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朱常淓收获颇丰,朱由崧在守备府的二十多万两银子,被抄个一干二净,甚至还搜出了十几名如花似玉的女子。
赵之龙勋贵出身,久居南京,根深叶茂,更是不遑多让,除了搜出一百一十多万两银子和琳琅满目的古玩字画外,还有几十处宅子和店铺,以及良田万顷,全部被一一查封,这些地产藏得比较隐蔽,但在朱常淓不厌其烦的拷问下,也一一浮出水面,他十分满意这个结果,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遗漏。
其实弄到多少钱他并不在乎,重要的是享受这个过程,只可惜皇帝下令要留住朱由崧的命,他不敢下重手,只能在朱由崧圆圆的脸上留下几道掌痕,有些不解气,而赵之龙也早早一命呜呼,无法亲眼看到自己攒下的家产瞬间归零,让他痛心疾首。
带着查抄的财物,朱常淓来到乾清宫向皇帝呈上了账册,“这是微臣查抄朱由崧和赵之龙两人的家产,请陛下过目。”见皇帝喜笑颜开,心中暗骂,自己一番忙碌,倒是让你这小子拣了个大便宜。
赵君虎兴致勃勃吩咐看完账册,“这个朱由崧别的不会,敛财的本领倒是一流,来南京不到一个月,便搞到二十多万两银子。还有赵之龙,简直把南京当成自己家了。”
朱常淓佯怒道:“正是这些人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才搞得大明丢了半壁江山。”
“王爷所言甚是,这上面不会少了什么东西吧?”赵君虎扬了扬账册,还是一脸微笑。
朱常淓心中一凛,他忙碌半天,当然要给自己留点,加之查抄家产的都是自己的亲信,大笔一挥,便有二十万两银子和几处宅子轻而易举落到了自己腰包,强笑道:“微臣尽心尽力,绝不敢有半点隐瞒。”
“那就好,王爷贤名远扬,想必不会贪图财物。”赵君虎若无其事的将账册交给王承恩,吩咐他去接收。
“陛下明察秋毫,微臣佩服。”朱常淓放下心来,暗自冷笑,崇祯果然还是糊里糊涂,只可惜这种人偏偏当了皇帝,自己多才多艺却怀才不遇。
“朱由崧怎么样了?”
“朱由崧等一干人犯全部关押在锦衣卫的诏狱中,一个都不少。”
赵君虎不再说话,又拿起了奏折,朱常淓察言观色,告退出去了。
还没看几篇,史可法和高弘图便来了,他们一听说抄家有了结果,马上来找皇帝还钱,生怕来得迟了,银子便要不回来。
“你们消息倒挺灵通的。”赵君虎放下奏折,吩咐太监赐座。
高弘图早已急不可待,畏畏缩缩试探道:“陛下上次借的银子可以还了吧?”他做足了心理准备,打算要不到钱就赖在这里,死都不走。
“高爱卿,你要是有朱由崧和赵之龙两人一半敛财的本事就好了。”
高弘图见皇帝转移话题,心知有些不妙,脸上写满了焦灼不安,陪笑道:“微臣不敢。”
赵君虎暗暗好笑,不过高弘图能跟自己如此着急,这个户部尚书还算合格,“银子不会少你的,还有利息,一并算给你。回头你派人找王承恩取就行了。”
高弘图想不到皇帝如此爽快,崇祯的小气可是出了名的,以前经常为宫里买东西买贵了一点大发雷霆,暗自惭愧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连声称谢。
赵君虎挥手打断了他,“行了,这么点银子算不了什么,有朕在,保证你这个户部尚书财源滚滚,日进斗金。”
史可法和高弘图两人大喜,赵君虎又道:“不过嘛,两位爱卿得按朕的意思办事才行。”
“那是当然。”两人连声答应,毫无原则将皇帝吹捧一通,直说得皇帝如尧舜再生一般。
其实明朝文人最看重风骨,并不会如清朝的奴才一般动不动对皇帝阿谀奉承,多是以直言劝谏为主,尤其是东林党人,以骂皇帝为荣,史可法和高弘图当然也不例外,之所以一反常态,主要还是他们很清楚这银子一直是明朝的死结,崇祯时期更是如此。
因为没有银子便裁撤驿站,引得李自成造反,还有关外的鞑子也在闹腾,崇祯只有加重税赋筹措饷银,什么辽饷各种明目全一股脑算上,最后逼得更多的人造反,形成了一个死循环,至于天灾和小冰河时期粮食减产,便是压倒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如今有了银子,很多事情就好办了,这些吹捧之词到也不全是瞎说。
赵君虎倒是没觉得肉麻,而是颇觉暖心,他二人为了国事肯放低姿态,报国之心可见一斑。
“两位爱卿随朕去发银子吧!”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乾清宫外,韩赞周和王承恩带着几十名太监忙得汗流浃背,已将大部分银两和古玩字画清点好入了内库,一众宫女太监排得整整齐齐,喜气洋洋看着旁边堆得像小山似的银子。
“这些时日苦了大家了,朕一直为这事睡不好觉,幸好银子到了,虽说用钱的地方很多,但还是按前日所言,先补发三个月的俸禄,其余欠的也会很快补齐。”赵君虎一说完,便有十几名太监将他的话大声喊了出去。
一众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在宫里身份卑微,哪里想得到皇帝会为自己操心,想要回几句又不敢乱说话,便齐齐下跪磕头大声谢恩,只恨自己声音不能再大点。
王承恩笑道:“圣上对你们如此眷顾,你们可要好好做事才行。”
大家连连点头,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赵君虎忽然变了脸,“不过这宫里的东西不能再偷出去卖了,否则拖下去打死。”
“奴婢们不敢。”一众人噤若寒蝉。
赵君虎自然不会随意处置宫女太监,但这么多人总还是要有些规矩,不然以后宫里岂不是翻了天,到时再搞乱世用重典这一套,只会多添几条人命,便恩威并施,提前警告。
“发银子吧!”赵君虎挥挥手示意韩赞周,自己在一旁看着,收买人心的时候可不能偷懒,该到场还得到场,而且此时宫里规矩还没定下来,让几名大太监分发的话,少不了要出点克扣贪污之类的破事,反而搞得大家心里不愉快,最后还是恨到自己头上。
银子可真是个好东西,只见众人脸上笑开了花,之前的疲惫和倦意一扫而空。
史可法看见那座银山越来越少,想不到二十多万两银子便这般轻易花完了,暗自咂舌不已,又有些心疼,看见高弘图也是这般表情,便道:“陛下既然知道用钱的地方很多,就应该省着用才对,如何先发了宫女太监的俸禄?”
赵君虎叹道:“两位爱卿是不知道朕的难处,他们都是朕身边的人,如果他们的心安不下来,朕能睡好吗?”他进了宫便谨小慎微,这几日王承恩虽然将宫中众人清了一遍,暂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但也不敢掉以轻心,尽管御膳房的人都是王承恩亲自挑选的,但他吃饭也只敢每样尝一点,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可不太好过。
高弘图道:“抄家才有一百多万两银子,陛下还了国库一些,又发了俸禄,余下的只有六十多万两银子,江北四镇的饷银怎么办?”
“剩下的银子是朕开银行用的,饷银应该由户部发放才对。”赵君虎分得很清楚。
一句话又说得高弘图着急上火,赵君虎生怕他一不小心急出病来,只好安慰道:“放心,朕自有主意。”
这时易海峰跟着一名太监匆匆走了进来,神色严峻,“陛下,驸马爷在京营出事了。”几人一惊,巩永固身为驸马都尉,地位极高,想不到有人连他也不买账,出的事必定不小。
赵君虎的好心情一下子没了,冷哼一声,“朕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
在路上易海峰说了事情经过,原来巩永固这几日按皇帝的命令接管南京城所有士兵,在史可法和吴亮的配合下,五军都督府的两万人马交接很顺利,当下便由易海峰接手,张鹏翼也挑了一部分人补充给了关宁铁骑。
巩永固本以为京营也会如此,带上高宗亮等几十名士兵来到京营,却不想执掌京营的诚意伯刘孔昭称身体不适,暂时无法交接,巩永固耐着性子还没说两句,刘孔昭却翻了脸,一队亲兵一拥而上,巩永固奋起反抗,可惜势单力薄,几十人死的死,伤的伤,巩永固和高宗亮两人被抓。幸好打斗的时候有几名士兵趁乱跑出来报信,易海峰心知事态严重,不敢轻举妄动,直接来向皇帝禀告。
京营在南京城外,赵君虎赶到时,张鹏翼的关宁铁骑早已闻风而至,将京营士兵围得水泄不通,双方剑拔弩张,只需要一点火星便能引发一场大战。
赵君虎倒吸一口凉气,不想事情闹得这么大,沉吟片刻道:“传令士兵后退一丈。”说罢便要上前。
一众人大惊失色,连忙阻拦,张鹏翼急道:“陛下不可只身犯险,京营足有三万大军。”
赵君虎也有些忐忑,强笑道:“三万大军有何可怕?”带着史可法等人进了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