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筠作为天香阁的常客,对这里的一切自也是熟门熟路,到了为自己单独准备的雅间之后,唐筠坐了下来。
这时候,几个姑娘端着酒水果盆走进。将一应物什摆好,为其斟上美酒。只见唐筠满脸笑呵呵,一手端起美酒,一手拥揽佳人,好生逍遥。
待唐筠小酌一口之后,望着身旁几位佳人,忽而望向窗外,长叹一声:“今生若得此,夫复何求?”
听完唐筠此言,正为他斟酒的一位佳人放下酒壶,掂起衣袖,举起酒樽,慢悠悠的递到唐筠嘴边,不禁好奇道:“唐少爷,您这是在为何事叹气啊?难不成是在嫌弃我们姐妹几个侍奉得不好?”
“呵呵!雨燕姑娘真会说笑,唐某哪会嫌弃你们,爱惜都还来不及呢!”唐筠喝了口雨燕姑娘递来的酒,然后伸手在她粉嫩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
本是依偎在唐筠左怀之中的佳人,在听到唐筠此言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道:“对了,唐少爷,都说您娶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夫人,既是如此,您这又为何时不时往咱天香阁跑呢?”
这一问,便将唐筠问了个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风莺妹妹,你看你把唐少爷都给问得说不出话来了。”
一旁雨燕姑娘嗔怪一声,本以为她是为了帮唐筠解围,哪知她又来一句:“既是来咱天香阁,肯定是因少夫人脾气甚是古怪,这才让咱唐少爷躲着她呐!”
如此谈论,两位姑娘还以为唐筠会有些不高兴,却见唐筠轻轻一笑,朝两位姑娘道:“你们说的也没错,我家内人的性子的确古怪。”
唐筠说着,饮下一杯酒,接着道:“有时候多愁善感惹人怜,有时性子刚烈守贞洁,发起脾气来,亦如那山中母大虫。”
听闻此言,几位姑娘当即哗然。
这时只听雨燕姑娘道:“听闻少夫人温柔贤淑,知书达礼,怎会如唐少爷所说那般呢?”
关于这少夫人的事,大伙皆有耳闻,一如雨燕姑娘所说那般,这才让众多公子哥争着要娶她进门,怎会如唐筠所说那样呢?这话如何听都难以让人信服。
“你们是有所不知啊!”唐筠感慨一声道,“这未过门前,确实如传闻那般,可这过了门之后,性子就变了,对我是百般管教,迫我与她学琴棋书画,学不好便厉声叱责,而唐某向来只喜欢武学,这这叫我如何是好?”
说到后面,唐筠摊了摊手,一脸委屈,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听完,几位姑娘顿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还以为少夫人会有多古怪,原来只是唐少爷自顾埋怨罢了!
不过想想也是,少夫人如此优秀,自嫁入唐府之后,肯定会有一种孤独感,从而让自家夫君跟她学习,以求不给她丢脸。而唐筠哪受过这些?心中自然是埋怨不已。
“少夫人自也是才华横溢,乃世间不可多得的奇女子,唐少爷当更加爱惜才是啊!”雨燕姑娘掩嘴一笑,笑声轻柔酥软,听得唐筠那叫一个心头舒适。
“诶既已在此,何故再提少夫人呢?更何况今儿个唐少爷好不容易偷跑来此,自然要耍个欢心!”风莺姑娘笑了笑,当即岔开话题。
“此话正合我意。”唐筠又伸手捏了捏风莺的脸蛋,笑道,“今儿个若伺候本少爷开心了,你们几个都有重赏!”
正说着,雅间门一推开,三个身着统一淡蓝长裙的舞姬走了进来。一个个翘袖折腰,摆好姿势,然后在一旁琴声的附和下,悠悠的跳起舞来。
这舞似是昔日大楚之舞,不过细看略有不同,舞姿更显轻盈、飘逸和柔媚,颇具美感。乐舞相伴,观有一时,看得唐筠是如痴如醉。
就在这时候,雅间大门缓缓开启,只听一人唱道:“二八齐容起郑舞,袵若交竿抚案下。”
除了抚琴起舞之人,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柳翎赫然站在门口,折扇轻拍,悠然欣赏着如此优美的舞蹈。
“咦!这不是柳公子嘛?怎的有兴趣来我这雅间闲逛了?”唐筠见之,故作惊奇道。
“呵呵!方才路过雅间,得见如此优美琴声和翩翩舞姿,不禁为之吸引,情不自禁唱出了声,惊扰了诸位雅兴,还望唐少爷以及诸位姑娘莫要见怪!”柳翎一边笑着,一边向众人拱手致以歉礼,言语百般恭敬。
唐筠一听,心中不自觉嘀咕一阵,方才见这家伙一直与那几个公子哥待在一起,这又来到此处,还说什么路过,分明就是故意。
唐筠虽是长得平庸,不似柳翎这般出众,不过他的武艺却是厉害的很。虽然他看起来游手好闲,又一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样,但是他的心里面也是非常精明的。
见柳翎似乎并没有离开之意,又见几个姑娘满是倾慕的目光看着柳翎,想着此刻若是逐客,有失风度,遂邀他进来,一同欣赏这翩跹舞姿。
“柳公子同那几位公子喝酒喝得好好的,怎的撇下他们来我这雅间呢?”唐筠性子还是比较直率的,不喜欢拐弯抹角,当即直言道。
“在下确实是为如此舞步吸引而来,特来一睹此舞风采。”柳翎淡然笑道。
闻言,唐筠皱眉,微微昂首,满脸不相信的望着柳翎,缓缓道:“柳公子,莫要诳我了,你若是想看此舞,大可叫人到你们雅间跳上一番,何须来此?”
“唐少爷是误会在下了,且听我把话说完嘛!”说着,柳翎扬嘴轻轻一笑,撇头望向唐筠,缓缓道,“这一来是为了欣赏此舞,二来,听闻唐少爷在武学方面颇有造诣,在下想与唐少爷探讨一番。”
“哦!一直听说柳公子才智出众,却没想到如此纤纤君子也对拳脚功夫感兴趣啊!”唐筠满怀惊奇的看着柳翎。他并不认为柳翎只是来讨论武学这么简单,一定还怀着其他的目的。
当下,唐筠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柳翎心里面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可是,柳翎的表情却隐藏的非常好,表现得十分淡然,看不出任何端倪。
之前经过柳翎的雅间时,透过缝隙,自己是看到了一双非常深邃的眼神,可以感觉到柳翎也是有着一定的实力,而且还不简单!
“偶有研习,只是一直未能有所突破,特来请教一下唐少爷。”柳翎说着,摊开的折扇一合,拱手朝唐筠微微致礼。
然后,只见柳翎一抬头,身形一动,挥手向唐筠抓去。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倒是惊到了一旁的几位姑娘,当即向两边稍稍爬开,便观望起了这两人。
唐筠见状,身形依旧坐立不动,只是一抬手,与柳翎袭来的一击交接。接触的一刹那,唐筠不禁皱眉,暗道这柳翎的实力果然不简单,这看着寻常软弱的攻击,却是暗含着一股强劲的力道!
不过,唐筠的实力同样也不简单,只见他手腕一弯一挑,便轻松化解了柳翎的攻击。柳翎见此,再是一掌过来。
观这二人,仅是以单手交击,一来一回,看着势均力敌,不相上下。这时候,突然见柳翎有一招稍有急促,以致乱了节奏,而这又恰好被唐筠发现。只见唐筠以先前同样招式化解柳翎的攻击,在一掌推出,便将柳翎震得稍稍后退了一下。
这时,二人各自僵持不动,互相瞪了一眼,还以为他们又要继续交手,却见他二人忽而大笑起来。
“柳公子的拳脚功夫确实了得,不过还有待提升。”唐筠笑了笑,接着道,“方才见柳公子的攻击出现了一丝急促之意,以致于露出了破绽,这才被唐某趁机破解。”
闻言,柳翎轻轻一笑,拱手道:“唐少爷果如传闻所说武艺超群,能得唐少爷赐教,在下实为荣幸。”
自二人切磋起来之后,那些个抚琴跳舞的姑娘无不站于一旁观望,见识了柳翎的厉害之后,雅间里的几位姑娘心中对他更是爱慕有加,如此俊秀不凡,又能文能武,若能得此依靠,夫复何求啊!
无奈的是,柳公子看不上我们这些胭脂俗粉啊!若非如此,我还真要以身相许!
此刻,这一众姑娘们皆如是想到。
“柳公子,你可还有别的功夫想要赐教的?”
受柳翎一句夸赞,唐筠心里很是受用,当下便骄傲了起来。
“在下确实还想请唐少爷再赐教一番,只是眼下本是叨扰,不好耽误了唐少爷的雅兴,待他日再登门,以求赐教。”柳翎说着,便要离开此雅间。
“柳公子何不多坐一会,欣赏完刚刚那支舞再走?”唐筠挽留道。
此时,唐筠一挥手,舞姬们继续翩翩起舞,琴音再次缭绕于雅间。
“不了,我那一帮人还在等着我回去喝酒呢!”柳翎婉言拒绝道。
“既是如此,那唐某便不留公子了,此外,还请柳公子回去之时,代我向其他几位公子问好。”唐筠拱手。
“那在下这便告辞了!”柳翎同是拱手回一礼,随即退出了雅间。
自雅间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柳翎那原本笑嘻嘻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微微偏头看了看身后雅间,便朝一众公子哥汇聚的雅间行去。
但见唐筠,先前满是笑意的脸色亦是消失不见,转而被一丝疑虑所替代。
这柳翎的葫芦了究竟卖的什么药?怎的来一会儿试探一下就离开了?难不成他只是来试探一下我的实力?唐筠心中疑惑,思来想去却不得解。
在雨燕和风莺二位姑娘的摩挲下,思绪渐渐便拉回,进而不去想这件事,眼下还是玩乐玩乐一番要紧。
在一连番举杯之后,唐筠便有些上头了,可见他那略显黝黑的脸上都能泛出一抹酡红,似乎是真的生了醉意。
“我我跟你们说啊!我家那那个母大虫,成天就只知道逼我看书写字。”
许是酒比较烈,此刻唐筠的舌头隐隐感觉有点发麻,说话开始结巴了起来,不过好在吐词还算清晰,不然这一众人还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唐某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我自认为是为武武道而生,怎么能学这儒道之事呢?”
“唐少爷,少夫人如此,也是为了您好啊!”雨燕姑娘悠悠道,“我们同为女子,少夫人的心思我们也是能够理解的。”
“哼!她何曾为了我好?”唐筠愤愤道,“只是觉得唐某区区一介武夫,配配不上她何府千金罢了!”
闻言,雨燕和风莺相望一眼,愣了片刻,纷纷摇头,暗道唐少爷是真的喝醉了。
这时候,舞姬与乐姬皆已退去,只留下雨燕和风莺继续陪同。而唐筠一直在自言自语,诉说着自己心中的不满。
“告诉你们,我现在得到了一件宝贝,只待他日飞黄腾达之时,一定要要”说到此处,唐筠原本挥舞着的手落了下来,缓缓躺下,有气无力。
此刻,雨燕和风莺二人再次相视一眼,只见雨燕探过身去,轻轻问道:“唐少爷,可否告诉雨燕,您得的是什么宝贝啊?”
“宝贝,好宝贝!人人都想抢的宝贝。”唐筠嘟嘟囔囔,话语已是含糊不清,之后便沉沉睡去。
“看样子,还是为唐少爷准备醒酒汤吧!不然他带着这一身酒气回去,指不定就没有机会再来咱天香阁了。”
二人相视一点头,便缓缓退出了雅间。
这一转眼,已至戌时。夜空之上一轮弯月高高挂起,周围星光闪烁,万里无云,甚是晴朗。
柳翎一等人所在雅间,除了柳翎之外,一个个歪七八扭,身子都坐不直,显然已是喝醉。
“喝!咱哥几个继续喝!不倒都不许停!”只见主席上,钟璃已是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在劝酒。
“公子,少喝点吧!您看你都醉了!”一旁的佳人小声劝道。
“没醉!我没醉!我还能继续喝!来,柳兄,干了这杯!”钟璃说着,举起酒樽,正要仰头喝下,却见他已是不胜酒力,醉倒了。
观其他几位公子,亦是相继趴在了案桌上,昏沉过去。见此,柳翎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召来几个酒保,将这几位喝醉的公子扶至外面的马车,将他们一一送回府上。
待送完他们之后,柳翎已是回到了府上。至门口处,便见一护卫出现在他身旁,拱手躬身道:“公子,属下打听到了,那卷轴估计就在明宇馆唐府之中。”
“嗯,知道了。”柳翎一边说着,一边朝府内走着,“对了,霍铭诚那边可有消息?”
“禀公子,我方已经偷偷潜入监牢,不时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护卫恭敬道。
“很好,眼下,我们只需安心准备明日的寿宴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