然,这时他们其实是看着大堆金子,魔怔住了,脑袋一片空白,完全随大流了。

这时候别人说什么军卒们都会照着做,不管好的坏的。只要有一个人乱来,大家全得跟着发疯。还好夏田反应够快,再有寇棂一阵插科打诨,终是把众人点醒。于是,一众军卒们又晕晕乎乎的拿起武器,在满室黄金的神庙里条件反射般站成军列,而有了军列,也就彻底有了秩序,众人的神智也就逐渐恢复了正常。

夏田见此,总算松了口气,士兵们刚才的反应实在让他捏了把汗,罪行一旦展开,因顾忌军法,反而更难回头,幸好他反应的快,及时稳定了局势。没说的,稍息,立正,向右转,陆续退出这个颇具魔力的土神庙!

军卒们出去凉快清醒,夏田这才带着寇棂与几名亲兵,通过翻译,与麻拉基一通比比划划,基本搞清了这个神庙的由来。按照麻拉基的说法,他们的祖先是很久很久以前,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乘舟飘洋过海来到这里。祖先们的本事大得很,建房子、冶青铜、造木舟,这座神庙也是祖先们建造的,还留有颂神的经卷。

后人则一代不如一代,也是因为环境变了,尤其随处可得椰子等食物,生产生活因安逸而愈加懈怠,于是,冶炼青铜等诸多技术逐渐遗失,就连颂神的经卷也已朽坏,连供奉的神明到底是哪一位都不知道,只能称作“天神”。不消说,这显然是一个小团体脱离了文明母体后,因为缺乏交流,缺乏母体营养,乃至不思进取,从而文明退步的典型案例。

这个聚落的土人渴望黄金,并非懂得其交易价值,而是为了供奉天神。故老相传,谁供奉的金子,以及谁供奉的越多,其本人就能受到更多的天神眷顾。这里的狗头金虽多,却是全部落人上百年、甚至数百年的积累,毕竟狗头金也非那么容易捡到。

搞清情况,夏田直白道:“我等要这些黄金,还要黄金源头之地,需要什么交换?”

麻拉基立马习惯性的摇起头,小眼珠却已转动起来,经卷朽坏、神庙倾颓,天神威力还剩多少?天神的庇佑,汉人的宝刀,究竟哪样更有用?

“只要交易成功,我承诺为你们建设更高大恢宏的神庙,甚至为大神重塑金身!”不等麻拉基甩脖子,夏田在他内心天平上再次狠加了一笔重量,“我再出三十把钢刀如何?”

结了!这下自己与天神都会非常满意!麻拉基心中已然千肯万肯,但考虑到汉人对这种黄色金属的重视程度,愣是憋住了点头的冲动,而是点指一名亲兵的明光铠,继而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五根手指。然后,紧盯夏田表情的他,发现夏田仅是眉头一挑,并未露出太多负面情绪,立马又伸出了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

“哼,不和你计较,十套就十套!但是,拜托你莫再伸出你的脚趾,否则小心我将它们给剁了!”夏田黑着脸故作肉疼道,“不过,铠甲只能回船后给你,想要挑出适合你等这般小身板的,可得费些劲呢。”

“好!好!”麻拉基拼命点头,眼中的兴奋与贪婪再不掩饰。以往所谓天神的庇佑,无非是多打几网鱼,多猎几头兽,男人不生病,女人多生娃,这些和汉人的兵甲相比简直微不足道。毕竟,手中有了兵甲,他便可以进一步整合聚落力量,继而东征西讨周边的弱鸡,成为古老相传的部落盟主也非难事,那时还缺什么鱼兽猎物与女人奴隶吗?

“为普照神光,为壮我部族,本族长宣布,我族要组建一支百人的菜刀队!更有一支五十人的长刀队!”转向随来的十数族人,麻拉基业已趾高气昂,迫不及待的发表了自己的宏伟计划,至于十套盔甲,除我留一套自用,其余九套,我将分与族中最强壮且最忠诚的勇士。”

“嗷嗷嗷...”土人们欣喜若狂之余,看着酋长麻拉基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敬畏。须知这么好的兵甲,分给谁,不分给谁,全在酋长掌握,谁不想要呢?

于此同时,寇棂不无疑虑的询问夏田道:“将军,将这些兵甲交给土人,令其壮大武装力量,这样合适吗?这里天高地远,咱们想要什么直接动手就是,何必跟他啰嗦。对了,将军莫非想等到交付铠甲之时?”

“非也。能和平交易的就交易解决,我等乃血旗军人,讲究军纪与原则,焉能随意向普通百姓动手,开了闸日后就难收手了!”夏田目光闪烁,嘴角微翘道,“这个土人酋长有意思,我感觉到了他的野心,主公说了,南洋岛屿成千上万,土著或有上千万,我华兴府目前正缺拓荒力量,这个酋长同样可以替我等拓荒嘛。至于威胁,哼,难道弱鸡多了百来套兵甲,在我等面前就不是弱鸡了吗...”

为了更多的兵甲,土人毫不犹豫的帮助“慷慨”的汉人,非但将敬神的宝贝全部打包搬出神庙,还把汉人们带到了找到宝贝的地方。那是一条小小的河流,距神庙不过半个时辰的路,其源头在东面一片大山的溶洞里,之前那些大大小小的狗头金,正是运气好的土人在河床上捡到的。

此地的河床上,沉积了大量金灿灿的沙粒,在夕阳余晖下闪耀着金光,让整条河流变成金河。夏田抓起一把河底的泥沙,捧到阳光下仔细观察,淤泥细沙间点点闪亮的东西,全是细细的砂金!土人们只捡走了狗头金,没办法熔炼砂金,于是让这笔宝贵的财富,千百年来静静的躺在河底,被流水冲刷走杂质,而进一步的富集。

河道的上游,一定有一座巨大的金矿。黄金不似铜铁银等金属,其化学性质非常稳定,在自然界中常以单质存在,比如狗头金、砂金,熔炼技术也相对简单。当然,具体的淘金矿场,自有随队而来的技师操办,带不走金矿的夏田,则需考虑如何长期占据这里了。

“我等需要开采这里的黄金,也需要在这条河流的出海口修建聚居地,这都需要大量劳力。两名孕龄女子或者一名青壮换一把菜刀,十名青壮换一把钢刀,别的物品也可交换。”叫过依旧作陪的麻拉基,夏田拍着他的肩膀,一脸耿直道,“你我朋友一场,我才会将这桩交易第一个交给你。你一定有办法搞来青壮,去吧,我看好你!”

目光顿时炽热,麻拉基却习惯性的准备摇头,但这次夏田根本没给他表态的机会,而是殷切叮嘱道:“记住,我的朋友,我要的很急,倘若你提供青壮的速度太慢,我也只得再寻别人相助了。去吧,拿着我的手令,跟我的亲兵回去取铠甲,记得留两个向导给我。”

“好!好!”听明白通译蒲努的解释,麻拉基先是一愕,旋即,他再也没敢左右摇头,而是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继而火烧屁股般的离去...

第二天,夏田等人沿着这条金河顺流而下,进入一条大河,继而抵达海岸。这处大型的海湾河口南距麻拉基聚落三四十里,吕宋岛的海岸线在垂直向南延伸三百多里后,于此转而向西拐了个弯,在数十里外还有海岛、岬角向北伸出,环抱着海湾。没说的,吕宋港、吕宋城、吕宋基地就这儿了...

“一线在手,爱心我有!”就在吕宋基地定址的那个清晨,按时出门上工的乐岛百姓们愕然发现,乐岛各城各镇的路标指示牌下方,全都加装了一块大幅平板,平板上悉数贴着一张以这个字为抬头的印版画,且一贴就是半个月。

宣传画的上部有一件即将完工的圆领毛衣,其下方是一双修长的纤纤玉手,各持一根尺许长针,正将一根毛线从线团编织入毛衣的最后收口。印版画左下方的空处,则印有寥寥几句说明,以及“华兴工贸·纺织分行”的特写字样。

同一天,同样的印版画出现在当期的华兴时报上,且一连持续了五期。这是华兴府乃至大晋的第一遭商业性广告轰炸,报纸加上路标广告牌的一齐发力,顿令这张印版画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第一话题,也令毛线的销售点被好奇者踏破门槛。

由是,华兴工贸的纺织分行借毛线一朝走红,毛线衣、毛线手套也成为这个春天的乐岛时尚。由是,更多商家闻风而动,利用路标牌与报纸为自己的产品打出名声,也为路政部门与华兴时报增添了一笔可观的长期收入...

私有化改制近月了,半岛劳工也大量离去了,华兴府的工程建设从***回归到了稳步跑,政府与百姓们真正进入了私有经济下的生产生活。这时,人们霍然发觉,身边的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与年前相比,不同的确太多。衣食住行变了,华兴府不再发衣发布,住房出行也凭自己改善了。工作状况变了,已惯听从的上级指示没了,事情多要自己拿主意,之前大家一窝蜂上工收工,如今都各忙各的了。还有,社会风貌也变了,以往随见随闻的标语口号少了,南腔北调的吆喝招揽有了,风格各异的商牌旗幡多了,沿街与报纸上更是出现了一种叫做“广而告之”的东西。

从计划体制走出,如今的变化还真不好说好坏。生活的确不似以往那么安定稳妥,劳作比以前更辛苦,出岔子得自己兜着,偷奸耍滑更难,但也能挣得更多,能选择自己感兴趣的活,不开心还能炒了东家换个环境,实在混不走甚至可以申请去夷州重新开始。总而言之,生产生活变得更有压力,更有挑战,也更丰富,更自由,更有机遇。

都是私有经济,可要说回到以往大晋的光景,却也不然。华兴府不像以往那般诸事皆管,但会早早出来平议粮价,也会出面干涉雇佣待遇,有只无形的手还在暗中时不时的拨弄一下。百姓们各有感触,有奋发的,有迷惘的,也有怨天尤人的,但绝大多数都选择了顺应这一趋势,而他们大多都相信,那个曾经带给他们丰衣足食的府主,是不会抛弃他们,更不会害他们的。

的确,看待华兴府与华兴百姓,纪泽的心态早从初始时的安身立命,不绝间转变为饱含感情的挚诚呵护。年后除了粮价、货币这等重大事务,他已很少插手行政事务,但他却无时不在关注着华兴府的大事小情,并凭借自己前生三脚猫的经济知识,通过调控旗下产业集团的运营,以非行政的市场手段,小心引导着华兴经济的健康走向。

不过,这两天纪某人却是没心思搭理什么华兴经济,考虑什么天下大势,他忙的很,忙啥呢,忙着吃大补汤,因为他要娶亲了,还是一龙双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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