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显然是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年,在他眼里,元婴修士和筑基修士没什么差别,都是修士嘛,一个活的岁数长些,一个短些,总之还不都是人。
他兴致盎然在那儿引荐着谢玄,谢玄也是个愣头脑袋,虽然知道面前这黑衣人定是金丹境以上的前辈,但既然被沈宴平辈相称,那自己也没什么可怕他的。
谢玄练气五层,沈宴筑基初期,哥俩互相夸赞,完全没有辈分隔阂,陈勰在那儿站着皱眉沉默,钟紫言和司徒十七则惊惧不安。
这幅景象当真是尴尬的紧,在司徒十七看来,这不就乱了辈分乱了套嘛。
钟紫言正要训斥谢玄没大没却见沈宴搂住谢玄的脖子,“陈叔儿,我以后就拜他当大哥了,你可得看护好我们!”
话一出口,不仅是司徒十七呆傻,连钟紫言也瞪着眼睛出神吃惊,怎的才大半个月,谢玄竟然教一位筑基初期的少年甘心拜了大哥?
沈宴拜的心肝情愿,谢玄也接受的心安理得,龇牙笑道:“沈二弟当真豪爽,不愧是要走剑仙之路的苗子”
这短短的一刻,钟紫言恍惚间好似重回到了凡俗人间,感觉谢沈二人就像刚入江湖的愣头小子一般,初一见面互看顺眼,做了两件事就引以为知己,泫然泪下,恨老天不教他们早些相聚,某个星夜供起香炉,对着天地明月三跪九拜,至此以后就是亲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这可真是戏剧般的人生。
“胡闹!玩也玩够了,该回去了!”陈勰作为活了千余年的元婴修士,哪能容得沈宴这般作为,虽不能狠声责骂,但明显脸色不快。
沈宴见陈勰不给他面子,气哼哼道:“凶什么凶,没玩够,我就呆这里不走了!”
嚯,这下轮到陈勰犯傻了,板着脸瞪了老半天,终归是说不出什么狠话来,这世间能教他妥协的人,怕只有师父沈殊和眼前这位小祖宗了。
没法用硬招儿,只能用软的,陈勰缓和语气,“你欲如何?这般大的人,怎也不懂事?再不回去好好修炼,金丹还结不结了?”
陈勰缓和下来,沈宴也就不再置气,“哼,我都跟你介绍了钟掌门,你也不认识一下?”
陈勰简直是撞死的心都有,他堂堂元婴修士,哪需要专门去见过一个筑基小辈。
钟紫言这时回了神,哪里还不知此时是什么状况,这沈宴看来真是个缺心眼儿的,不知是哪家大门派的活祖宗,完全不懂修真界的规矩。
沈宴可以不懂,但他钟紫言不能不懂,否则他就是有千万颗脑袋也得掉干净,于是两步上前拱手见礼:
“晚辈钟紫言,真是失敬,原来门里一直招待的贵客是您的亲友,告罪了”
陈勰看着沈宴那副你不认人家我就不跟你走的样子,真是气炸了头,但偏偏不能发作,只能冷脸对钟紫言回了声:
“嗯,本座陈勰!”
钟紫言将腰弯的更低了,能自称本座的人,除了对自己的实力自信到同阶无敌以外,十个里面九个必定是元婴期以上的大人物,今天可真是撞了大运,活生生的遇见了一位元婴大能。
是啊,钟紫言不得不诚惶诚恐,要知道自家赤龙门道统延续了千余年,这么多年来实力最强者也就是创派老祖曹狄了,元婴巅峰修士,和眼前这位可能也相差没那么大。
陈勰哪里会理会钟紫言这种小辈,对着沈宴道:“该走了!”
沈宴不情不愿叹了口气,钟紫言斜瞅了一眼,心理直乍舌一个半大小儿貌似还有自己的小烦恼,你教我这当掌门的如何活。
“好吧,随你回去修炼。”沈宴像是泄了气的公鸡一般,回头对谢玄郑重道:“大哥,我今日暂时与你别离,待我突破金丹以后,再来找你,咱们定然是要干一番大事的!”
谢玄拍着沈宴的肩膀,面色肃穆,神圣正色道:“二弟只管去,再聚首,咱们必然不会分开了!”
两人就像说书人故事里演的那样互相道别,陈勰实在看不下去,直接一挥手便卷走了沈宴。
老远处的司徒十七见那元婴修士走了,忍了良久想笑的冲动终于忍受不住,捧腹哈哈大笑,“造化啊,谢小子竟然这么随意就捡了一个便宜二弟,我怎就没这福气呢!”
谢玄如今也是二十多岁的人,此时装模做样犹在戏里,学着钟紫言犯愁时的状况,负手度了两步,哀叹:“你们不懂,我和二弟情同手足,这一走,真教人舍不得忧思过度,我还是回洞府打坐去吧。”
起先还装的像那么回事儿,度了两步明摆着是要逃跑,钟紫言厉色喊道:“玄儿,你给我站住!”
年龄越大胆子自然越大,谢玄哪里会听钟紫言的话,一溜烟跑没影。
司徒十七走近钟紫言身侧,笑道:“你家这位可真是活宝,笑煞我也”
钟紫言苦笑无奈道:“这兔崽子愈来愈不听话,修为落下许多,日日贪玩,总有一天我要好好收拾他!”
司徒十七撇嘴不信:“我可听说你家小儿辈,你最宠的就是谢小子,真舍得收拾他?”
钟紫言沉默了少顷,重重叹了一声,向着赤龙殿迈起步,边嘀咕道:“两个小混账,这样下去迟早要倒霉的!”
司徒十七暗自偷笑,这位钟老弟,明显是刀子嘴豆腐心。
赤龙殿内,四位金丹正在议论着何种灵物宝器才能克制青姑虫,钟紫言和司徒十七的步入,让他们焦灼的心情缓和了几分。
司徒业关切问道:“招募事宜如何?”
钟紫言苦笑摇了摇头,示意还是司徒十七来交代。
司徒十七有一说一,“还差一千两百人,实在是招不到了。”
司徒业沉吟少顷,脸色明显暗下许多,鼻子里呼出重气,缓缓坐在了原位上。
三位金丹既然借着赤龙门的地盘商议,陶方隐作为主人,多少还是得为司徒业排解忧愁,他捋须思索少顷,“若不然咱们换个阵法,炎龙镇邪阵如何?”
赵良才尴尬讪笑,“这阵法虽然和先前的威力差不太多,可消耗提升了十倍,最少都要两千八百三阶灵石,还只是保底,这么一大笔灵石”
明显他赵胖子是不会出的,归根结底还是利益问题,吴夲也沉默不言,一切只看司徒业这位牵头人怎么说话。
钟紫言看着几位前辈都在等司徒业开口,想了想,说道:“恕晚辈直言,既然那鬼藕枯台离不开阴水,还不如先将那片区域围起来,拉长时间消耗。”
司徒业摇头否决:“此法我亦想过,奈何那凶物占据地利优势,时间一旦拉长,只要某一天有一个松懈口,很可能全军覆没,实非上策。”
钟紫言倒是疏忽了地利优势,照此看来,还真得用财力解决。
很多事情,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投入不够,殿内寂静了一段时间,司徒业下了狠心,“既然别无他法,那便只能耗灵石了!”
镇压浊泥鬼的方式确定,下一步便是考虑如何收拾青姑虫,四位金丹之中自然是陶方隐见识最广,他所提之策,乃是用玄阳牢笼困分苏正和藕台,可玄阳牢笼要用玄阳晶打造,不说耗费巨大,时间也要等最少四五个月,这期间那青姑虫的实力一定会再次迅速提升,爪牙越来越多的话,按照现在付出的代价还得翻倍。
赵良才所提的建议乃是邀来佛家高僧布下生灵阵法压缩苏正的修为,不说槐山没多少佛家修士,就是有很多,那也没一个金丹来震场,靠筑基期的佛家修士约束苏正,明显是不靠谱的行为。
“还是以九灼火星熬它,逼他发怒离开藕台,一旦离开,便有斩它根基的可能!”吴夲一直坚持自己的意见,因为他相信自己炼制的那些灵器可以对付鬼邪。
比起赵良才的点子,明显司徒业和吴夲的更靠谱,眼下也无其他解决办法,司徒业想了想说道:“这样罢,先用吴道友的法子试一试,若能成功便是最好,若不成功,咱们还是等三四个月打造出玄阳牢笼后再处理那东西!”
牵头的人决定了事情,其他人也没太大意见,这事就得开始着手办了,由于钟紫言忙前忙后为司徒家操劳了一个多月,此时自然没必要帮着他们组织军阵安排后续,与陶方隐将几位送离断水崖,回到赤龙殿,将谢玄和沈宴的事说了出来。
陶方隐点头回忆,“陈勰,似乎还真听过这个名号,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该是位大人物的!”
捋须沉思很长时间,突然,陶方隐说道:“陈勰!这不是八九百年前便成名的人物?竟然来了这里!”
钟紫言惊疑,“他是谁?”
“此人出生该是极正的,不知是无量山的人还是其他几大超级宗派的人,总之是与监察各个疆域的星君们一个阶层之人。”陶方隐回忆以往所闻,的确听过陈勰的大名。
钟紫言愈发不解,“监察星君?”
陶方隐解释道:“此事我亦是近些年才知觉,虽然赤龙门中典籍有只言片语的记载,但不完善,自入了迦蓝之虚以后,与那罗僧人相交长久,才知道一些上层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