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务逸很努力的睁大眼睛,可它还是会慢慢的闭上,他索性从兜里掏出烟,点燃一支,吸了两口,不知不觉中,眼睛又闭上……“咳哟——”中指和食指间夹着的纸烟烧到手,疼痛使他惊醒站了起来,人也精神了些许,肚子已经没有闹的力量了。
抬头看去——那女人正在大腿上干什么?天!灯光下,她捋起裤子,露出大腿。先用双手从蒸笼里捏着白色的面团,面团似乎很烫,她不停的换手,还边换手边往手心里吐口水边搓,每换一次手再用力捏一下,几个回合之后,把捏过的面团摆放在露出的大腿部位用力揉搓……火塘里的火舌忽明忽暗,噼里啪啦的闪烁着红黄光,这些光亮映照着她古铜色的大腿和大腿与手掌之间逐渐成型的食物,这应该被称为粑粑……或许是粑粑太烫,或许是火光太旺,那古铜色的圆实而紧致的大腿揉搓部位居然有点红……每揉搓好一个,她就把它放到旁边的筛子里,筛子里已经放了五六个了。
不知道是太受刺激了还是太饿了,又或许她那个动作太娴熟优美了,水务逸瞌睡被赶走了,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女人揉搓的食物,似乎食物正发放出诱人的因子。他没有发出一丝惊响和厌恶。眼睛始终随着女人的动作而转动……
蒸笼里应该没有了,她站起身来,朝火塘里添了三根柴火,火势奔腾起来。她转到锅台后面端起一个小碗往锅里倾倒液体,边倒边用锅铲搅动,不一会儿就闻到了香味——鸡蛋。这鸡蛋的香味刺激着水务逸的味蕾和全身的饥饿细胞。它们一起以铺天盖地的势头朝水务逸涌来,一波更胜一波,冲击着他的意志……不记得自己在打败了第几次饥饿势力的进攻之后,看见面前的桌子上终于摆上了吃的东西——一个粗糙的土碗里装着黄灿灿的炒鸡蛋,另一个大碗里装着四个刚才揉搓的粑粑。不待女人发话,水务逸自觉的拿起粑粑吃了起来——除了食物的清香没有其他异味,屏蔽掉刚才制作的过程,一切都刚刚好,很糯,很有韧劲。吃完一个又拿起一个,抬起头来,发现女人正看着自己,尴尬的笑笑,“一起吃吧!”
“七——过——鸟”女人又给水务逸倒了碗水。就着水吃饱足感上来得快一些。当第四个吃完了,肚子才舒服了些。对于平时不吃或者少吃糯食的水务逸来说,不敢再吃了。
“谢谢你,大嫂!”水务逸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他的话,他又双手作揖,他想就算听不懂也该看得懂吧。
那女人又给他拿来了两个粑粑,他赶紧摆手说,“饱了,饱了。”女人收起了碗筷,指指靠屋子右边的一张床,“睡瞌睡!”
水务逸点点头,又坐了一会儿,抽了一支烟。女人收拾好了,自己进屋去了,水务逸倒床上……躺在床上,身体似乎还在作骑摩托车的机械运动,肌体还记忆着骑车的感觉,梦里自己都还在骑摩托车,还在饥饿,还在黑暗中赶路……
远在一边的秦青梦见自己一直在游泳,她不会游泳,所以一直沉在水里,她拼命的挣扎,大喊“水务逸!水务逸!水务逸!……”自己被自己的喊声惊醒了,惊坐起来,一模满头是汗,枕头打湿了,连脖子周围的被子都湿了。
水务逸在黑暗里骑行,看不清前面的路,突然前轮往下,自己连同摩托车一起掉进了无尽的黑暗,下坠的瞬间,听到秦青在喊他——“水务逸!水务逸……”他惊醒了,一屁股坐起来,原来是一个梦,虚惊一场。正准备倒下,“不对呀,脖子上怎么凉嗖嗖的?”伸手一模,“妈呀——”心凉透了……
灯“啪——”的一声被打开了,眼前站着一个怒目金刚似的男人,手拿着一把柴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幸好他用刀背对着自己的脖子,不然刚才那一动,早就见血。水务逸想,“这地方治安太不好了,抢劫都抢到家里来了。也罢,看在我吃主人家一顿饭的情分上,我替你们化解。”他决定先稳定对方,听听对方的要求再说。
“大哥——你要干啥?”水务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干——杀?”男人气呼呼的把刀背用力靠在他的脖子上,“你半夜三更在我家,我还没问你?”
“哦!”水务逸大舒一口气,“误会误会!大哥,先把刀拿下来,听我给你解释。”
“亮你也不敢咋样。”怒目金刚把手里的刀收回来放到自己跟前,警惕性还在。
“我是过路的,车灯坏了,投宿到你家。不信——”水务逸伸手去衣服包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这是我的证件。”
男人接过证件,反拿着工作证,上面没有照片,只有工作单位,姓名等几本信息。
“完了!”水务逸心里一惊,“不会遇到一个不认字的吧?”
对方接过去看也看不懂,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突然朝里屋大喊几声。
里屋先出来女人,一看见男人,脸色都变了,男人看到女人这样的反应,丢下水务逸,直接朝女人飞奔过来,对着女人就是一阵暴打,女人左躲右躲,还是着了几拳头。水务逸赶紧冲过去,把男人拉着——男人虽然暴躁,但个子不高,被水务逸三两下就制服了——这时候从屋里出来两个长相相近的十来岁的男孩,和一个五六岁的女孩。两个男孩见男人被制服了,捡起墙边的扫把就要朝水务逸打过来,被女人喊住。
“大哥,我真是过路的,刚才证件都给你看了。”水务逸还在拉着男人,对孩子说,“你们两个认识字吧,我的证件在那里,你们跟你爸说说。”
两个男孩子捡起地上水务逸的证件,把上面的内容用土话念给男人听,男人点点头。
“大哥,你相信我了,我就放手。”水务逸试着松开一只手,“你可不能冤枉嫂子,更不要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