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阳光打在身上,赵子铭非但没有什么不适,反而感觉暖洋洋地颇为舒服,他运转无名功法,催动内力在经脉中缓缓聚集着,而后向瓶颈发起了冲击。
瓶颈稳稳矗立,像座大山,往常,赵子铭的内力一到这里,就被死死拦住,冲不过去。
这次却不同了,赵子铭感觉,内力流动间,似乎沉凝了许多,他一咬牙,调动全部的内力向瓶颈猛扑过去。
轰隆隆!
耳边宛若有惊雷炸响,稳重如山的瓶颈被撼得摇摇晃晃。
赵子铭大喜,慢慢收束聚集被震散的内力,再一次冲击而去。
瓶颈猛然破碎,内力再无阻拦,流入各处陌生的经脉,同时,一股股热流自血肉深处涌出,使得赵子铭的内力大幅涨动。
三层。
赵子铭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神秘图卷,注入内力,第三幅人物画像上顿时有金芒浮现。
之后几天,赵子铭把主要精力集中在滚石拳上,拳法套路他已然铭记于心,只是内力和拳法的协调还有些问题,他也不急,一遍遍的尝试。
进入壬队后的第一次小较悄然而至,尽管滚石拳尚不纯熟,赵子铭还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挑战了壬一,结果出乎他意料,他甚至连滚石拳都没动用,只凭基础拳术,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胜利。
赵子铭不明所以,干脆不想,以前怎样,现在就怎样,修炼内力,练习拳法,日子虽然过得辛苦,但也简单充实。
月底,滚石拳已经彻底掌握,大较之日,赵子铭向辛队第十发起了挑战,他使出滚石拳,却没控制好力道,差点将辛十打成重伤,辛队教习出手才止住了他。
总教习把他的表现看在眼里,忽然说道:“你叫千铭,是吧?有没有兴趣与乙一切磋切磋?”
按照规定,每人每次较技只有一次挑战机会,不能连续挑战,但提出此建议的是总教习,规矩也就暂时不是规矩了。
赵子铭正心中纳闷,为何对手一触即溃,因而只是犹豫片刻,就同意了总教习的话。
乙一相貌普通,体形瘦削,眼神锐利如鹰隼,他盯着赵子铭,缓缓说道:“原来你就是千铭,有人托我给你些教训,我本来以为要等上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你进步如此之快,倒也省了我不少功夫。”
赵子铭挑了挑眉,“有人托你教训我?”
乙一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右手成爪,身形一动,就出现在赵子铭身前,一爪抓下。
赵子铭冷哼一声,翻手横拍乙一手臂,化解了攻势,不待乙一变招,跨步侧身,一拳捣出,直击其胸膛。
乙一面露讥笑,胸腹骤然间瘪了下去,脚下也飞快后退,赵子铭跟进,拳头离他只有数寸之远,但就是碰不到他。
去势已尽,赵子铭只得停了下来,乙一同时停住,双爪急速舞动,漫天爪影笼罩而下,让人眼花缭乱。
迎面扑来的爪风让赵子铭明白,乙一定是施展了武学,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朝天打了出去。
忽听得乙一怪叫一声,连退数步,漫天爪影顿时消失不见。乙一低头望着自己通红的十指,面庞抽搐。
他的爪功,竟给赵子铭用滚石拳强行破去了。
赵子铭抬起双手,在他的手背上,血痕纵横交错,看起来很是吓人。
然而他却笑了起来,“你输了。”
乙一沉着脸,“是吗?别高兴得太早了。”
赵子铭拉开架势,急跨几步,两只拳头横打竖砸,往乙一身上招呼过去。
乙一本来不敢硬接,但想着自己入庄多年,若被一个到此仅有月余的新人迫退,说出去脸上无光,于是硬着头皮,施展拳法与赵子铭对轰。
十多个回合下来,赵子铭越打越顺,拳头挥舞间,宛若两块圆滚滚的顽石在上下跳动,动作虽说不上美观,却有一股奇特的韵味。
乙一就有苦难言了,每一次和赵子铭对碰,他都感觉砸在石头上,石头无甚变化,而自己痛得要死,更让他心慌的是,现在他想抽身而退都不行了,一退就得露出破绽,只会败得更快。
其实,一开始如果乙一以轻功配合爪功,就算不能打赢赵子铭,也不会落败,毕竟后者不会轻功,进退腾挪之间大有漏洞可寻。
偏偏乙一自信轻敌,以爪对拳,而赵子铭的拳力又沉雄得超乎想象,如此一来,落于下风也就是必然的了。
赵子铭打得酣畅淋漓,内力运转愈发流畅,手上的劲力不知不觉大了起来,忽然,他大喝一声,身子凌空一转,左臂扬起,猛然砸下。
拳一出手,赵子铭就后悔了,先前的交手中,他只动用了一半多的内力,即便如此,还是占尽上风,而现在动用了全力,想起差点重伤辛十的那一幕,一时间,他背上冷汗涔涔。
但拳已出手,赵子铭收不回了,他只好竭力控制手臂往旁边挪了一点,避开了乙一的头颅。
听得头顶呼呼的拳风,乙一瞳孔骤缩,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微微发麻的头皮不断提醒着他,死亡就在眼前。
我不想死!乙一在心里疯狂地呐喊着,可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之拳砸落下来。
乙一没有死,毫发无损。
总教习站在他身侧,单掌托住了赵子铭的拳头。
“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赵子铭向着乙一抱拳一礼,歉然道。
“好了,你先下去。”总教习捅了捅尚未回过神来的乙一,皱眉道。
乙一如梦初醒,对总教习弯腰作了个揖,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队列中。
总教习用赞赏的眼光看着赵子铭,忽然抓住他一只手,面向所有人,大声道:“他叫千铭,十二岁,入庄只有两月,我不指望你们都能像他一样出色,但你们必须以他为目标,奋力修行,苦练武功,知道了吗?”
“知道!”
“知道!”
“知道!”
众人齐声大吼。
经此一较,千铭之名,雏狼庄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子铭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名气冲昏头脑,除去居住的小院换了,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
升入乙队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到庄中武库,选修武学。
武库位于雏狼庄最东端,是一栋四层的阁楼,阁中收藏着孤狼帮建帮以来,收集到的全部武学、功法,堪称孤狼帮的根本所在。
雏狼庄之所以闻名全帮,还有身为长老的孟坚坐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座武库的存在。
将乙队教习给的入库凭证给守门弟子看过,赵子铭迈步走进了楼中。
入眼是一个个高逾七尺的木架,用横板隔成几层,每层都整齐码放着许多或薄或厚的书册,密密麻麻难以计数。
赵子铭先不急着挑选,在每个木架前都停留一会,将武学秘笈的放置情况摸了个大概后,才走到放置轻功的木架之前,从其中抽出了几本,细细品读起来。
半个时辰后,赵子铭走出了武库,在他怀里,揣着三本薄薄的书册,分别是一套轻功,一门刀法,一门掌法。
与乙一的那场挑战,赵子铭虽然获胜,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他修炼的武学太少,与人交手,极易陷入被动。
此次他一口气选了三门武学,就是想弥补缺陷,若尽数修习成功,实力必将进一步提高。
也幸好他挑选的武学都是武库一楼的普通货色,不然哪能让他一次拿走三本?倒不是赵子铭不想选更好的,而是高等的武学都在楼上几层,他还没有上去的资格。
三个月后,已是深冬,寒风呼啸,滴水成冰,鸟兽藏形,万木凋零。
前些天刚下过大雪,天地一片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雏狼庄西侧的树林中,一道身影围绕林木闪转腾挪,进退之间,隐有章法,可惜急速行进时带起的漫天雪雨,将步法中的那丝轻盈灵动破坏得干干净净。
脚步一停,赵子铭摇头叹息,这样的天气,真不适合轻功的练习。他拂掉身上的雪花,忽而双掌一错,摆开架势,打起掌来。
只见掌影纷飞,似前忽后,似左忽右,变化多端,难以捉摸。
掌法完毕,赵子铭又伸手拔出背后的大刀,横劈竖斫,身随刀走,招式有时纤巧如花,有时刚猛无比,动作转换承接之间如行云流水,没有半分滞碍。
自从当日在武库中得了这三种武学,赵子铭细加揣摩,勤加修炼,偶尔还向教习请教疑难之处,进步如飞,到如今,虽说还未至炉火纯青之境,但也使得得心应手了。
赵子铭还尝试过同时施展两门武学,可惜一心难做二用,险些内力岔道,走火入魔,吓出了一身冷汗。
做完功课,赵子铭回到乙队小院,却迎来了意外的客人。
一个药童候在门外,对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大师兄,药老请您上山,回药堂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