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是一个暗号吗?
亦或单纯代表着三天后,六月十五的月圆夜?
当然,月圆之夜也可能是一个人。
明月,自古以来都是凄迷而美丽的象征,圆月、弦月,都足以令诗人吟咏。
花前月下夜,月黑风高夜,夜雨也听过各种各样或忧伤,或甜蜜,或可怖的传说故事。
那么这个月圆之夜是哪一种?
夜雨、犀沉和陆青阳面面相觑,各人心中,自有计较。
谁知就在此时,陆青阳霍然转身,径直冲进了内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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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凝正端坐在内堂,等待着外面夜雨他们的消息。
兵部正堂的内堂与外堂之间,隔着一道厚重的铁门,恰好把两处完全隔绝开来。
若不是内堂中装潢还算雅致,书凝简直要以为自己被关进了牢房。
入宫三年,这个地方她是第一次来,气氛有点阴森,让她有些害怕,但是知道夜雨在外面,她就没有那么慌张了。
书凝本以为会隐约听到严刑拷打声或是惨叫声,她甚至提心吊胆的做好了捂住耳朵的准备。
然而,外面一直都很安静。
书凝有点想去偷听,但她又不敢,在这深宫之中,不该有的好奇心是会死人的。
这扇厚重的,能够隔断声音的铁门,也足够说明了这一点。
正在书凝开始等的有些心焦时,传来了轧轧的开门声。她有点欣喜的站起身,却没能开口。
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怒气冲冲走进来的陆统领。
她从未见过陆青阳这个样子,即使平时陆青阳也不是个和善的人,但是现在他的眼睛因为充血而发红,神情也有些微的扭曲,显而易见是处在巨大的惊怒之中。
书凝本能的想退避,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走上半步,陆统领已经一个大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攥紧了她的手臂。
“陆统领,你……你这是?”书凝的声音在发颤。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陆青阳的力气用的很大,她的手腕都快断掉了,这让她很害怕。
“那个黑衣人身上有一张纸条,他是来传信的。”陆青阳的眼神如鹰一般锐利,“他去了御花园,可是现在住在御花园中的,只有你一个。”
“陆统领的意思,该不会是怀疑那人是来传信给妾身的吧?”书凝难以置信的问道。
“怀疑不怀疑的,说出来都没有意义,你跟我去慎刑司走一趟吧。”陆青阳冷冷道。
书凝呆住了,如一道晴天霹雳,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她听过慎刑司,与这个名字相伴随的都是违反规矩的宫人惨死的故事。
她若是真的进了慎刑司,纵使能活着出来,只怕也只剩下半条命。
书凝不明白,陆青阳凭什么如此轻易的断定她有罪。
她想反抗,却又不敢,因为她知道若是真的反抗了,可能慎刑司她都不需要去了。
好在这个时候,夜雨和犀沉已经冲进了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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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夜雨大喊了一声。
也顾不得眼前的人是羽林军北衙统领,顾不得此处是大内禁地,他只觉得血已全部冲上头顶。
“休得无礼!”犀沉呵斥了一声,夜雨这才稍稍冷静。
只是,他仍然愤怒的盯着陆青阳,似乎随时准备扑上去。
“夜雨少侠,你这是什么意思?”陆青阳冷冷道。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是欺负一个女孩子,是没本事的人才干的事。”夜雨道。
陆青阳冷笑了一声:“那黑衣人身上带有口信,凝才人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你竟然说我这是欺负一个女孩子?”
夜雨咬牙。
他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是他还是决定要这样做,只因为他相信书凝。
“陆统领的行事并非无理,夜雨,你不该这样。”犀沉道,“不过,陆统领虽有怀疑,也可以先放开凝才人再谈,她不过是个柔弱女子,禁不起你的手劲。”
陆青阳愣了一下,他脸上虽仍有怒意,但还是放开了书凝的手腕。
书凝白腻的小臂上已经被握出一块淤青,可她仍不敢说话,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怯生生的站在一旁。
看到陆青阳放开书凝,夜雨才稍微冷静下来。
“说吧,你们要谈什么?”陆青阳道,“不过你们要记住,包庇重犯,即使是出云剑派弟子,也一样是死罪。”
“我们从未想过包庇,毕竟我们就是为了慧妃一案而来。”犀沉道,“问题是,凝才人真的是罪犯吗?”
“这件事我没法确定,但是我也没法洗脱她的嫌疑。”陆青阳道,“所以我才要带她去慎刑司。”
“据在下所知,慎刑司是大内审查机密要案的场所,若非事关重大,轻易不会押解犯人入内。”犀沉道,“但相应的,慎刑司的刑罚也极其残酷,进过慎刑司的,出来就算活着,也已经成了废人。”
“慧妃娘娘一案,本就是重案,此事已经牵扯到魔教,更必须万分重视。”陆青阳道,“她若真是魔教中人,普通的审问怎么可能让她开口?”
“我倒想问问陆统领,凝才人有多大的可能是魔教中人?”夜雨道。
他只感觉手都气得发抖,起先只是觉得陆青阳不能毫无道理的带走书凝,但他从没想过,陆青阳竟然要将书凝带到这样地狱般的地方去。
“这……”陆青阳哑了好一会儿,才道,“虽然表面上看几乎没有可能,但魔教中人向来隐藏极深,若说她不是,也没人能够断言。”
夜雨怒极反笑,他已经完全看穿了陆青阳的想法。
书凝虽不可能是魔教中人,但她有嫌疑,既有嫌疑,就可以抓到慎刑司去审着。
刑讯逼供,自然不需要陆青阳亲自动手,书凝一个小小才人,撑不了多久就只有屈打成招。
这样一来,陆青阳不耽误查案,那边还多了一件可以向皇上汇报的功绩,真是一举两得。
唯一被牺牲掉的,也就是一个小才人而已。
在这皇宫里死个才人,就像一块鹅卵石掉进池塘,可能连一点涟漪都惊不起。
但是,夜雨早已决定,绝不让她再受到半点伤害。
“陆统领。”心念一动,夜雨开口道,“我看你很着急押凝才人过去,倒有点欲盖弥彰的架势,该不会,陆统领你才是真正的魔教中人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陆青阳怒道,“我祖辈都在羽林军中效力,我怎么可能会是魔教中人?”
“可是陆统领能证明吗?那传信的内容,凝才人并未看到,反而是你已经得到了全部的讯息。”夜雨道。
陆青阳瞪着夜雨,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下去,夜雨不依不饶的回瞪。
半晌,陆青阳竟然冷笑了一声:“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不想让我把她带去慎刑司吗?只可惜,我才是羽林军北衙统领,在这里我说了算。”
“陆统领执意如此,在下只好得罪了。”夜雨道。
他的手已经按住了剑柄,即使他知道这样做是大错特错,可他心意已决。
他的心上人受了莫大的委屈,甚至可能丢掉性命。
为了这样的事情,大闹北衙又何妨?
陆青阳阴恻恻冷笑:“黄口小儿,你真当我这北衙统领,只是凭着家世坐上来的吗?”
他的手也已经按住了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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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和平下来的气氛,一刹那变得剑拔弩张,书凝求助般的望向犀沉,犀沉似乎也正准备开口调停。
然而就在这个一切即将爆发的瞬间,正堂大门外,响起了高亢的传令声。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