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凉州时参加了一个探险队，遇到了要离，我二人相约同游大陆，此后相伴三年，倒也脾胃相合，所以便跟他回了玄剑宗。”

要离便是玄剑宗现任宗主，想不到鸾兮还有此奇遇，毕竟当年二人师徒一场，情分非比寻常，凌汐自然希望看到她过得好。

“你……愿意跟我回玄剑宗吗？”

来见她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接凌汐回去，可此时，这句话却如鲠在喉，问得犹豫不决。

“师傅，谢谢你，我可能暂时不想回青州，将来我若想回，一定会去找你的。”

凌汐微微一笑，若是没有深蓝这个牵挂，跟着鸾兮去玄剑宗，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可惜了。

“那好，这是我的信物，若你去了玄剑宗，万一我正好不在，可以凭此为证。”

一枚玄色令牌递过来，非金非木，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却入手沉重，正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阴刻鸾鸟纹，背面刻着个玄字，看来这是她在玄剑宗的身份令牌。

“好，我先收着。”

不管将来如何，她到底会不会去玄剑宗，至少今日，她不能拂了这份好意。

“来，师傅，您是第一次来风雪城吧？我陪您一起去转一转。”

“好，师傅向来不爱应酬，你就带我看看风景，这里的风物人情还是比较有特色的。”

师徒两个相视一笑，默契地结束了上一个话题，一前一后走出去，一起逛起了花园。

这一整天，凌汐带着师傅鸾兮去了城中平民区，见识了烟火尘埃，又去了城外温泉山庄，领略了冰雪中盛开的鲜花绿树，最后还去了茫茫雪原，和雪原之外巍峨耸立的玉龙山脉。

“凌汐，你现在过得好吗？”

分别在即，鸾兮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虽然凌汐一句没有提过，但想一想，她的身份也比较尴尬，甚至有不少关于她的流言蜚语。

“我很好，师傅，相信我有不得不留在这里的理由，但与风雪城本身无关，最多三十年，我就会离开此地，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来。”

凌汐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大概城中很多人都在猜测，认为她想取代秦殷的位置，不过，她可不在乎。

看着凌汐清澈的眼神，坦荡的姿态，鸾兮心中释然，虽然多年不见，但凌汐依然是那个随性自然的孩子，不会为了那么可笑的理由迁延停留，所以，她选择相信和尊重。

“好，我相信你，自己保重。”

鸾兮本就是生性洒脱之人，见到她过得好，也就放下了，刚准备走，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皱了下眉头道。

“哦，对了，你那个父亲，几十年前被我给杀了。”

凌汐一愣，说实话，她早就忘了这个人渣，当年她曾恨之入骨，若不是母亲临死前阻拦，早就了结了他。如今突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却泛不起一点波澜。

“谢谢师傅。”

原来，师傅曾经去找过她，还为她报了仇，她不能出手，否则将来恐怕过不了心魔关，但师傅却可以，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意，见面后的隔阂感也烟消云散。

“傻孩子，跟师傅有什么客气的，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我永远都是你的师傅。”

鸾兮松了一口气，她还担心凌汐会发怒呢，所以拖到分别时才说，就是怕影响了气氛，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

“这个我攒了很多年，一直希望能亲手送给你，今天终于能如愿所偿了。”

看着被直接塞进手里的储物袋，凌汐愕然，不是因为礼物本身，而是那句攒了很多年。

“等我走了再看。”

送出了东西，鸾兮一身轻松，转身微笑离去，青衣飘摇，风姿绰约，一如初见时潇洒飘逸。

凌汐含笑目送，然后直接回到自己的小院，关上门，打开了储物袋。

里面杂七杂八有许多东西，法宝、灵石、丹药，甚至衣服……其中有很多她根本用不上了，因为那些法宝和丹药从练气期开始，一直到元婴期，全部都有。

可以想见，师傅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帮她找一些认为适合的修炼资源，就这样六十多年，一直如此。

在此之前，她几乎已经忘记了鸾兮这个师傅，因为她自毁修为之后，重修若水经，已经相当于丢弃了从前所学，割舍了月剑门的一切。

完全没有想到，鸾兮会一直记挂着她，并且多年以来不改初衷，四处寻找她的下落。

往事一点一滴浮上心头，原来曾经，有一个这么爱她的人，被遗忘在了岁月的烟云里。

当年的事，不是她的错，但重新接纳，却需要时间，希望，她们师徒之间，还能有再续前缘的机会。

凌汐认真地一件件看过去，每一件都是鸾兮精心准备的，倾注着她满腔的心血，仿佛看到她从岁月的尽头一步步走过来。

最终鲜活地站在她面前，温柔地唤着：“小九，这些都是为师送给你的，你喜欢吗？”

“喜欢，谢谢师傅。”

其中有一柄剑，青色的剑柄，镌刻着简单的水莲纹，剑身如秋水湛湛，映射出海蓝色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凌汐注入真力试了试，发现里面居然镌刻有灵力加成的阵法，只要三分真力，便能发挥出十分的功效。

不由得十分喜爱，她现在用的剑，还是当年韩旷从幽幽子那里抢过来的，幽幽子并非单一水灵根，所以他的剑，也不是很适合她用。

只是用惯了，也没有遇到更好的，所以拖来拖去，就一直没换过武器。

如今有了这柄剑，自然是上上之选，凌汐仔细摩挲着，发现剑柄上刻有两个小小的苍华二字，字体是古篆书，不注意都发现不了。

“苍华……好，就是你了。”

苍苍秋水，华光明澈，好一柄苍华剑，凌汐一时兴起，在院中舞起剑来。

圆月当空，月下伊人随风飞舞，只见一道寒芒暴射，灵动飘逸，剑尖时而飘忽不定，时而凝练如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蓦然，有萧声响起，音色醇厚清冽，明润如珠，清泠如泉，如松涛鸣壑，空谷幽涧，让人心神涤荡忘却凡尘，与凌汐的飘然出尘的剑法融为一体，妙到毫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