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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朱雨深只好仓促地说:“小雅你就别这样说了。既然你现在能来这里做活挣钱,无疑你的眼睛已经不比常人差,果然是在逐步转好了。记得上次我陪韦泗去你家时,你好像还是不怎么能看得见,做事都在摸索着进行。
据韦泗说,你一直在用药,视力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现在看来真是这样的,别人应该为你感到高兴才对。
哦,你嫁人后日子过得怎么样?你男人游忠今天怎么没来这里?”
连续问了张小雅两个问题后,朱雨深又有些后悔了,他暗暗自责自己嘴太快,问题问得有些唐突。
因为他看到张小雅听了他的发问后,几乎是愣住了,脸上显得阴郁、苦闷。
但是这两个问题一直在他心里憋了很久了,另外,他记得韦泗也拜托说让他打听了一下这个事。所以当今天直面张小雅时,他就脱口而出,把这事说了出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张小雅才回答道:“有些事是明摆着的,但是我们一时却想不到或不愿这样去想。
先就说我本人吧。自从去大医院治眼睛开始,我几乎就变成了公众人物,沿江南面山区那一带的人总喜欢拿我来说事,来评价,我早已沦为别人的谈资。
有的人是不负责地乱说一通;有的人是瞎给我安绰号,越说越诡异。讲句不好听的话,他们把我说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存在。
但是实际情况是什么样子呢?大哥你去过我家,由于韦泗的关系,我们接触过多次,也算有了一定的交情,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啊?
我不就是一普通的女子吗?把我抬高,说我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这肯定不对;很多人称呼我为月光公主或月亮公主,虽然我觉得有些掠美了,但我是真心喜欢这个外号的。金君等人就喜欢这样称呼我。
但是那些瞎给我取绰号,并以此来贬低我的人,真的很可恨,也太没素质了,如果有机会,我定要当面狠狠地骂他们。
不瞒你说,刚才你们在楼上说话,我也听到了一些。鬼妹这个绰号强加在我头上,是损人的行为。还有就是那个半路伏击我的人,他的结局也活该那样!
唉,人们对我的态度却是一言难尽啊。其实我现在也放宽心了,不怪谁,尤其不怪我的两边家人。谁叫我是这个样子,身上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呢?有些事不认命还真是不行!不认命我又能怎么样呢?
你问我如今在游家生活得怎么样?这件事恐怕大哥游富已经跟你讲过很多了。游富是个直爽的人,有什么说什么,这个事或许也是在山里面生活的韦泗很想知道的。
韦泗他曾经多次打电话或者发文字信息过来,委婉地问我这些个事,我能跟他说什么呢?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在此我拜托大哥你,噢还包括吴宝大哥,不要把游富说的那些个有关我在游家生活的不好的方面告诉韦泗,更不能添油加醋。
韦泗他是个性情中人,即使残废了,那个性子依旧没变。虽然我现在的生活有不少不如意之处,但是我自己能处理,目前也还能坚持。
真要是那天坚持不住了,我也不想让韦泗来帮我出头。讲到底,他一残废人,又能帮上什么忙呢?他要是找来了,那样子、那德性,不是要恶心人吗?所以我觉得他还是少出门来抛头露面为好。
不止我是这么认为的,他自己平时的自卑情结也很严重,心甘情愿处于人世间的最末端。
但是,一旦他受了刺激,还是容易做出格的事来的。所以我拜托你,还有金君等人,在韦泗面前把有关我的信息屏蔽掉好吗?”
朱雨深略作思考后点了点头,但是同时他想起吴宝前面说过的话,他不免担忧起来。
这时张小雅又重新系上围裙坐到凳子上忙了起来,她头也没抬地继续说:“大哥你问我今天游忠怎么没来?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去了。唉,有句话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这话真是不假!
就拿我和我背后的娘家来说,谁想不幸的事落在自己的身上呢?谁不想自家人没病没灾的,又能挣到可观的钱,过上快乐的小日子呢?
偏偏我的身上出了问题,让家里背上了沉重的经济负担。为这事我的父母动不动就捶胸顿足地痛哭痛骂,两口子还大打出手了很多回。幸好没把对方打伤打残,不然对于家里的经济状况来说,不是雪上加霜了吗?
因此,每当他们吵架时,我总是瑟瑟发抖,生怕再出岔子,一直担心受怕了这么多年。最终没出什么大事,有的只是一点皮外伤,但也很烦人啊。
我家里经济条件差,他们当然就想把我嫁到殷实的人家,但是我自身有缺陷,这个愿望很难实现的。
因为现在外面好的、靓丽的姑娘有的是,就算不靓丽,打扮一下、穿得性感一些,对异性的诱惑力也就大了。
男方家条件好,选择的余地还是很大的。他们这些人是绝对不会看上有缺陷的女子的。
当然,有缺陷的女子很多最后多半也嫁掉了,只是男方家条件或是男方本人肯定存在着不少问题。
可笑的是,我和我的父母在我眼睛动过手术、视力下降很多的情况下,还一直以为我不属于有缺陷的女子们的那一类,将来是会有好的人家的帅小伙把我给娶了的!因为我的容貌、身材都摆在这儿了,我昼伏夜出的特性又被人家传得神乎其神的,也算是名声在外了,自我感觉不同凡响,还怕找不到的好的男方去嫁?
但结果怎么样呢?不瞒你说,以前我也交往过两三个条件适中的男子的。他们一开始是对我抱有极大的兴趣的,甚至把我供得很高。
但是一段时间下来,看透了问题的本质,了解到我这个人也就那么回事,就把我从高处摔下来,并骂骂咧咧地扬长而去。导致我一度想放弃终身大事,心想还不如一个人孤单终老算了。
只是我的父母是绝对不允许我这么做的,他们还想通过我的一场较理想的婚姻,来改善他们的生活,把以往他们在我身上的经济付出全部拿回来。
这些经济账嘛,不用说都是由娶我的男方家来买单,这无疑又加重了我嫁一个适中人家的难度。单纯从我父母自身的角度来说,他们的想法也许没错,但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真是事与愿违啊。结局比较讽刺。
还有,我的婆家以及我男人游忠本人,都是很虚的人,他们很要面子,在外人面前也很会装,实际上呢,里子却烂得不成样子!
他们什么都敢吹,心大跟条件好的人家攀比,只是根本比不过,嘴上还不服气。
当然大哥游富倒不是这样的人,他比较务实,能清醒地看清自家的状况。
他知道家里条件不行,很缺钱,因此就好好地做事挣钱,改善家里的居住条件。这是首当其冲的,也是最容易让外人拿来说事的。
唉,又有句话说什么来着,叫务实的男人往往娶了个败家娘们:想好好过日子的女人,偏偏嫁了个浪荡子弟!
我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的。游家上一辈子本来就不大争气,属于好吃懒做型的人家,不然也不至于老两口连一堂楼房也造不起来。
要知道无论是我娘家所在的大窑湖那边,还是对岸的江北,几乎每家都造了楼房,条件好的更是去县里或是市里甚至省城买了房子。
游家在当地的状况已处于比较糟糕,被人瞧不想的境地。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是那样,大哥游富他也不至于娶了个像大嫂这样的傻子女人;而游忠可能也早结婚生崽了。
要知道,游忠这人比较活络,谈过很多次对象了,其中跟那个人称二疯子的杨二妹到现在还籍断丝连的。
但这又能怎么样呢?由于条件限制,一直没有人愿嫁到他们家。结果我来了,我为什么这样做呢?这个就不用多说了,大哥你是清楚的。说真的,我现在有点为自己当初的草率与天真感到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