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华反问道:“敢问老爷子,拜谒一词做何解?”
吴稚晖道:“拜谒一词有两种解释,一是拜访、谒见。二是参拜、瞻仰。”
“照啊。”
孟西华嬉笑道:“在下对的下联中,长亲指的是物不是人。”
吴稚晖闻言一激灵,反问道:“公子的意思莫非是说,你下联中的长亲一词指的是长亲牌位?”
“对喽。”
孟西华点点头:“老爷子果真学识渊博,一点就透。”
吴稚晖听后气得直跺脚,用手指着孟西华道:“你,你这是诡辩。”
孟西华笑道:“老爷子莫生气,既然老爷说在下诡辩,要不这一局咱爷俩算打平如何?”
吴稚晖重重“哼”了一声,一摆手:“不必了,算你赢。”
当吴稚晖嘴里说出“算你赢”这三个字后,刘长官一颗悬着心终于放回肚子里,手拿锦盒走到孟西华面前,笑问:“请问公子怎么称呼?”
孟西华双手抱拳,弯了弯腰:“回刘长官的话,在下孟西华。”
刘长官听后微笑着点点头,把手里的锦盒塞进孟西华手中,小声叮嘱道:“好好表现。”
吴稚晖心里憋着一团火,背负双手在地板上踱了几步,突然开口吟诵道:“钟鼓楼中,终夜钟声撞不断。”
孟西华听后夸赞道:“老爷子,您这条上联出的那是相当的有水平。”
吴稚晖闻言面色稍有缓和,问:“怎么讲?”
孟西华一边搬着手指头,一边说道:“老爷子您想啊,钟、中、终、钟四个字同音,撞的声母和钟的声母又都一样。难,难,难,这条上联好难对。”
吴稚晖笑道:“若是好对就不让你这个臭小子对了。”
孟西华低着头略微思索片刻,扭头问刘长官:“刘长官,敢问对出这条下联有什么奖励?”
刘长官附身从桌面上拿起一个紫檀木匣子,打开匣子说道:“不瞒公子说,这个紫檀木匣子里面放着一本北宋版的《素问》,里面有北宋大医学家钱乙、元代大医学家朱丹溪、明代大医学家张景岳以及清代大医学家叶天士五位名医的收藏印章。不知公子对这本宋版《素问》有没有兴趣?”
孟西华点点头,再问:“刘长官,这本宋版书值多少钱?”
刘长官竖起四根手指头:“至少值四十根大黄鱼。”
孟西华闻言心里一跳,心道:乖乖,这是一本什么书,即便是用黄金打造的金书,也不值四十根大黄鱼啊。
吴稚晖面带微笑从刘长官手里接过紫檀木匣,在孟西华眼前晃了晃,问:“想不想要?”
孟西华假装贪婪地咽了一口唾液,点点头:“想要,想要。老爷子,我对的下联是:金科场内,今日金榜才题名。”
吴稚晖叹息一声,笑道:“臭小子,很抱歉,这本宋版书你得不到了。”
孟西华故意问:“老爷子,为什么?”
吴稚晖解释道:“臭小子,请问金科场内的‘内’和金是不是同音?”
孟西华摇摇头:“不同音。”
吴稚晖道:“既然不同音,多余的话也就不需要老朽说了吧。”
“老爷子。”
孟西华用手拽着吴稚晖衣袖,恳求道:“可否再给在下一个机会?”
吴稚晖故意拿捏一番,点点头:“好吧,臭小子,咱们可说好了,就一个机会哦。”
孟西华道:“一个就成。”说罢,故意装作很着急的样子,用手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在地板上踱着方步。
“有了。”
孟西华停下脚步,欢喜道:“霞屿寺下,夏日霞光旭满天。”
吴稚晖心里再次一跳,在心里反复念叨着孟西华对出的下联,想挑毛病,却思来想去实在挑不出来,只好耍无赖:“臭小子,老朽出的上联中,钟鼓楼可是确有其楼。”
孟西华道:“老爷子,在下对的下联中,霞屿寺也确有其寺,就在宁波东钱湖的湖心岛上。”
“老朽出的上联中‘撞不断’指的是一种意境,要用耳朵去感悟。”
“在下对的下联中‘旭满天’指的也是一种意境,要用眼睛去体会。”
“这个,这个。”
吴稚晖老顽童心态发作,立刻又吟诵出一条上联:“铁瓮城西,金玉银山三宝地。”
孟西华听后扭头笑问:“敢问刘长官,若是在下对出这条一千多年前,王安石为难苏东坡的下联,有没有奖励?”
“有,当然有。”
刘长官从桌面上拿起一块古砚,笑道:“公子请看,这块古砚上刻着两行字: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相传,这块古砚是范文正公最心爱之物,公子有没有兴趣把他据为己有?”
孟西华继续问:“敢问刘长官,这块古砚值多少钱?”
刘长官伸出一个巴掌:“五十根大黄鱼。”
孟西华胸有成竹地指着刘长官手里的古砚说道:“好,从现在起,它就是我的了。”
吴稚晖不屑道:“臭小子,是不是觉得吹牛很好玩。想当年,王安石之所以能够用这条上联难道苏东坡,就是因为金玉银山的‘山’和三宝地‘三’,不仅音同,而且一个卷舌,一个直舌。”
“无需老爷子提醒,在下知道。”
孟西华挺了挺胸膛说道:“在下对的下联是:华夏国中,风雅颂诗四华章。老爷子,风雅颂诗的‘诗’和四华章的‘四’,不仅音同,而且一个卷舌,一个直舌。”
吴稚晖故意刁难道:“臭小子,老朽出的上联中,铁瓮城西的‘铁’可占着金银铜铁四种金属中的‘铁’。”
孟西华问道:“老爷子,敢问华姓源自于哪个姓氏?”
吴稚晖答道:“姬姓。”
孟西华再问:“姬姓是哪个朝代的国姓?”
吴稚晖答道:“周朝。”
“照啊。”
孟西华笑道:“在下对的下联中,华夏国中的‘华’可是占着夏商周四个朝代中的‘周’。”
“非也,非也。”
吴稚晖争辩道:“夏商周是三个朝代,不是四个朝代。”
孟西华笑问:“敢问老爷子,周朝是不是分为西周和东周?”
吴稚晖点点头。
孟西华道:“这不就结了,在下对的下联中,华夏国中的‘华’可是占着夏商西周东周四个朝代中的‘周’。”
“诡辩,诡辩。”
吴稚晖气呼呼地道:“臭小子,你这叫偷换概念。”
孟西华耸了耸肩,两手一摊,笑道:“既然老爷子说在下诡辩,那好,可否请老爷子对一条下联出来让在下拜读拜读。”
“老朽、老朽------”
吴稚晖瞪着眼睛,盯着孟西华,连说四五个“老朽”,最后终于叹了口气,坦白道:“老朽对不出来。”
霎时间,大厅内围观的众嘉宾,纷纷为孟西华处变不惊,巧言善辩的能力鼓掌叫好。
待掌声止歇,吴稚晖张口吟诵道:“春到太行,喜不尽赤橙黄绿青蓝紫。臭小子,赶紧对出下联。”
孟西华再次扭头问:“刘长官,若在下对出此联,可有奖励?”
刘长官笑道:“有。倘若公子能够对出下联,甫澄奖励公子六十根大黄鱼。”
“一言为定。”
孟西华两眼盯着吴稚晖,夸赞道:“老爷子,您出的这条上联难度更大。”
吴稚晖问:“怎么讲?”
孟西华道:“此上联的第一个字‘春’,里面包含有两个口,而第五个字‘喜’,恰巧也包含两个口。另外此联最后七个字指的是七种颜色,好难,好难,好难。”
“甭废话。”
吴稚晖催促道:“赶紧对下联。”
孟西华苦着一张脸恳求道:“老爷子,再容在下几分钟。有了,在下要用四川的风土人情来对此下联,诸位说好不好。”
“好。”
围观宾客不乏有喜欢热闹之人,纷纷鼓掌支持孟西华。
孟西华“咳嗽”一声,道:“老爷子听好了,在下对的下联是:秋归草堂,愁不尽油盐酱醋茶酒烟。”
此言一出,一座皆惊。随即就听有人喊道:“妙啊,公子果真把杜甫草堂给写进下联里面了。”
孟西华扭脸对着发出喊声的方向挑了挑大拇指,解释道:“老爷子,在下对出的这条下联可是有故事的。”
吴稚晖问:“什么故事?”
孟西华道:“一千多年前,杜甫为避安史之乱,来到四川,客居在成都草堂之中。秋天来临后,杜甫的草堂被秋风所破,于是他写下了《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前两句是这么写的: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因此,每当秋天来临,杜甫就愁得不行不行的,因为他要为家里的油盐酱醋茶酒烟这些日常生活必需品,绞尽脑汁想办法去解决。老爷子,杜甫和您可没得比。您若是缺钱花了,随便写几个字就能换上几百个大洋。
“杜甫可不行,他的诗是写得好,可诗能当饭吃吗,诗能换钱花吗,不能。所以,每当秋高气爽,北雁南飞,杜甫就抱着草堂的大门愁啊愁,愁白了满头青发,愁皱了眼角肌肤。可怜呐,可怜!”
说罢,孟西华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不对。”
吴稚晖刁难道:“臭小子,你方才说,老朽出的上联中,第一个字‘春’里面包含两个口,第五个字‘喜’里面也包含两个口。那你的下联呢,第一个字和第五个字有什么关系?”
孟西华心底只想笑,回道:“老爷子,实在抱歉,由于在下学识浅薄,能力有限,实在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好把在下所对的下联中的第一个字‘秋’,原封不动地搬进了第五个字‘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