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一名衣衫褴褛的年轻妇人跑过来，一把搂过凌汐，警惕地望着她。

“娘，她是神仙姐姐，会飞的哦，还会变好多好吃的。”

凌汐扭着小身子，兴奋地说。

神仙之说当然只能骗骗小孩子，对大人自然行不通，不过，这世上的凡人应该都希望可以长生不老吧。

“我是月剑山上的修士，你女儿颇有仙缘，本道想收她为徒，以后可修得长生大道。”

“对不起，我女儿不想去。”

谁知少妇听了却不为所动，反而将女儿搂的更紧，一副生怕她动手抢人的样子。

“令爱资质不错，就这样留在山沟里岂不可惜，何况，她跟着你连肚子都填不饱。”

最后这句话，显然戳中了少妇的心，不由得眼窝一酸，泪珠滚滚而下。

吓得凌汐急忙用衣袖为她擦拭，谁知却越擦越多，小姑娘一时手足无措，最后哇地一声，自己也嚎啕大哭起来。

“喂，你想这样白白带走我女儿吗，养她这么大，我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的。”

一名脸色苍白，双眼血红的年轻男子突然跳出来，贪婪地扫视着地上的猎物，看着鸾兮的目光就好像看到了一大堆金子。

“这个，本道自然会给你们一些补偿。”

本来还想多给些延年益寿的丹药，现在看来只要给点最不值钱的凡人金银就可以了。

还好，自己游历四方，为了方便，储物袋倒也有些黄白之物，本来想多给点，转念一想，给太多反而害了他们。

手一挥，地上便出现了一百多两银子，晃得男子眼都花了，“嗷”地一声便扑了过去。

“哈哈……发财了，这下老子总算有钱翻本了。”

“夫君，你……你不能这样，我们只有汐儿这一个孩子啊……”

少妇急了，赶忙拖住他的胳膊，苦苦哀求。

“怕什么，有钱了以后再多生几个，一个丫头片子，能值这么多钱……”

说到这里眼珠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吼吼地对鸾兮道：“对呀，我们就一个女儿，你要多给点才行。”

这种人，鸾兮活了几百年，看的多了，微微一笑，砰地一声巨响，又是一百两银子落下，不过却直接砸进了泥土里，溅得他满脸都是泥点子。

吓得男子再不敢乱说话，只是赶紧搂紧手中的银子，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现在，你的父母有了银子，再不会挨饿受冻，你愿意跟我走吗？”

自从父亲出现，凌汐便吓得不敢做声，因为一个不好，就会招来他的拳打脚踢。

“阿爹，你，你以后要对阿娘好……”

知道自己被送走已成定局，阿爹不可能把送上门的银子再还回去，担忧地看了一眼阿娘，少妇泪眼婆娑地向她猛摇头，示意她不要答应。

“知道了，你老子我有钱了，还会饿着她吗？快走快走！”

男子生怕这天上掉下来的银子突然就没有了，急哄哄地驱赶着女儿，这黄毛丫头，再不走，万一那个女道士反悔了怎么办？

“阿娘，你要好好的，汐儿以后会来看你的，等汐儿做了小仙女，就接你到天上去享福。”

听着孩子的童言童语，少妇痛苦地捂住了眼睛，再抬头时，眼前已经空无一人，只留下天空中的一道虹影，任她痴痴地喃喃自语。

“汐儿，以后阿娘不在你身边，自己要保重啊。”

天空中，凌风而行的凌汐却一点儿也不害怕，好奇而兴奋地不停看来看去。

“神仙姐姐，我真的在飞呢。”

收过不少徒弟了，这是唯一一个没有被高速飞行吓得哇哇叫的，鸾兮心中很是喜欢，笑着道。

“以后，要叫师傅了。”

“对哦，神仙师傅，我叫凌汐，你以后也叫我汐儿吧。”

“你是我第九个徒弟，以后我叫你小九吧。”

“咦，那我不是多了八个姐姐？真好，我好早以前就想要个姐姐了，我太开心了，咯咯咯……”

天真无忧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眼前这个美丽如仙的女子，也还是当年模样，唯一变了的，只有自己。

“小九，你长大了，师傅差点认不出来。”

鸾兮仔细打量着她，眉眼间还带着幼时的灵动水润，身量高挑，亭亭玉立，心中不由一时感慨万千，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

“凌汐见过师傅。”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虽然她的苦难是从月剑门开始，但说实话，鸾兮并没有对不起她，只能说人心险恶，世事难料。

“起来吧，小九，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是师傅对不起你。”

曾经，这是她最钟爱的弟子，却在一个疏忽间便再也寻不回来，如今，对面而立，却清清楚楚地瞧见她脸上的陌生和疏远。

“师傅对我很好

，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只是造化弄人罢了。”

凌汐语气淡然，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就再也追不回来。

鸾兮一时无语，未见时的期待，初见时的激动，瞬间归于平静。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坠下山崖？”

事发时她正在闭关冲击元婴，等她功成出关之时，事情已经过去了十一年，月剑门人心浮动，很多弟子都另寻去处了，所以，她也无法弄清楚事情的经过了。

“师傅，过去了的事情，有什么好提的，不如，你跟我说说如今青州的情况吧，我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回去过了。”

当年的事情，再提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据说秦殷后来还是玄剑宗主的亲传弟子，何况时隔多年，无凭无据的，说出来，也只是让师傅为难罢了。

见她不愿意再提，鸾兮也无法再追问，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转移了话题。

“其实，我也有几年没有回青州了，这次也是从中州回来的，路过此地时，偶然听别人提起你，开始我还不相信，打听之下，才确认真的是你。”

“多谢师傅还记挂着我，不知师傅后来是怎么进了玄剑宗的，月剑门解散了吗？”

“那年我闭关冲击元婴，没想到却花了整整十二年，出关时，山上已经没几个人了，所以，只能解散了月剑门，自己下山游历。”

提起往事，鸾兮语气平常，她本来就是个光风霁月心地宽阔的女子，当年的苦与难只是轻轻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