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
赤龙殿内诸人都不清楚鬼市由来,虽然听说过,但除了陶方隐,他们完全没有接触过鬼市。
对于普通低阶散修,可能一辈子也接触不到鬼市,以往的槐河鬼市,单是一块进入的令牌都要两枚二阶上品灵石,且只有三次出入机会。
“对,十年前铁晶鬼窟一行,我意外被王弼所擒,其人临死前赠我太阴鬼令以了两家恩怨,时至今日,那枚鬼令也是时候用了!”
钟紫言将那块雕着度朔山太阴峰的鬼令拿了出来,这块令牌原本是王弼要传给他家后辈王子师的,不料其比王弼还要先死,这才便宜了钟紫言。
重开鬼市自然要召请东洲南域元婴主事,之后就要元婴修士以特殊神物破开空间裂缝开辟鬼市,这是一个繁琐的过程,但没有哪一地域的元婴主事不愿意干这种事,因为开建以后鬼市赚取的灵石有他一份,这既是职责又是利益,百利无一弊。
眼下钟紫言将计划提出,众人议论纷纷,多数都在问需要承担什么代价。
代价自然是有,除了每一次交易都得被人家抽九成利润以外,还得派自家人去时时守着。
前车之鉴,王家因为没有金丹镇守鬼市,被郭九幽暗算摧毁,这一次新开,自然得安排金丹力量长期镇守,可惜殿内诸人想来想去,知道门内只有一位金丹,总不能教陶老祖时时耗在那里。
简雍突然提到:“若不然将那头英招兽派上用场?”
其他人默不作声,此间谁都知道自从三年前那头灵兽认了谢玄当主人,确实是容易掌控许多,可灵兽虽然好掌控,谢玄却不好掌控,这孩子年龄愈大,顽劣性子愈重,教他安安稳稳看守鬼市,那基本是靠不住的。
钟紫言度了两步,神秘笑道:“此事还不急,而今槐阴河中游王家旧址的攻打进度已到最后关头,先看看他家最终能不能攻打下来!”
本是在谈论宗门发展大计,谁知道钟紫言突然扯去了司徒家,众人以为钟紫言要谈与司徒家合作时,他却又将众人思绪拉了回来:
“我门中发展受制于弟子成长速度,此事急不来,若不想走旧山门和苏王两家的倾覆灭亡之路,总得稳扎稳打。
此时开鬼市却不是最好的时候,那场灾祸延绵十几年,各方势力早已疲惫不堪,论积蓄谁又能比谁多多少?
诸位放心,时机一到,我自有合适力量来调用镇守鬼市!”
延绵十几年的鬼祸灾厄很可能在今年完全消除,钟紫言所想的,乃是在司徒家将大局完全平定以后再开鬼市,届时那条血蛟也该臣服了。
路要一步步走,殿内诸人都知道钟紫言的行事风格,当务之急,还是先要帮辅司徒家布成黄天荡魔镇邪大阵,若是不成,再教阴物反涌,那可真是前功尽弃。
姜玉洲琢磨着:“若是槐山大局安定,我门中重开鬼市以后,那三阶灵地又该自何处找寻?”
如今整个槐山只有三处三阶灵地,槐阳城、上和城、王家旧址,这三处地方名义上已有主人,除非自家出手争夺,不然只能另寻外地。
按着正常思路想下去,自家势必要抢夺赵良才手里的地盘,因为他一个金丹独占两处三阶灵地,确实贪得无厌,且他又不开宗立派,姜玉洲环胸呢喃道:
“这赵胖子在槐山呆了这么长时间,真要打起来”
这个话题是绕不过去的,钟紫言将目光望向陶方隐,二人昨夜思虑良久,模糊定出了一个方向,此时陶方隐捋须叹了口气:
“槐阳城那处灵地在当年苏王最后一战中耗损了根源,已经不值得大动干戈去争,赵良才虽不擅争杀,但若一直躲在老巢,我亦奈何他不得,实则,此间只剩下一个地方还能争得。”
姜玉洲疑问:“什么地方?”
钟紫言回应道:“藏风岭!”
众人倒吸凉气,那里的鬼母毒虫凶名在外,别说筑基中期,就是同境界人类修士前去,亦讨不得半分便宜,那可是一头快要结婴的金丹凶物,等闲人族修士近不得两三里就会中毒而亡。
姜玉洲再是自傲,面对那等力量也不敢嚣张,连连摆手,“这哪里使得,咱们全派人都去攻打,怕都是九死一生!”
陶方隐以前是有灭杀过金丹后期的战绩,但那是耗了将近三十年寿元和事后几乎弥留的代价换来的,今次让他去对攻快要结婴的凶物,怕就算耗尽寿元也打不过。
钟紫言不紧不慢道:“凭蛮力做事自然不会有好结果,此事单凭我们一家怕是办不成,我想着教师伯拉上司徒业和赵良才一起行动,若是不行,咱家再招募散修结开大阵攻打,那头凶物的灵智不如别的同阶。”
简雍将了解到的关于鬼母毒虫的信息一条条攒点,“拼凑针对它的阵法灵材也是一大笔投入,这还是小事,那蛛毒无物不腐,可是个大麻烦!”
困难自然是不但除了藏风岭,好像近处再也没有第四座三阶灵地了,简雍继续说道:“还有一事,那牛魔谷和荆棘谷称霸北边连绵山脉多年,我赤龙门要去藏风岭安家,他们哪里会允许。”
姜玉洲剑眉一挑,“他们还想怎地,既然有那贼心,不如事前就将之都清算干净!”
一旦得到藏风岭,势必要统一北方连绵丘脉中的散修,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修真界也一样,那些散修可不是善茬,真到了那一天,或者驱逐或者收编,一定不能放任不管,不然他们三天一闹事五天一造反,赤龙门哪有闲功夫陪他们耗来耗去。
在这一点上姜玉洲切中了陶方隐的心思,老头子凝起白眉:“自是要整顿肃清,听闻那玉狰子存有害我门中之心,乃死有余辜之辈。”
“玉狰子既然与我约了明年生死斗擂,此人的命必被我取,他死后,若是拓跋南天能率下属安心呆在槐阴河东岸上游,一切便好说,若是不甘心,那也只能开战了。”今时的钟紫言已然不似当年那般宅心仁厚,凡是敌人一律清剪。
众人不知道掌门为何如此自信,但如今陶老祖归来,即便掌门打不过,那也有强人在背后撑腰,量他牛魔谷翻不出浪来。
越是高阶灵地资源,越是稀缺,争夺难免引发血流案件,牛魔谷虽然实力强悍,但没有金丹修士撑腰,顶多守着他家一亩三分地,若是还想捡便宜,那受杀受打都是自找,怨不得旁人。
殿内众人商议来去,钟紫言最后拍了板,二十年内门人弟子将重心放在谋夺藏风岭上,当然其他大事也不能落下,同步进行。
将来若是真夺下了藏风岭,那自家可就算槐山数一数二的势力了,届时安心发展几十年,就该盘算重回清灵山找当年令赤龙门几近覆灭的那几家门派算账。
大多人的情绪很奇妙,若是感觉明天会比今天过的好,那他们今天时时都会幸福干练,做事精神若是感觉明日一片昏暗毫无希望,那他们今日做事就像死了爹娘一般提不起气力。
先不提事实,所谓增强士气,就是要让门人弟子们此时对门派未来发展充满美好的幻想。
如今殿内的这些同门,由于钟紫言规划的发展大计与陶老祖这位金丹战力的存在,对赤龙门成为槐山第一大势力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在如此心态下做事,自有使不尽的力气。
散场时,钟紫言特意将苟有为和简雍唤住,说道:“前些日子,上和城季谷大师邀约我门中之人去参加一场炼丹师宴会,听闻他要开一炉宝花玉露九窍丹,你二人拿帖前去参加,看看能否招几位丹师入我门中来当客卿!”
“槐山第一炼丹师?”苟有为对季谷早有耳闻,樊华还在世时,总对他提及季谷丹道造诣,每每赞不绝口。
简雍对这件事略有耳闻,“确实是南北低阶炼丹师的盛会,这圈子中有不少实力了得之人。”
“好,多谢掌门!”苟有为执礼道谢。
炼丹一道,一个人窝在洞府琢磨,比不了与天下群英论虚证实,苟有为对这种机会很是珍惜。
二人离开赤龙殿后,此间只剩下了陶方隐和钟紫言,钟紫言哀叹一声:“当下看,门中弟子确实稀缺,外人我又信不过,却是僵局!”
陶方隐慈眉笑道:“我倒是觉得挺好,你一向稳重,怎的还着急了?”
见钟紫言一时沉默,陶方隐又说道:“是不是为一年后的生死斗擂而担忧?”
老祖不愧是老祖,一眼便看出了钟紫言的不安,钟紫言苦笑一声:“确实,不怕师伯笑话,六年前一时气愤下了战书,现在修为堪堪筑基二层,那玉狰子在筑基颠覆固守多年,要斗赢他实非易事,不过我已做了必死决心,杀不了他便被他杀!”
生死斗这种事,陶方隐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干,“无需忧虑,待过几日我去摸清他实力,你自可争对习以克制之道。”
那时因为门中没实力和牛魔谷斗,钟紫言要报仇,只能退步下生死战帖,今时不同以往,陶老祖归来,有了压他们的力量,生死斗擂确实得不偿失,但战帖已下六年,槐山大大小小的散修都知道此事,若是怯战,不说别人,钟紫言自己都过不了那道坎。
些许忧慌自然有,但不斗一场,哪能甘心,仇怨只有自己报了才会解开,钟紫言打定主意要杀了玉狰子。
撇开这个话题,钟紫言问道:“那个沈宴到底是什么人,见了谁都是一副从容玩乐的样子,看其资质真是好的不得了。”
陶方隐哪里能知道沈宴到底是谁,他也不过顺手邀来门里做客,只要没安坏心思,来自何处倒是次要:“年纪轻轻便已是筑基修士,确实天资绝伦,但依我看,他体内好似夹杂着庞大的生死之气,这等量的生死之气,常是大宗派冻结核心弟子寿元后才会出现,此人来历不俗,权当贵客对待罢。”
钟紫言点了点头,这时已离去少顷的余香再次返回,报说:“司徒业受伤了,一日之间,槐阴河内折了数百司徒家招募的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