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我应该劝你推迟些日子前去。不过,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事事总有一线生机…”
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自己也说。为了狄仁杰的前途,宋三思一反常态,难得没有在乎那么多的口水。不过对于那两位听众来说,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只见忍耐了许久的齐叔,趁着狄仁杰皱眉不语的时候,插嘴问道:“我说姓宋的,你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好不好,小狄是去做官的,哪里会有什么小人?再说了,明天就要出门,你这人就不知道说点吉祥话。”
“吉祥话?齐老头你要听吉祥话小爷我送你几句。”宋三思暼了齐叔一眼,眼看又要爆发。
这一次,狄仁杰因为有些走神,一时间也没顾上这两个人。只听宋三思开口便说道:“齐大叔,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若是不好生化解,怕是……”
听到这么“吉祥”的一句话,齐叔再也忍不住了,伸手一指宋三思,没好气的骂道:“姓宋的,你不要得寸进尺,老夫念你年少无知,一直懒得与你计较,哪知道你这厮竟是一点不懂尊老……”
没等齐叔说完,宋三思便接口骂道:“尊老,你个为老不尊的庸医,还想让我尊老?好嘛,你说我不尊老,那你说我怎么不尊老了?”
“你看哈,你前面刚刚说过尉氏县不好过,我紧接着便为小狄占卜,结果倒是应了你那句话,尉氏县不好过。我这么配合你,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不尊老?你说,你说啊?你说啊?”
虽然口口声声尊老,还说让齐叔说,可是宋三思步步紧逼,根本也不给齐叔开口的机会。
被人这一通不讲道理的抢白,齐叔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可是吵架毕竟不是他的强项,所以老头的反击也只是无力的:“你……你……你……”
三声你字过后,狄仁杰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走了出来,轻声说道:“够了,不要再吵了。”
说来也怪,虽然狄仁杰每次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可是却总是能一下让两个人停下来。
见两个人都盯着自己,狄仁杰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年纪都不小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的吵架,何必嘛?好了,事情过去便过去了,尉氏县不管怎么样,我是都得去,哪怕那里是刀山血海,这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好了,齐叔,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您先回去休息?”
齐叔也就是看着火气大,实际上这一段时间他和宋三思也吵的习惯了,所以这时候一听狄仁杰的话,马上就和气的说道:“也好,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明天早上送你们出城。”不过,说完之后他还是瞪了宋三思一眼,这才起身离开。
把齐叔送回自己的房间,狄仁杰这才回来,关好了房门,便有些无力的说道:“三思啊,你也是一把年纪了,何必总是和齐叔过意不去。”
宋三思笑了笑,随意的说道:“你不懂,和这种年纪的小老头吵架最有意思了。”
“算了,我是搞不懂你的想法。来吧,跟我一起收拾收拾这一堆,明天一早我们就得出发,再不收拾东西可就要空着手去了……”
狄仁杰是想法是好的,两个人一起收拾东西的话是会快上许多。可是,他显然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宋三思这个人,完全就是在帮倒忙……
本来放着衣服的包袱,眼看只要打个结就可以了,可是宋三思硬说这包袱的颜色不对,无论如何也要换一个包袱皮。
就这样,包袱打了拆,拆了打,一直忙到半夜时分,狄仁杰才终于在宋三思的帮助下收拾好了行装。可是还没等他上床睡觉,宋三思却突然说道:“小狄啊,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尉氏县的事情?”
本来正在脱鞋的狄仁杰一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的便停了下来,有些尴尬的说道:“你知道了?”
“我现在知道了……”听了狄仁杰的回答,宋三思躺在床上懒洋洋的说道。
看到宋三思似乎没有说教的欲望,狄仁杰心里松了一口气,脱好了鞋,也躺了下去,说道:“也不算是知道了吧,只是前些日子在茶馆喝茶的时候听到别人闲话说道尉迟县的事情,我便有些好奇……”
“所以你才决定去尉氏县?”宋三思适时的补上了自己的疑问。
“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情,主要是汴州城大官多,判佐之类的小官,在汴州能做的事情不多……”
没等狄仁杰说完,宋三思便摆了摆手,说道:“这不重要,我只要知道是你自己想去的尉氏县便足够了。不过我有几句话还要再叮嘱你几次。”
“尉氏县,这一次确实和以前不一样。所以有些该瞒的事情,该用的心眼,你可都要记得,万不可像在汴州这般随意。尤其是去了尉氏县之后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很多事情你该装糊涂的就要装糊涂……”
宋三思就像一个叮嘱即将出远门的孩子的父亲一般,不停的对狄仁杰说教。而狄仁杰也如一个虚心受教的孩童一般,老老实实的听着,不时的点一点头,发出“嗯,是”之类的声音表示一下赞同。
当然,至于狄仁杰是真的认同宋三思的说法,还是屈服在宋三思的说教攻击之下,此事还有待考证…
这种事情,在两个人相识之后也发生了不止一次。尤其是在狄仁杰知道了宋三思的秘密之后,宋三思更是把狄仁杰当做了自己最亲近的人,恨不得将自己多年以来学到的所有的事情通通都教导给他……
“齐叔,这是给我准备的路上的吃食?这也太客气了吧,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第二天早上,直到宋三思找好了马车,还把要带去尉迟县的家当都装上了车,齐叔才姗姗来迟,背着一个小包袱出现在了二人的身边。
当然,也不怪宋三思将那包袱当做是吃食,毕竟齐叔是来送人的,而他怀里那个大小的包袱,除了装些点心吃食,实在也不像是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