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一片悲戚。
刘翼心疼地看着小女孩晚晚,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可是晚晚却是自己抬起头,看着刘翼:“娘亲,死了吗?”
那表情很悲伤,却又带着古怪的平静,让刘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娘亲说过,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城东的王家来家里抢过一次,爹爹被打死了。后来又有几个坏人抢过一次,家里最后的粮食也被抢走了,娘亲也受了伤,不能下床了。都怪晚晚,没有护住米缸。”
晚晚自责地说道,动作间露出一小段手腕。
刘翼这才发现,那里有伤。
不用想,王家一定就是代县的世家。
后面几个坏人则是乘乱起事的暴民。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如何能在几个成年人手下护住米缸?
“晚晚,以后就跟着哥哥好吗?”
刘翼摸了摸晚晚的小脑袋,心疼地问道。
“只要哥哥能让晚晚吃饱。放心,晚晚吃得很少,还能做事,砍柴、生火、煮饭都行的。”
晚晚拉住刘翼的衣袖说道,似乎是怕刘翼改变主意,后面又补了几句。
“好!”
多懂事的孩子。
刘翼端着碗,亲自喂晚晚喝粥,每次都是吹到温度适宜,才让晚晚喝下。
门缝中看到这一幕的代县百姓终于安下心,一个个走了出来。
刘翼将晚晚交给高紫儿,走到一边,众人立刻跟随。
“三件事!”
刘翼脸上的温情不见,一片冷漠。
“第一,传令所有人,对待代县百姓要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他们就是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子女。”
“第二,查一查还有多少像晚晚一样的孤儿,把他们的父母葬了,孩子由我来抚养。”
“第三,给我查找乘乱起事的暴民,找到后,不用报我,你直接处置。轻者劳役,手上染血的当场斩杀!”
“是!”
高顺、张汛等人拱手领命。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已是深夜。
刘翼一边安排众人迁移到广武县城,一边准备去繁峙城的事情。
高紫儿来报,城中的孤儿已经全部集中在一起,总记有五十多人。
“翼大哥,这些孩子不如交给我来照顾吧。我想着,等他们去了广武县城,有郝昭陪他们玩,能快点忘记这些悲伤的事情。”
高紫儿说道。
“也好!”
刘翼自然答应,把高紫儿揽在怀中,就此睡去。
第二天,兵分两路。
一路护送代县百姓迁移广武城,一路前往繁峙城。
经历过代县的困难,繁峙倒不成问题,毕竟两城的情况相同,刘翼处理起来轻车熟路。
迁移也不是太大问题,百姓虽然安土重迁,但是胡人将至,代县和繁峙又是一片混乱,自然愿意跟随刘翼去广武县城。
一路上,救援的队伍严格执行刘翼的命令,视百姓为自己的爹娘、兄弟姐妹、子女,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百姓也都是人,你对他好,他们自然也会感动。
几天的时间,军民亲如一家,百姓更是将刘翼奉若神明,凡是见到的无不行大礼。
三天的时间,代县、繁峙的十几万百姓沿着滹沱河西行,因为也没有什么家资,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大多数人孑然一身,行进速度倒是很快。
第三天傍晚,所有人都进入了广武县城。
安置的事情,刘翼就不用亲力亲为了,张汛、雨老、郝渠、高紫儿自然会做到最好。
毕竟安置难民的事情,大家从五峰山就开始做起,熟练得很。
......
刘翼倒也没有闲下来,一脱身,立刻去见蒲元。
蒲元依然没有任何官方的职位,但是刘翼十分重视。
就在刘翼宅子隔壁,亲自划了一块地方,交由蒲元统领。
这块地方,由从郝家村就开始跟随刘翼的亲信士兵镇守,除了刘翼,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一进入院子,便见到各种工匠来来往往,忙得停不下来。
这些人都是蒲元从难民中寻访到的各种能工巧匠,有木匠、铁匠、石匠、手工艺者、厨师,甚至还有种了几十年土地的农民。
由刘翼出钱出物,供大家各自研究。
来自后世的刘翼,懂得很多先进的东西,但真要让刘翼造出来或者画出详细的草图,刘翼还真做不到。
比如说酒,后世的酒比汉代的酒自然好上无数倍,可刘翼只是大抵知道蒸馏法,却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
比如说小米,小米其实是用狗尾巴草培植出来的,可是刘翼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做。
再说龙骨水车,刘翼历史课上学习过,但是也只知道大概,却不知道具体的结构。
......
怎么办呢?
明明有领先两千年的见识,却无法使用,刘翼不甘心啊。
后来,刘翼想到了一个办法。
自己想不到,可以找人帮忙啊。
都说劳动人民最伟大,刘翼就让劳动人民来帮忙。
收集能工巧匠,自己提供思路、钱财、物资,让工匠们来探索具体的方法。
刘翼对这些人极好,不但养着他们,对他们的一应要求无不应允。失败几次也不在乎,只要有想法,刘翼就愿意出钱出时间。
一有时间,刘翼就过来鼓励大家。
失败了,不要紧,起码我们知道了一个错误的方式,以后可以避免嘛。
成功了,非常好!刘翼必定有所奖赏,大有大赏,小有小赐,全看你的功劳大小。
刘翼做不到礼贤下士那样恭敬对待这些工匠,他自己也觉得太假。
可是把这些工匠当成朋友、邻居、乡亲父老一样还是很容易的。
刘翼自己都没发现,他这样随和、平等的态度,就足以让这些工匠死心塌地。
这些人其实都是社会最底层的人,生活困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本来就很单纯,没有复杂的心思。刘翼这样对他们,他们自然感恩戴德,唯刘翼马首是瞻。
刘翼一到,所有工匠就算有再重要的事情,都自发停下来向刘翼行礼。
以蒲元为首,逐一向刘翼汇报这段时间的成果。
“主公,我近来发现不同水质对于钢刀的淬火影响很大,选择合适的水,可以让钢刀坚硬不少。”
很好,刘翼眼睛一亮。
“主公,你说的那种又大又饱满的小米没有听说过。但我仔细回忆,爷爷曾经说过,他曾经种出过紫色、黑色的小米,也见过红色、橙色的小米。”
没什么意义,但是挺有意思。
黄河中上游是小米主产地,并州自古就产最好吃的小米,酿醋、酿酒都是极品。
山西老陈醋、汾酒、五酿液都是小米酿出来的。
“主公,你提议的用小米酿醋,我已经掌握了关键,只是这种醋真的比我们原先的醋好喝吗?”
当然,山西老陈醋就是用小米酿造。
并州就是后世的山西,喜欢喝醋是改不了的。
“主公,你说的那种黑色的石块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附近的山上都有,并不稀缺。”
必须的,山西煤老板世界闻名,并州怎么可能缺少煤炭。
工匠的所得并不多,但是刘翼也能理解。
任何一点点的小进步都需要几十年、上百年的积累和研究,哪是这么容易完成的?
即使刘翼提供了思路,也是需要时间的。
将这些研究仔细地记录下来,刘翼对未来充满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