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头问这次你怎么这么肯定,只听旁边一阵“邦邦邦”的好像拍打木头的声音,接着林玄通说到:“现在我们身边是一条地下河的汇入支流,而且这条支流上漂有浮木,这就说明这条支流肯定是从山腹外流进来的,只要我们能一直跟着支流往上游走,就一定能走出山腹去!绝对没错!”
听他分析得有道理,冯一川和童老头心里一阵振奋,可瞬息又不免黯然下来。话是分析的没错,只是眼下根本没有一点可以照明的东西,童老头手里那些符咒木镜,顶多点亮了也只是一闪而逝的光线,谁也说不清这一路究竟还有多远,要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走那么久,没人能够保证会不会顺利……
而且童老头还提醒说,这水里也不知还有没有刚才那种东西,要是还有的话,也许一个不小心,这一行人就会变成它们的果腹之物了……
说归说,该走还是得走,总不能就这么犹豫的呆着。所以商量了一下,决定林玄通在前,冯一川背着红兰在中间,童老头断后,互相保持在手臂可以触碰到的距离上,每人手里都抓些石子,走出几步就分别往前中后扔几颗石子,以此来分析周围的是地面,是水面,还是山洞壁,借以相对安全的行进。
这种行路是非常艰难的,特别是冯一川还背着个红兰,这段时间他们根本就没有过彻底的休息过,又连番遇险,体力基本都在透支状态,所以只能走上一段,就警戒着稍作歇息。
黑暗中听着水声不知道走了多久,除了偶尔实在不得已童老头拿出八卦镜闪一下以外,持续在黑暗里行走让每个人的心头都非常的压抑,这种心理更是大大加重着体力的消耗。
好在,这一路除了黑暗和偶尔失足滑进一点水里之外,没有再遭遇更大的危险。在心里模糊的估算了一下,大概走了三个多接近四个小时的时候,冯一川抬头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光点。他以为自己太累出现了幻觉,但林玄通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时,一下子变得无比兴奋地喊了起来:“加把劲!!那里就是出口!!!”
看到了希望,几人的体力似乎都恢复了许多,试探着加快脚步往光点方向走去。只是“望山跑死马”,看着光点又走了一个多小时,那光点才总算变大了些。
直到光点变得像个脸盆那样大小的时候,他们已经可以看见和煦的阳光,可以闻到草木的自然味道,甚至可以听到那些鸟雀在林间欢快的歌唱……
终于,冯一川他们在经历了近十个小时的危险和黑暗之后,迎来了天空,也迎来了他生命里感觉最珍贵,最温暖的一缕阳光。
……
几人惬意而舒展地躺倒在洞外小河边的草地上,任由树木枝叶交错间洒下来的阳光,裹着和风摩挲着自己的身体和脸庞……冯一川几乎忘了胸口那个要命的印记,脑中只剩下城市里那些烤得滋滋冒油的肉串,和冰凉爽心的啤酒。
他正想说话,就听林玄通先一步说到:“老夫这次回去,要可着劲吃鱼子酱,吃鹅肝,要喝最好的红酒,一定要对得起这副劫后残躯!!”
冯一川嗤的一声笑了,说你不再抠门了吗?也对,骗了那么多钱,本来就该好好享受一下,怎么还老是计较那一千块钱一颗的子弹……林玄通听完“嘟!”了一声,吹胡子瞪眼教训起人来,说老夫那哪是骗人,只是让人藏在自己心里的心安理得,更凸显一些而已。
冯一川继续笑着说到:“我没吃过你说的那些好东西,不过我感觉不一定好吃。要不这样吧,这次回去,我请你去吃辣子鸡,烂敷肉,红烧肥肠,怎么样?”
林玄通捋着胡子说到:“本来老夫是不屑于去吃这些垃圾食物的,哼,不过你请客的话,老夫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冯一川哈哈一阵大笑,笑完转过头对童老头说到时候一起来吧,却见童老头面色平淡,没有太多劫后余生的喜悦,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只淡淡地笑着说到:“好说好说,回去后再说吧。”
……
充分的休息了一会儿,几人收拾了一下破烂的衣服,和那些随身还能够用一下的东西,背起一直在熟睡的红兰,看了一眼方向,钻进林子去。
幸运的是,很快他们就找到了一条人工开出来的林间小路,这就证明附近必定有人烟。果然,顺着小路一直走出山林,只见一个小小的山村坐落在前方不远处。
这村子比之前红兰那个村子还要小上一些,不过也有二十来户人家。只是这村子让人感觉没有现代气息,偶尔看见村口进出的,也只有一些驴车马车。
“希望这里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事了……”这是临进村子前,童老头说的最后一句话。
敲响村口第一户人家的院门,应门的是一个四十多五十出头左右的中年妇女。虽然嘴里一直好奇很少有外人能摸到这个山村里,但妇女还是非常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看着几人这一身狼狈的样子,妇女像是明白过来,说不用说,你们肯定是在山里迷路了,几人笑着默认。再看清还有个昏睡的漂亮小媳妇的时候,妇女有些奇怪,但林玄通草草解释了一句这是中山里瘴气了,她倒也没再多问。
热水,热汤,热食,妇女招呼着家里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给冯一川他们很快准备了一应的东西,一面让他们吃着东西,又一面准备了一些干净的衣服。那些衣服倒也合身,但款式已经是城里十几年前的那种样子,看来这里的确是不常跟外面来往,但也没有达到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地步。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冯一川一面四下看着,一面问到:“大婶,你贵姓啊?”
妇女憨憨地一笑说到:“你们城里人就是客气,问个名还贵啊贵啊的,没什么贵的,我家里姓李。你们也看得出来,这村里连条汽车可以进的路都没有,所以只能委屈你们吃些粗食了。”
姓李?冯一川分别和童老头还有林玄通互相看了一眼,问到:“你姓李?那这里离李家沟远不远啊?”
李大婶说到:“哟,你们还知道李家沟啊?我娘家就是那的,要说路吧,离得还真有点远,三十多里山路,赶车得半天多,人走得走一天才能到,所以啊,从爹妈死了以后,我就一直没回去,算起来得有五六年了。”
冯一川“哦”了一声,指着外面正往院子外蹦跳出去的小男孩儿,又问:“那孩子是你什么人啊?怎么家里只有你们两个人?”
李大婶转身一面收拾着旁边的柜子,一面说到:“这是我的小孙子,他爷爷我老伴啊,生病,很早就没了。他爹和他娘早几年就出去打工了,唉,这里路难走,所以啊,除了隔段时间给村里打个电话让我去接,报报平安以外,好几年都不见他们会回来一趟。”
冯一川点了点头:“噢……那你这,挺辛苦的。不过还真看不出来,你怎么就有一个这么大的孙子啊?”
李大婶很随意的一挥手说到:“嗨,这不算什么,这些山村里的人,有的才十五六岁就结婚了,所以孩子都大。要说啊,也说不上辛苦,乡里乡亲多帮帮忙呗,虽不是一家人,但总是在一起过日子的。”
冯一川点着头将碗底的食物扒进了嘴里,放下碗再抬头看去时,忽然觉得那李大婶身上有一道很莫名的影子,像是重影一样,但只是一花,就很快恢复了正常。
冯一川揉了揉眼睛又看,还是一切正常。心里正嘀咕是不是因为太疲劳而产生错觉了,忽然,旁边的童老头轻轻推了推他的大腿。
冯一川转眼看去,童老头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似乎是在说,果然又不幸言中,这村子里,也有些不太平……
这时只听李大婶说到:“看你们这样子,今天是没办法再走远路了,就在这住一宿吧,好好休息休息,明儿个我去……”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只听一声响,院门就被人撞开,紧接着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
那男人满脸胡须,头发蓬乱,身上的衣服挂一片披一片的,完全像个神经病一样。还没等冯一川他们反应过来,男人就一头扎进屋里来,眼睛猛瞪着每一个人,伸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歇斯底里地喊到:“谁让你们来的!!啊!!!?快滚!滚出村子去!!”
冯一川他们吓了一跳,转头茫然向李大婶看去。只见李大婶满脸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过头去冲男人吼到:“张疯子!你又发什么癔症?村里每次来客人你都要发疯!滚滚滚!”说着,从墙边抓过扫帚就往那男人身上拍去,男人吃打不过,一面继续骂着人,一面退出院子外去。
李大婶关好院门一脸歉意地走回来说到:“唉,这个人哪,也是个外乡人,不知怎么就疯在村里了,赶也赶不走,只得由他。他平时也挺老实勤快的,就是见不得生人,一见就发病。不过啊,倒也不能全怪他,我们村里确实有忌讳,不能留生人在家里,更不能让人在这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