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说完,便带着花蝶,乘坐“航班”回到了红湖边。
前段时间的忙碌使得素年甲消沉的情绪得到了一丝缓解,可每每想到虞梦,他就心如刀绞。他知道赋予他悲伤的水捞就在内山河,但柳逸命令通知,在没有得到他的同意的情况下,任何人不得动水捞一个毛发。对此,素年甲颇有些无奈。
他犹如一滩烂泥一般躺在自己的寝房的毛皮躺椅上,眼角有几颗泪珠悄然滑落。
“素年甲尚书。”
听见柳逸的声音,素年甲微微抬起头,无力地看着房门开了一条缝,接着柳逸从外面闪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身形高大的士兵。
“陛下……回来了……”素年甲抬头看了柳逸一眼,并不起身,反而又将头靠在了躺椅的头枕上。
“大胆!”一士兵喝道:“见了陛下竟如此傲慢……”
柳逸伸手止住了那名士兵,微微笑道:“不得对尚书大人无礼。”
那士兵一听,只得怏怏着退至了一旁。
对于虞梦之死,尽管和柳逸没有多大的关系,可他还是对此觉得有些愧对素年甲。看着后者眼角的泪珠,柳逸只得他心里在想什么。至于礼数问题,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个日后必然会整顿,但绝对轮不上拿素年甲开刀。
柳逸挥手示退了那两名士兵,而后搬来一张小木凳,坐在了素年甲的旁边。
“又想虞梦了?”
极富磁性,带着浓烈的关怀的话语声从素年甲的耳廓进入,直直地穿入了他的内心。
他长舒一口气,顿时,有两排热流从他的眼角处淌下。
“想必虞梦在天上看见你这样心里也是不会好受的。”
素年甲抽泣了两声,用衣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良久,才道:“水捞就在我海阔,陛下为何不让我将那恶人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能解你心头之恨吗?”
素年甲愣了片刻,摇头。
“不如……我们玩点刺激的,如何?”
“怎么玩?”素年甲来了兴致,直直地坐了起来。
柳逸凑到素年甲的耳边,耳语道:“……”
素年甲听完,如诈尸了一般,顿时精神了许多,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跳动,就连腰背都挺直了许多。
“好,就这么干!”素年甲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呼吸急促地说完,便像个孩子一般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
三日后。
当水捞见到了素年甲时,隐隐地向后退却了两步。
他裆下的那玩意儿虽说在烟飞的调理下,伤口已然痊愈,甚至都看不到一丁点的疤痕,可让素年甲给断了根的那一瞬间的血腥还历历在目。
水捞向后退却了两步,继而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也许这样,才能让素年甲胆怯。
然而,让他没想到是,素年甲却无比地镇定。看了他几眼后,还笑得露出了牙齿。
“请!”素年甲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哪里……请?”水捞的声音有些颤抖,却仍然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还能去哪里,放你回家。”素年甲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以为我逃出去你还能抓住我?”水捞浪笑了一番,接着道:“你可别后悔,等我迈出这座营帐,想抓我?哼……”
“请”素年甲再次欠身。
水捞四顾了一番,确认对方确实是要放了他,而不是调侃后,这才一步两回头,畏畏缩缩地迈出了营帐。
出了营帐,两排士兵各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了一条路。
水捞冷冷一笑,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渡过了内山河,直往原海阔州府而去。他计划在那里稍做休整,找个富人家抢一匹马,而后全速前往门梭州,只要到了那里,他就安全了。
半日后,就在他即将赶到旧海阔州府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道德何在?诚信何在?说好的放了我,你们……”
一直跟在水捞后面的梅竜奈骑在绿龟甲上,狂傲地笑出了声。
“我们是说过会放你,但你能不能逃回去,那就要靠你的本事了。”
水捞怒目,继而又忘向了天穹。
“花蝶,这乌龟骑着一头乌龟跟在我后面也就罢了,你还对我穷追不舍,这恐怕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花蝶俯冲而下,拂过水捞的身旁。急速而来的凤蝶撩起了一阵狂风,将水捞的脸吹得变了形。
水捞摸了摸变形的脸,听着渐渐远去的花蝶传来一阵冷笑声,心已是凉了半截。
“水捞弟弟,你错了。何止是我和梅将军,海上还有翰林轮等着你呢。”
水捞暗骂了几声,便加快了步伐,向着老州府冲去。
先去那里找个隐秘的地方,逃出这几人的视野,再从长计议。
然而,他刚踏着铺满灰尘的青石地板,迈入州府大门,眼前一人手持双面利斧的壮汉拦在了他的身前。
“水捞将军,慢些跑。”
水捞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素年甲满是笑意的脸,心已经跌落至谷底。
“素……素年甲,你是如何跑到我前头的?”
“我三条腿肯定比你两条腿跑得快,”素年甲肆意地笑着,继而瞪着水捞,喝问道:“不是吗?”
水捞两腿颤抖起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长途奔袭还是因为害怕的缘故。素年甲是怎么跑到他前头的他不知道,但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次想要逃出去,不是那么容易。
他瘫坐在地上,冷冷一笑,道:“你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杀了我,”他长叹一声,接着闭上了眼,道:“来吧!”
素年甲大笑道:“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恶魔的化身……在下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不曾想,就这小半日,你就放弃了求生,”
说着说着,素年甲的两眼变得通红,声音也突然大了起来:“当初你杀贱内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有这么一天?
战争无情,可贱内有何罪过?她腹中的胎儿有何罪过?”
灵魂三连问,水捞无言以对。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不管怎样,素年甲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他并没有回想当初杀死虞梦的那一幕,而是想着,也许,激怒敌人,乘机逃出去才是唯一的办法。就算逃不出去,也能让素年甲就此了结了他,总比被折磨致死的好。
“哈哈……”水捞笑出了声,道:“你这样说,倒是让我在临死前忽然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啊,想起杀死你妻子的时候……对了,她叫什么名字呢?我当时就想着杀了她,都没来得及问。哎……一想起我那一箭……”
素年甲的的脸已经由红色变成了紫青,握着利斧的手不停地颤抖。
水捞看在眼里,加快了语速:“那一箭,一尸两命,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爽快的事情……挺着大肚子的妇人,尚未成型的胎儿,就被我那一箭洞穿了身体,双双见红。哎,柔弱的女子,骨骼脆若枯木的胎儿……畅快,实在是畅快……哈哈哈……”
素年甲眼中满是仇恨,握紧了利斧,手臂已是微微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