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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无边,长安北望三千里;

江山如画,天府南来第一州。

邛崃,古称临邛,是西汉才女卓文君的故里。相传,司马相如发迹之前曾与卓文君在此当垆卖酒,“文君当垆”、“相如涤器”便由此而来。

临邛古城向南三里处,在南河河畔耸立着一座始建于清代的十三层六边形楼阁式砖塔,塔名回澜。

回澜塔巍峨挺拔、雄伟壮观,步入其间,但见塔心柱中空,中设殿龛,依次供奉着伍子胥、范蠡、关羽、李冰、苏轼、冯时行、岳飞等历代名人的画像以及主宰文人命运的“奎星”。

这一日黄昏时分,县府教育局长冷逸谦正兴致勃勃的带着新纳的第三房小妾登上回澜塔,驻足塔顶远眺临邛古城美景,猛听得西南方向隐隐响起了急速的马蹄声。

正诧异间,一队由三十多骑组成的马队风驰电掣般闯入冷逸谦的眼帘。

“棒老二!”

一声尖叫突兀的在冷逸谦耳边响起,站在他身侧的美艳小妾随即两眼一翻,如一堆烂泥般软软的瘫倒在他的脚下。

冷逸谦一哈腰把瘫倒在地的美艳小妾横抱在怀里,直起腰趴在瞭望口边继续观望。

蹄声渐近,马蹄铁踏踩在河畔鹅卵石上,铮铮直响。此时冷逸谦看到,马上乘者个个挺腰叠肚,身着黑衣,头戴范阳斗笠,后背斜背着明晃晃的大砍刀,刀柄上系着的红绸飘扬在空中,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猩红如血,格外渗人。

从马上乘者的装束猜测,这应该是一伙聚啸山林、训练有素,靠打家劫舍为生的棒老二。可让冷逸谦想不明白的是,这伙棒老二如此明目张胆的跑到邛崃做什么,难道他们打算借着夜色攻打县府?

一念及此,冷逸谦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怀抱依旧昏厥的小妾正准备离开宝塔赶回县府示警,忽听塔外传来一阵嗵嗵嗵重物坠地的声响。

听到响声,冷逸谦猛地收住脚步,快速返回瞭望口。

奔腾如雷的马蹄声渐渐远去,由无数光洁圆滑、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堆积而成的南河河畔,竟凭空多出八个一人多长圆鼓鼓的黑色布袋。

。。。。。。

华灯初上,一袭快马如龙卷风一般奔如城内。街道两旁的百姓眼见快马冲来,不做他想,纷纷闪避。

有识得乘马之人身份的,一边抬手对着快马指指点点,一边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天晓得发生了何等大事,连一向以儒雅著称的县府教育局长,竟这般心急火燎鞭马入城,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横冲直撞。

接连冲过几个街区,冷逸谦终于看到县府大院的朱红大门。驰到近前,他用力勒住马缰绳,长长吁出一口气。

甩蹬,下马。冷逸谦铁青着一张脸,拾阶而上,如旋风般冲进大门。

自去年国民政府颁布《县组织法》后,邛崃县政府依照《县组织法》,设县长一人,秘书、管卷员各一人。同时另设公安、财务、建设、教育四局。

鉴于《县组织法》颁布不到半年,加之邛崃县办公经费紧张,故公安、财务、建设、教育四局并未搬离县府大院,而是同县府合署办公。

“刘县长,刘县长!”

“红中。”县长刘福一面用白白胖胖的手夹起一张竹牌扔到桌面,一面觑了一眼冲进县长办公室的冷逸谦,笑骂道,“格老子。我说老冷,你这般大呼小叫的可有辱斯文啊。”

“碰。”坐在刘福上手的县府建设局长郭崇,从桌面上拿起刘福刚刚打出的红中,附和道,“要得。身为教育局长,老冷你可是全县莘莘学子心目中的表率,为人师表的冷局长怎可如此斯文扫地?”

倘若在平时,郭崇如此损他,冷逸谦必定满口之乎者也与郭崇理论。但今时不同往日,惊吓过度的他已经没有心情和郭崇呈口舌之利。

冷逸谦抬手抹去额头上浸出的冷汗,张了张嘴正打算说明原委。坐在刘福对面的县府公安局长巫锋突然站起身,大声问,“老冷,出了什么事?”

“人命关天的大事。”

刘福闻言打了个激灵,抬起头盯着冷逸谦追问道:“人命关天的大事,莫非是死了人?”

“没错,的确是死了人。”冷逸谦用力点了点头,“而且死的不止一个,是八个。”

“八......八个?”

刘福倒吸一口凉气,继续追问道:“谁干的,尸首呢?”

自打从族叔刘文辉手里讨得邛崃县长这个美差后,刘福已经当了两年太平县长。两年来,尽管邛崃县时有案子发生,不外乎就是些绑票、勒索、抢劫、盗窃的小案。至于命案,他可是闻所未问,见所未见。

今儿这是怎么了,不仅破天荒的出现了自他上任以来的第一桩命案,而且一死就是八个。

冷逸谦盯着刘福那张阴晴不定的烧饼脸,拱了拱手,小心翼翼地回道:“县长,尸首在城南南河河畔。至于是谁干的------,卑职猜测应该是聚啸山林的棒老二。”

“棒老二?”巫锋接口问道,“老冷,你把话说清楚,你为什么推测是棒老二,难道说你亲眼见到棒老二杀人了?”

“那倒是没有。”冷逸谦一面在脑海里斟酌着合适的措词,一面把自己在回澜塔上见到的一幕娓娓道来。

听罢冷逸谦讲述,刘福背抄双手在地板上踱了几步,扭头盯着巫锋问:“老巫,你怎么看?”

巫锋一哈腰,回道:“县长,卑职认为,在没有亲眼见到那八具尸首前,说什么都毫无意义。”

“要得。”郭崇附和道,“县长,盖房子修公路卑职在行,教书育人老冷在行。若是论到破案,在座诸位恐怕只有老冷最拿手。”

“好!”刘福闻言用力一拍巴掌,“老冷,你这就出去集合队伍,把你手下那些长警、警士都叫上,带上家伙,咱们直奔南河河畔去也。”

一袋烟的功夫过后,一队由一百多人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从县府大院冲出来,穿街走巷直奔城南。

众人前呼后拥出了城门,刘福突然放缓脚步,暗自寻思:格老子的,如果老冷所言不虚,那三十多个棒老二为何把人杀死后没有就地掩埋,而是装进布袋不辞劳苦地驮到这里并丢弃在南河河畔。他们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难道说这是他们的调虎离山、诱敌深入之计?

试想,临邛古城城高墙厚,棒老二若想强行攻城,仅靠他们手中那些大刀长矛老套筒,那是万万不可能成功的。可他们若是以那八具尸首为诱饵,把负责城防守卫的一百多名警士诱骗到南河河畔,然后再聚而歼之。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的攻陷临邛古城。

好险,好险,若不是老爷我聪明绝顶,识破了棒老二的阴谋诡计,临邛古城险些就要葬送在冷逸谦这个书呆子手里。

想到这里,刘福猛地收住脚步,大喝一声:“停下,都给老爷我停下。”

站在刘福身后一位年轻警士一脸谄媚地问:“老爷,为什么要停下?莫非您老累了,要不卑职背着您继续赶路。”

“赶你龟儿子个头。”刘福扭身屈起中指,在年轻警士光亮的额头上弹了一记爆栗,笑骂道,“老爷我身轻体健,走这么一点路怎么会感到累。叫你们都停下是因为老爷我怀疑这是一个圈套,是棒老二调虎离山、诱敌深入的圈套。”

郭崇眯着一双三角眼,思忖片刻,试探着问:“县长,您老的意思是说,棒老二故意把八具尸首丢弃到南河河畔,其目的是引咱们上钩,然后把咱们一网打尽?”

刘福点了点头解释道:“正是。试想那南河河畔,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藏几百号人都不成问题。如果咱们冒然赶到南河河畔查验尸首,万一被藏匿在树林里的棒老二群起攻之包了饺子,那咱们这一百多号人可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日头了。”

闻听此言,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刘福见状得意洋洋地腆着肚子,眯着眼环视一周,宽慰道:“各位兄弟莫怕,既然棒老二的奸计被老爷我识破,兄弟们肩膀上吃饭的家伙绝对不会因此搬了家。等一会儿回到县府,兄弟们该吃吃该喝喝,老爷我请客。至于那八具尸首,三天以后再去查验。”

刘福这么安排自有他的小九九,假如这一出真是棒老二为了谋取临邛古城而煞费苦心设下的圈套,他们绝对没有耐心在南河河畔周围的树林里藏匿三天。换言之,只要三天过后,棒老二苦心孤诣定下的奸计就会不攻自破。这就叫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

刘福越想越开心,突然觉得自己就好比是诸葛复生,青田在世,任何魑魅魍魉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想着想着,他不觉呵呵笑出声来。

尾随着刘福返回城里,巫锋故意放慢步伐拉开与刘福的距离。待刘福的背影拐进一条小巷再也瞧不见了,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几名心腹努了努嘴,而后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城门赶往南河河畔。

一行人抵达目的地,巫锋留下两名心腹沿河警戒,随后带着余下几名心腹缓步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黑色布袋前。

俯下身正要打开布袋仔细验尸,“嗖”的一声响,一支羽箭划过夜空跌落在巫锋脚下。

(注)棒老二,四川方言,意思是“杀人放火的强盗、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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