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儒生倒也镇定,见井飞蓬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四下张望一下,自袖中摸出一张飞钱,赔着笑脸道:“官爷,在下这副身子骨,莫要二十板子,就是十板子,也打掉了半条命去。还请您千万手下留情。”
李存勖和肖俞躲在远处看着,有些忍俊不禁。李存勖低声道:“这先生也倒运,摆了不知多少日的摊子,今日终于开了一张,钱还没捂热,这就要孝敬官差了。”
肖俞道:“众目睽睽,井飞蓬未见得会接。”
果然,井飞蓬目不斜视,直勾勾地盯着那儒生,道:“你是个斯文人,不要逼我动粗。”
儒生一怔,显然是没想到遇上了不吃腥的猫儿,将飞钱又向前推了推,道:“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见气炎热,官爷拿去给兄弟们喝碗茶”
井飞蓬道:“我每月官俸十五贯,外加五十石俸粮,想喝什么茶,自己买得起,也请的起自家兄弟,你不必操心。你这钱,拿着烫手。你有这钱,不如交到税监衙门,冲抵你欠下的市捐。”
儒生见井飞蓬油盐不进,收敛了笑容,道:“我若是不随你去呢?”
井飞蓬笑了笑,手一伸,亮出一副铁链:“它会带你走。”
儒生摇摇头:“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能耐了。”从桌后走出来,推开井飞蓬,迈开大步就要离去。
井飞蓬手中锁链一抖,“哗啷啷”一阵响声,铁链犹如灌注了灵性,向那儒生腰上缠去。
儒生大袖向后一拂,与铁链交击,铿然作响,显然衣袖上灌满了真气,犹如盾牌一般,两人结结实实过了一招,身形俱是一震。井飞蓬主动出击,儒生仓促抵挡,场面上平分秋色,似乎那儒生功力更深厚一些。
锁链击中儒生的衣袖,被弹了回来。井飞蓬另一手飞快地握住,双臂向前伸出,锁链便向儒生颈上套去。
儒生仍旧未转身,继续快步向前走。
井飞蓬紧随其后,寸步不离,双手一直举在半空,锁链也呈飞起之势。两人一个走,一个追,距离始终保持两尺多远,锁链也势众差了半尺套不到儒生的头上,看去甚是滑稽。
远处的肖俞却看得明白,这两人内力与身法其实都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儒生不是不能走得更快,但一旦与井飞蓬拉开距离,气机牵引之下,井飞蓬手上的锁链便要变招,最有可能是就是抖成直线,袭取儒生的后心而井飞蓬双手举着铁链不难,可难就难在铁链始终弯成套索状,蓄力不发,显然铁链上也灌注了真气,久久未断。
两人走出一百多步,井飞蓬事前安排散在人群中的衙差们早就看到了这情形,纷纷亮出兵器围了上来。一些胆子大的行人也放缓了脚步,歪着脑袋看热闹。
儒生见自己隐隐有陷入重围的危险,再迟片刻就要走不了了,只得脚下发力,迅速拉开了与井飞蓬的距离。
井飞蓬果然变招,左手松开,右手狠狠挥出,铁链瞬间变得笔直,却没有刺向儒生后心,而是从儒生左侧向他脖子上缠了过去。
这一下犹如毒蛇啮人,电光火石之间,锁链便搭上了儒生的肩窝。眼看着下一瞬间,就要被井飞蓬倒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