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居然很开心地笑了一下：“其实你们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假如你不是晋王麾下，而是其他藩镇的人，比如岐王，燕王，甚至蜀王，也许钱王爷都会给你们这个面子，将南漕当作一份见面礼送出去。可唯独晋王，不可以！”

肖俞也笑了：“钱王爷在朱皇帝这条贼船上，真就坐得这么牢靠？”

韩山道：“话不用说得这么难听，无论无何，如今的天下，大梁皇帝是正朔，晋王不服，那是他的事，反正钱王爷是称臣了。如今晋王手下要对南漕开刀，钱王爷要是知道了真相，于公于私，都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肖俞笑道：“幸好，眼下南漕之中，只有韩先生你一人知道。”

韩山道：“这事儿，你瞒不下去的，终有一日会图穷匕见。还有一条，你是怎么和北漕那帮傻蛋说的？只怕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吧？北漕总舵在洛阳，你要是敢亮出身份，孙趋庭会第一个拿下你送到河南尹的府上。我很好奇你是用了什么身份，既能遮掩自己，又让孙趋庭有这么大的信心。”

肖俞道：“这个，就不劳韩先生操心了。实话实话，我们这个计划是有漏洞的，但只要我们以快打快，让南漕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就万事大吉。等南漕的产业尽数落在北漕手中时，即便钱王爷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就算孙趋庭也知道了真相，可他也已经成了我们一条绳子上的蚂蚱，难道他敢去河南尹那里自首吗？”

韩山闭上了眼睛：“那好，咱们就赌上一赌，看南漕中，还有没有人能尽早识破你们的身份。”

肖俞好奇地问道：“韩先生既然有了这么大的发现，应该想方设法传信出去给你们总舵知晓才是，怎么会直接告诉我？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韩山双眼睁开一条缝：“徐客卿你的武功与智谋，俱是上上之选，但在这个乱世之中，你所欠缺的也很明显。”顿了顿，见肖俞在耐心地听着，韩山缓缓道：“你不太愿意杀人。”

肖俞失笑道：“不杀人，难道还是过失了不成？”

韩山道：“按常理，心怀好生之德，是好事。可惜的事，在这个世道上，常理都没了用处，只剩下杀人者的道理大行其道。看得出来，其实你也是亲手杀过人的，但你所杀之人，必然都是奸恶之徒，或者有着非杀不可的理由。你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像杀人灭口这种事，你多半是做不出来的。”

肖俞摸了摸鼻子：“韩先生倒是我的知音。”

韩山拱拱手：“不敢当，只是无聊的日子太久了，难免爱琢磨点事情。我今日与你说这些话，其实是想告诉你，就算你们一路势如破竹攻到了金陵，南漕也不是你们能够轻易吃得下的。有些事，还是见好就收吧。”

肖俞摇摇头：“北漕南下的事情，不竟全功是不会罢手的。至于我的身份嘛，韩先生你虽然事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但我还是小心为妙。放心，你看人很准，我不会要你的命，只不过要辛苦你昏迷一段时日了。我会让外面那些人好好照顾你，保证比你醒着的时候海牙周到。”一边说，一边走到韩山身后，身手按住他后颈大穴。

韩山苦笑道：“万万没想到，终究还是看走眼了那么一点点。”

肖俞手上微一用力，韩山不由自主，嘴巴张开，肖俞迅捷无比地向他口中丢了一颗药丸。那药丸入口即化，转瞬间已经下肚。

肖俞笑道：“韩先生莫慌，这颗药丸，应该也是你们师门的好东西，是罗胖子赠与我玩闹用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派上大用场。”

韩山眼神迅速迷离，口中讷讷说道：“千日醉”头一歪，就此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