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起来之后,红袖坐到书案前,还是一筹莫展。
就在此时,房间外响起脚步声。红袖耳力甚好,一下子听出是昨日那位公子哥儿,心下一激灵,赶紧起身开门迎客。
李存勖似乎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红袖一番,笑着问道:“你早知道我今日还会再来?”
红袖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郎君昨日去后,红袖一直惦念着”
李存勖道:“怎么,怕你们总舵的人来清理门户?我不是在楼下安排了人手了么,有他们在,足以护你周全了。行苑在庐州还不敢明目张胆地乱来吧?”一边,一边向房中看去,只见书案上摊着纸笔,纸上却空无一字,立刻明白了红袖的犹疑,沉下脸来道:“这么,昨日你答应听命于我,那些话还是靠不住的?”
红袖浑身一抖,忙关上房门,跪倒在李存勖身后道:“郎君恕罪,奴家实在情非得已。昨夜便要将奴家的所见所闻全部写出,但一想到舍弟还在总舵,万一此事被总舵探知,舍弟定会死无葬身之地。郎君您神通广大,若是能若是能”
李存勖道:“若是我能先将你弟弟带出来,你便能了却后顾之忧,安安心心为我写这份供词?”
红袖嗫嚅道:“正是。”
李存勖不屑地一笑:“我若是已经对你们总舵了解到这份儿上,我还要你作甚?”
红袖抬起头,眼神坚定地道:“我可以先将练杀堂的底细与郎君知晓。”
李存勖俯下身,笑容逐渐变得冰冷:“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
红袖迅速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来:“红袖不敢。”
李存勖道:“不敢?你已经在做了,还好意思不敢?你想得原也没有大错儿,先告诉我练杀堂的底细,我救出你弟弟,既能验证你所言非虚,又算是我给你交了定钱。做生意嘛,得有来有往。”李存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是喜是怒。但红袖的心已经在不争气地狂跳了。直觉告诉她,这位郎君也许不喜欢别人讨价还价。
果然,李存勖声音陡然拔高:“你是不是觉得,我只能从你身上打开行苑的缺口?你就不想想,我是怎么找到黄岳然的?”
红袖面色一变,若是这位大爷手上还有行苑的其他人,那么自己的价值可就大打折扣了。
其实李存勖也只是在虚张声势。虽然在金陵他与肖俞先后挖出了星宝局和通远号皮货商行,但有价值的人物一个没抓到。在金陵城外误打误撞抓住和刘金标同行的两人,但稍加接触便看得出那是孙敬轩的死忠,骨头硬,脑子也够用,想从他们嘴里撬出有用的东西,那李存勖还不如直接去问孙敬轩。现在好容易摁住一个孤立无援的暗桩红袖,看上去有机会攻破,李存勖可不像轻易放过。换句话,两人现在便是麻秆打狼,红袖生怕李存勖一怒之下拂袖而去,李存勖也担心红袖破罐子破摔。
两人对视良久,红袖凄然一笑:“郎君,若我直接告诉您总舵的位置所在,您能否先分出人手去接舍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