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营长闻言未置可否,双眼望向了然大师问道:“大师,您是得道高僧,您觉得孟大当家说得在不在理?”
了然微微一笑:“罗施主,贫僧此刻是孟施主的证人,你的问题请恕贫僧无法回答。如果罗施主一定想要一个答案,可以向刘县长讨教。”
罗营长叹了一口气:“大师,罗某之所以请您而不是刘县长给在下一个答案,是因为在下心有所疑。”
“心有所疑?”
了然听后一愣怔,问道:“罗营长莫非怀疑孟施主和刘县长早已暗通款曲?”
“正是!”
罗营长点点头:“罗某曾闻,一年前刘县长的千金被土匪劫掠,是川西七虎的五当家冒死相救。故而罗某怀疑,刘县长为了报恩,会在审理案子的时候有意偏袒川西七虎。”
了然笑道:“这件往事贫僧也曾有耳闻。既然罗施主心有所疑,那就请刘县长把这件案子上报CHENGDU警察厅,交由CHENGDU警察厅审理。”
罗营长摇了摇头:“还是不妥。”
了然笑问:“怎么不妥?”
罗营长解释道:“众所周知,CHENGDU警察厅归SICHUAN省府管辖,而SICHUAN省主席刘长官又是刘县长的族叔,如果把这件案子交由CHENGDU警察厅审理,届时刘县长势必会从中斡旋。到那时,谁敢保证CHENGDU警察厅会秉公审理。”
“罗营长。”
刘福闻言铁青着脸质问道:“这样不行那也不妥,阁下有什么好的建议?”
罗营长想了想说道:“大师,可否让罗某和刘县长共同审理此案?”
巫锋插话道:“真是岂有此理。罗营长你是原告,川西七虎是被告,这天底下哪里有原告审理被告的道理,莫非罗营长你想私设公堂?”
江副官“哼”了一声,从人丛中一跃而出,抬手指着巫锋喝骂道:“巫局长,休在这里罗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哪儿凉快到哪儿呆着去。”
罗营长抬手对着江副官摆了摆,哈哈一笑:“巫局长,你说的没错,罗某今天就是要私设公堂,怎么着?”
“好,很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孟西华闻言冷笑一声,开口道:“罗营长既然想私设公堂,孟某就如你所愿。孟某倒是想看看,罗营长将如何把白的说成黑的,好的说成坏的。”说罢,他扭身对这刘福抱了抱拳,“刘县长,请即刻升堂审案。”
刘福这次倒是没有谦虚推让,板着脸点点头,吩咐道:“巫局长,升堂!”
既然是私设公堂,也就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刘福和罗营长并排站立在佛像前,依照程序,分别向江副官、巫锋、罗城蔡氏四杰以及王延霖、郭婕师兄妹简单询问了案件发生经过。
随后,刘福把八名原告所能提供的唯一证据,也就是那四封信举在手里,分别询问八名原告还有没有其他证据指证川西七虎。在得知没有新的证据之后,刘福征求罗营长的意见,接下来可否请证人上堂问话。
罗营长点点头:“带证人。”
首先登场的证人是了然法师。了然法师举证说,农历二月十九是观音菩萨成道日,永乐寺在这一天举办了盛大的法会。在举办法会之前,了然法师因人手不够,特意邀请川西七虎从二月十六日开始便进驻永乐寺帮忙。也就是说,从二月十六日开始准备到二月十九日法会结束,川西七虎就没有离开过永乐寺。
了然法师举证完毕,刘福请了然法师退下,继续询问其他证人,也就是那十几个乡农打扮的中年人。
十几个乡农打扮的中年人都是法会的参与者,有的负责搭棚,有的负责摆供,有的负责清扫,有的负责做斋饭。十几个证人同时证明,从二月十六日到二月十九日,川西七虎的确没有离开过永乐寺。十几个证人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作伪证,分别在佛祖面前起誓,如有半句谎言,定遭天打五雷劈。
待全部证人退下后,刘福大声问道:“巫局长,请问八名被害的马帮兄弟的死亡时间是在哪一天?”
巫锋回道:“回大人的话,从验尸结果看,应该是在三天前,也就是农历二月十八日。”
刘福再问:“蔡南,请问乐山县五家大户被抢劫是在哪一天?”
蔡南回道:“回大人的话,乐山县五家大户被抢劫是在农历二月十七日的深夜。”
刘福点点头,示意蔡南退下,抬手指着王延霖问道:“王延霖,请问泸州范员外家的二公子是在哪一天被土匪绑票的?”
王延霖回道:“回大人的话,范员外家的二公子是在农历二月十七日的上午离开的家,从此以后便失去了踪迹。到了二月十八日的临晨,范府管家在打开府门的时候从门缝儿里捡到了那封信。”
“很好!”
刘福微微一颌首,扭头望着罗营长说道:“罗营长,你也听到了,这三宗大案都是发生在农历二月十七日到二月十八日这两天内,而这两天川西七虎都在永乐寺帮忙,根本无暇分身跑到泸州、乐山、邛崃作案。很明显,本县的猜测得到证实,这是一桩有人蓄谋已久,意图栽赃嫁祸川西七虎的恶性案件。”
“不见得。”
罗营长摇了摇头说道:“抢劫、绑架这两宗案件,川西七虎确有不在场的证据,但杀人却未必。”
刘福问:“怎么讲?”
罗营长两眼望向巫锋,问道:“巫局长,请问你是如何推断出那八名马帮兄弟是死于二月十八日?”
巫锋回道:“经验。”
罗营长听后笑了笑:“听到没有刘县长,巫局长说是经验。既然是经验,那就存在偏差。既然存在偏差,那就无法彻底洗脱川西七虎杀人的嫌疑。不过------”
刘福问:“不过什么?”
罗营长道:“不过罗某可以给川西七虎一个替自己洗刷嫌疑的机会。”
孟西华插口问:“什么机会?”
罗营长对着孟西华招了招手:“孟大当家,可否借一步说话。”
孟西华点了点头,尾随罗营长快步走到佛像后。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罗营长挽着孟西华的胳膊,面带微笑从佛像后踱出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孟大当家,那咱们可就说定了,七天后的酉时,罗某准时在遂NING县城望月大酒楼恭候您的大驾。”
孟西华哈哈一笑:“一定一定,倘若孟某爽约,罗营长可以带着手下兄弟再来天台山,一鼓荡平孟某的山寨。”
“既如此,”罗营长松开孟西华的胳膊,对着孟西华抱了抱拳,“罗某就此告辞,咱们七天后再见。”
孟西华道了一声好,双手抱拳对着罗营长摇了摇,不再挽留,亲自把罗营长送出大殿。
目送罗营长一行人走出山门,孟西华大喊一声:“老六。”
六当家秦慕琼从院墙外的一棵大树上一跃而下,快步跑到孟西华面前,嬉皮笑脸地问道:“大哥,有何吩咐?”
“附耳过来。”
孟西华咬着秦慕琼的耳朵嘀咕几句,随后叮嘱道:“老六,此人身上疑点多多,你一要把他给哥盯好了,包括他几点起的床,几点吃的饭,几点睡的觉,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到过什么地方,事无巨细都要掌握得清清楚楚。听明白没有?”
秦慕琼听后笑问:“大哥,倘若他每天夜宿妓院,兄弟是否也要一刻不停的盯着?”
孟西华道:“必须盯着,妓院里龙蛇混杂,恰巧是传递情报,互通有无最好的场所。”
“大哥,这个差事可好得紧哪。”秦慕琼笑嘻嘻地领了任务,转身几个纵越,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返回大殿,孟西华先向不辞劳苦,连夜赶上山来为自己作证的十几个乡农打扮的中年人道了谢,并安排上官云枫将他们亲自护送下山,随后率领手下众兄弟陪了然大师以及刘福、巫锋、蔡氏兄弟和王延霖、郭婕师兄妹一干人等离开雷音寺回到山寨。
一行人走进聚义厅,三当家陆啸天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哥,您和那个罗营长到底在佛像后说了些什么,他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我和老四给放了?”
了然诵了一声佛号,笑问:“小孟子,你和罗营长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孟西华点了点头:“大师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您的法眼。没错,我是和罗营长谈妥了一笔交易,这笔交易不仅事关我们川西七虎的清白,而且还关系到第七混成旅的未来。”
二当家夏毓杰问道:“大哥,是一笔什么样的交易?”
孟西华说道:“老二,罗营长今天兴师动众带着三四百号大兵包围咱们山寨,其目的有两个,一是追查杀害那八名马帮兄弟的真凶,二是找回丢失的宝物‘何来观音’。”
“何来观音?”
五当家阮清荃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大哥,不就是一尊普通的观音像吗,罗营长好大的口气,竟敢称之为宝物。”
了然听后呵呵一笑,解释道:“小荃子,这你就不懂了,何来观音可不是普通的观音像。据闻,早在十七世纪中叶,也就是瓷圣何朝宗去世四五十年之后,何朝宗亲手雕塑的白瓷观音像就被世人视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艺术珍品,并不惜以万金争购之。
“只可惜何朝宗一生亲手雕塑的白瓷观音像总共不到两百件,而且大多数都被当时生活在宁波、泉州口岸的RIBEN、欧洲、东南亚等国的商人花重金购买回国,因此留在咱们国家的何来观音像少之又少。老话说物以稀为贵,罗营长把‘何来观音’称为宝物,倒也没有丝毫夸大之词。”
阮清荃“哦”了一声,问道:“大师,您老既然说‘何来观音’是宝物,那它究竟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