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新情况(1 / 1)一个小小学生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酸枣婆娘四处散布说,她都遇见俩人混在一堆了,就在村外野地里,头靠着头肩并着肩地坐在草丛里,还有啥事办不出来的,她的话,有些人信不着,只当是提神解闷的闲话传播,有些人却十分肯定,你想,满月是寡妇之人,茂响又是鳏寡之身,想当年,连大城市里来的高不可攀的秦技术员都能跟满月麻缠不清,何况是身架平等的茂响了,所谓干柴遇烈火,没有不着火不冒烟的道理。

其实,酸枣婆娘的确没有无中生有地乱嚼舌头根子,茂响与满月还真就有了新情况,并稳妥扎实地向纵深发展着,俩人所以能有这样地进展,全赖茂响那张见风使舵溜蜜圆滑的嘴巴,他总能说出一些叫满月身暖心甜的话语来,听着就受用,想起就心慌,几天听不到他的话,满月心下就麻得紧,甚至夜里睡着了,梦见的也大多是跟茂响聊天的场景。

这么多年来,偌大的杏花村,还没有哪个男人叫满月如此神魂颠倒过,秦技术员是满月顶敬重顶感激的一个,却如水中月,镜中花,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能一时半刻就捞到手,茂林尽管脑壳儿里冒出了坏水,曾向满月发起了突袭式地进攻,却被毫无心理准备和感情基础的满月给予了迎头痛击,他早就屁滚尿流地缩回头去,再也不敢对满月有啥想法,其他的杏花村男人,或是没有这个贼心,或是有贼心没贼胆,或是贼心贼胆都有了,却没有个合适的机会,茂响第一次出现在满月面前,就凭自己如淌水般的话语和闻所未闻的见识,一下子把满月的心神俘获住了,再也跑不掉。

俩人关系发展之迅速,带有实质性举动之快捷,不仅出乎村人意料,甚至连他俩人都觉得太快了,俩人又不由自主地身陷其中,难以自拔。

有实质性进展的那个时辰,正是遍野杏花凋谢杏木刚刚挂果的那个景色迷人的傍晚时分。

因为村里调整田地,都是赶在秋收完成之后进行的,这时,田地里农作物基本收割完毕,便于土地的调整分配,若是晚了,村人赶节气,耕种上过冬小麦,就不好抽地重分,茂响来得太晚,已经错过了调地的最好时机。

其实,也并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非要让茂响等到秋后再分到田地不可,振富曾跟木琴说过,可以把村里留出的那些机动地拿出一小块来,让茂响先种着,等秋后,再重新抽地规划,要不,他一年里只能吃你家的田粮了,木琴就问过茂林,这样做可行不可行,茂林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一口断然否决,他说,机动地都叫各家各户承包了,一收完秋,各家就担进了不少土肥,要是把这些田地再抽出来,恐怕村人不愿意,木琴闻听此言,就不再主张给茂响单独抽地,振富知道后,恨得牙根痒痒,他认为,茂林这是对着自己来的,也顺便弄木琴个难堪,以泄当初二期修路工程上马时的怒气,

茂响对此事并不着急,好像他不急于伺弄属于自己的田地或者说,他对种地一行本就没有多大的兴趣,他只是热衷于帮衬着哥福生,摆弄他家的农活,茂响有意避开福生,把福生家凡属与满月家田地靠近或搭边的地畔,全部划归到自己的责任范围,他自己单独下地,单独干活,不愿跟福生合伙搭伴,他对福生道,也就是这么点儿田地,你少弄点儿,我多干点儿,也好补补这么些年来我对哥嫂和杏仔的亏欠,其时,茂响的心思,只有他一个人明白,就是尽可能多地寻出单独与满月接近交流的机会,于是,他的小小计谋便一步步地得逞了。

茂响时常与下地干活的满月同时出现在山坡地畔里,相互看得清对方的一举一动,在一些搭界的地里干活,俩人一边有说有笑地忙着手中农活,一边热烈地拉扯着一些俩人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茂响时常潦草敷衍地赶着做完福生地里的活计,就急忙忙地跑到满月家地里,与满月并肩携手地精心伺她家的农活,每当这个时候,满月心中总会涌出一股暖流,迅速流遍全身,她觉得,有副结实的臂膀作搭手,心里有底,喘气舒畅,再苦再累的农活反而叫人感到轻松愉快,这样的心情和感应,正是茂响极力促成,且梦寐以求的。

在那个迷人的傍晚,山野里一片宁静安祥。

村人大多已经回到自己院落里,生火煮饭,袅袅炊烟随了徐徐山风,轻轻流窜于村子里的屋脊树梢间,飘来荡去,就是不肯消失遁去,村子里鸡狗鹅鸭的吵嚷声和村人呼儿唤女的吆喝声,穿过浓浓暮色,清晰地传到离村子不远处的北山坡下。

此时,夕阳业已落进西山腹中,随之,又喷吐出橘红色霞辉,涂满了一色温柔的西天,四野笼罩在一片艳丽的色调里,除了和煦的晚风吹拂出的轻柔声响,一切都沐浴在一种让人心醉神迷的意境里脱不得身。

茂响已经帮满月铲完了最后一沟垄畔,正准备收工回去,满月的手被荆条刺扎了一下,并折断在皮肉里挤不出来,茂响主动上前,帮她往外挤刺,茂响抓住她粗糙的手指时,满月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她控制着自己,努力地把手指放平放稳了。

这一微小的举动,引起了茂响注意,他抬头打量了一下满月,立即被她脸上泛起的一抹羞红迷住了,在西天霞光的映衬下,那抹羞红如此地光彩,如此地艳丽,光彩若玉,艳丽如虹,立时,茂响眼中冒出一道带着烟火的目光,径直射进满月的瞳孔里,如同被强大的引力吸黏住了一般,俩人的目光再也挪移不开。

经过了这一次久已不再的生**验,俩人走得更近更紧了,尽管俩人时时处处地遮掩躲避着,到底是欲盖弥彰,村人那一双双充满探寻的目光,准确地捕捉到了俩人不同寻常地交往,多数村人对此津津乐道,觉得俩人走到一起,完全是老天爷的刻意安排,满月守寡了这么多年,咋就从来没有想过要改道嫁人,非要等着同样是鳏寡一身的茂响前来填空,茂响的到来,又是因了杏仔先他回村,早已替他搭就了扯好的红线,茂响就是寻着这条红线,才姗姗地回到了生养他的小山村,这样推断下来,什么天作之合,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牵,便统统在杏花村里悉数上演了。

福生木琴等人自然大喜过望,他俩适时地帮着撮合这事,托雪娥去满月家提亲,当然,这提亲一说,实属多此一举,但是,没有媒人,就缺失了证婚人这一重要人证,便不符合村俗乡约,得不到村人理所当然地认可,因而,媒人的提说,是对茂响和满月俩人之间遗漏了的婚姻细节的一种必要补续。

雪娥虽是痛快地接下了这个美差,却没有立即动身,她要等着跟茂林商量一下,通通气儿再行动,不管大事小情的,雪娥都要征求一下茂林的意见,这是两口子多年来养成的雷打不动的家庭条规,出乎意料的是,茂林闻听此事,顿时冒出无名的光火来,他大发脾气,敲桌子夯碗的,嫌雪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是吃饱了没事干撑得慌。

雪娥大感意外,就追问茂林是咋的了,人家都风传,他俩人早已经上过床睡过觉了,现今儿,俩人都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咱不过是去走个过场罢了,这样的好儿,咱不去为,还能叫别人为了去么,

茂林更是火冒三丈,他大骂雪娥如吃屎的娃崽儿般香臭不懂,不叫去,自有不去的因由,还问那么多干啥儿吔,叮叮哐哐地一顿猛敲,把雪娥吓住了,她以为,男人肯定有不叫自己去说媒的道理,直后悔自己咋就生就了颗猪脑壳儿,轻易接下了这么个差事呐。

犹豫再三,雪娥还是硬着头皮找到木琴,推说自己与满月性子合不来,恐怕这媒人当不得,木琴很是诧异,不知雪娥为何脱身不管,却又不好追问,她只好找到兰香,让她去辛苦一通儿了事。

雪娥眼睁睁地看着兰香风光神气地进出在满月和木琴两家的院落间,谢声不绝,笑声不断,自是眼馋得紧,雪娥忍气吞声迁就宽让的举动,并不能熄灭茂林心头儿业已蹿出的火苗,就此,在茂林和茂响两个男人之间,牵引出了一场因醋意十足而引发的撕破了脸皮出尽了洋相儿的赤膊战。

茂林与茂响的赤手对决,已是早早晚晚都要发生的事,没有任何可以避免的可能。

茂林对满月的惺惺惦念,一直没有在心里断绝过,这与对木琴的惦念大不相同,木琴的特殊身份和刚硬脾性,让茂林早在当年第一次试探进攻失败后,就彻底掐断了那根妄想的心弦,但是,对满月的妄想欲念,并没有因了当初被满月家那一记门板碰撞而折断了念头,在知道自己已经无望爬上满月家那张大床后,茂林便在心里发誓道,我要是睡不了她,全杏花村的男人中,谁也甭想粘上满月一丁点儿腥臊味,时间长了,看到满月一直没有在村里改嫁续弦的意思,他的心劲儿渐渐淡了下来,心理上也渐趋于一种莫名其妙的平衡状态,尤是这样,他心里仍然放不下满月,大多数情况下,夜里与雪娥捣鼓夫妻间那点儿事时,他的脑壳儿里始终晃悠着满月的影子,有时,就闭眼寻思着,身下死死压住的就是满月,每到这时,他就激情万丈。

渐渐地,随了茂响突然而至,茂林感到了一丝隐隐不安,这种不安,来自于村中对茂响与满月俩人风来雨去的流言蜚语,早已平息了的那个念想,又一次探出头来,并张开久已封闭的嘴巴,大口吞咽下越来越多的醋意和不可示人的妒忌,早已发下的誓言,又一次坚挺在茂林心坎上,当振富提出给茂响调地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地坚决反对,既是给了尚不知情的茂响兜头一记闷棍,又一次地重锉了振富强要出人头地的锐气,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至于自己的举动会给木琴带来啥样影响,茂林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万没想到的是,木琴竟然明目张胆地为俩人张罗起婚事了,嫉妒气闷得就要发疯的茂林,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他绝不能容忍茂响那个如丧家狗般溜回来的混账东西,整日整夜地搂着满月睡觉,必须给他点儿颜色看看,让他明白,自己是癞蛤蟆想吞天鹅肉痴心妄想呐,找茬儿打一顿茂响,出出胸中的恶气,是茂林近些天来日夜琢磨的唯一一件大事,

此时的茂响,也有了教训一顿茂林的想法,这想法,完全是满月无意中挑唆起来的,随着俩人感情的不断升温,激情碰撞之事便经常发生,特别是在兰香登门提亲之后,俩人的接触便显得光明正大起来,一些不必要的遮掩藏掖,能省的,也就省了,俩人蕴积多年的**火种,早已被那个迷人的傍晚彻底引燃了,并爆出了不计后果不顾影响的冲天火光来。

有时,俩人是在无人的野外,有时,瞧见柱儿不在家中,俩人便滚到满月家的大床上激情演绎一番,激情过后,就要互诉衷肠,倾诉各自经受过的艰难困苦,无意中,满月当笑话似的,就把茂林当年行为不轨的狼狈样子转诉给茂响听,当时,茂响不动声色,却深深地记在了心里,同时,又得知了茂林在为他调地过程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便愈发激怒了本就血性十足的茂响,他决定,找个适当的时机和恰当的理由,教训一顿茂林,既为满月当年蒙受的屈辱报仇,又为受到公然藐视的嫂子木琴撑腰。

由此,俩人的交火,便如期而至。

是个下着小雨的天气里,在南大河的河沿边,茂林沿着河岸,牧放着自家的耕牛,茂林家养了两头黄牛,一头是当时生产队最好的母牛,另一头是今年春天刚下的小牛犊子,茂林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挽着裤腿,赤着脚丫子,他一边吸着旱烟袋,一边跟在牛屁股后头,慢慢地向前挪移着。

此时,天空中正不紧不慢地下着缠绵不绝的细小雨丝,远处山峦躲在湿漉漉的雨雾中,因雨丝漫起的雾气缭绕在峰头山腰,远近的景物便忽而清晰,忽而迷离朦胧,河床中的水流比往日大了许多:“哗哗”的流水声盖过了四野里持续不断的嘈杂声,河边长满了碧绿的野草,在细雨迷蒙中愈发显得艳亮一新,两头牛便顺着岸边草丛,用宽大的舌头横卷着油绿欲滴的鲜草,香甜而又惬意地吞咽着。

这个时候,茂响从上游趟着河水走过来,手里拎着一具鱼网,他趁着下雨的空当儿,下河捞鱼摸虾,既为改善生活,更是在做着他喜欢做的事情。

迎面相遇的时候,俩人都没有打招呼说话,这便是心情不顺心火冒烟的征兆。

错身而过后,还没有走出几步远,茂林不由自主地把一口痰响响地吐到脚后跟,他对前面正吃草的牛叫道,你个狗日的,哪去呢?自己跟前的鲜草不吃,偏要去抢人家的嫩草,想找死呀。

此时,高度戒备而异常敏感的茂响,立即听出了茂林叫声里藏着的余音,他停下脚步,扭头盯看着茂林,问道,说谁呢?

茂林也停下身子,回头盯看着茂响,他回道,我说牛呐,这畜牲不知好歹,专抢人家嘴里的嫩草,说不得么。

茂响瞪起眼珠子,厉声说道,你别指桑骂槐地找不愉气哦,自己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要是给抖落出来,可是上不得台面呀。

茂响的话,直戳得茂林黑血涌头,他紧紧攥着牛皮鞭子,跟上前去,如斗红眼的公牛,他指点着茂响道,你讲哦,今儿就抖落嘛,你那点儿偷鸡摸狗的烂事体,更上不得台面,能羞死先人呢?

没想到茂林会厚颜无耻到了如此地步,当年强奸未遂,满月不去告发他也就罢了,自己与满月正正经经地谈婚事,他竟然醋意大发,横插一杠子,还反过来嫌他,这个理怎能讲说得通,于是,茂响见教训他一顿的时机就在眼前,茂响不再跟他斗嘴废话,而是一步窜上前去,他一把抓住茂林手中指点自己的牛皮鞭子,用力一扯,把毫无防备的茂林一下子扯进了滚滚河水里,茂响得手不饶人,立即骑跨到他身上,挥起拳头就是一顿暴打,茂林也明白,自己琢磨了好多日子的大事已在眼前发生了,他便不敢怠慢,马上翻身进行有力地回击。

俩人如水鸭子般翻滚在河水里,也不声张喊叫,更不出声怒骂,就像两头抵角斗架的公牛,死命地对峙攻击着,四只老拳挥来挡去,四只脚丫子踢来踏去,四只眼睛喷射出骇人的血光,四只鼻孔里传出如牛哞般的粗重喘息。

这场没有浩大声势只有惨烈场面的闷架,因为没有一个看客,也就没有一个劝架的,只得凭借各自实力应战到底,他俩便足足地打上了一顿饭的工夫,直到俩人累到筋疲力尽,再也没有了一丁点儿力气为止。

对决的结果是,俩人全部鼻青眼肿,嘴角和鼻孔里都流着血,浑身精湿如烂泥里的泥鳅,衣裤撕扯得破损不堪,茂响上衣的两条袖子被硬生生地扯掉了,剩了两条光溜溜的肉胳膊,就跟穿了一件坎肩马甲似的,茂林的裤腚被撕破了一个大口子,结实硕壮的腚槌子露在了外面,不用手捂住,就没法见人,更为重要的是,俩人的裆部都受到了严重撞击,他俩当然明白,对一个男人来讲,打蛇先打七寸,打男人就先打,这都是致命地一击,是痛打男人的致胜法宝,于是,俩人在对打过程中,极力寻找对方的腿裆,抽空儿就往那里招呼拳脚。

在终止了厮打后,茂林一手捂着腿裆,一手捂着后腚,驱赶着两头耕牛,艰难地向家中挪去,茂响则强忍住伤痛,在河里洗净了脸面,他拎着衣袖捂着腿裆,晃晃悠悠地躲进不远处一间用于护青的小土屋子里,生起一堆火来,把衣裤脱下,烘烤到大半干了才穿上,随后,他强装无事地回了哥嫂的家门。

至此,这场势均力敌未分输赢的对决,才堪堪落下了帷幕。

当帷幕再次拉开时,俩人不再是躲藏在见不得人的地方,进行一场无人喝彩地对决,他们要亮相在众目睽睽之下,调集起全身力气和所有能够鼓动起的周遭势力,进行一场龙腾虎跃的争霸战,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