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亣志亥籒文》中有相关记载:镇灵符,乃是钟馗得道之前所创,画在桃梗之上,悬于门楣,有镇压厉鬼,驱逐游魂,保家人平安的作用。
清朝的钦天监和大多修道之人,对镇灵符的研究非常多,据统计,仅在清朝光绪年间,市面上出现过的镇灵符、镇尸符、佛光牌等,驱邪镇魔的法器,就多达六十余种,而且每一家都有各自的特点,清朝人对镇灵符这种形式,也颇为信奉。
比如,民间流传,清朝的皇帝雍正,就在皇宫里摆过镇灵符,放置在乾清宫,太和殿,养心殿等地方,以求亡魂安宁。
但凡符咒,都有阴阳两面,挂在墙上可以驱邪,如果直接刻画在尸体上,那就极为阴毒了。
镇灵符就如同是一座大山,或者可以理解为一道门,它把亡魂困在尸体里,无法出来,等到入殓结束,鬼差无法接引,魂魄就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到底是谁和铁匠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做的这么绝呢?
我也没有心情吃饭了,和小结巴匆匆的收拾一下要带的家伙,就跟着铁管家离开了。
我们一边走,铁管家一边给我们介绍这几天的情况。
“铁老爷这两天有什么异常举动吗?”我问道。
铁管家想了想:“异常倒也没什么,只是我觉得最近一段时间,老爷出门越来越少了,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呦呵,你家老爷要......要考功名啊?这么努力,他......他还用靠读书改变命运?用砍刀不是更......更顺手?”
我推了小结巴一下:“别乱说,死者为大,留点口德吧。”
我把头转向铁管家:“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出门的?”
铁管家挠了挠头:“应该是,这个,玫瑰节之前的几天吧。”
听到铁管家的回答,我和小结巴对视一眼,这一刻,我俩想的竟然是同一件事——唐老头来放信子。
何夫人的鬼魂现身,就在玫瑰节前几天,不知道这是不是巧合呢?
铁匠家住的很远,我们赶到的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
铁府的周围,站着十几个军兵,荷枪实弹的警戒着。
我们进去的时候,并没有人阻拦,看来李副官是打过招呼的。
我们来到院子里看了看,铁家人已经把客厅布置的差不多了,可是棺材还没有做好,尸体只能先用殓布盖起来,放在灵堂里。
李副官看到我,就走了过来,说话之前,还是先看了看他送给小结巴的那只手枪。
“杨老板一路辛苦,铁大户的尸体上有一些古怪的地方,希望你能看一看。”
我点了点头,跟着李副官走了进去。
我们最先来到书房,这里是第一案发地点。
小结巴跟在我后面,提起鼻子闻了闻:“这......这屋子里什么味儿啊?”
我左右闻了一下,眉头皱了皱,我也感觉这栋房子里的味道很奇怪,除了血腥味之外,还有一种味道,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隐约觉得有点熟悉。
铁匠的书房并不大,但是藏书很多,三面墙壁上全都是书。
这间房间只有一扇窗子,正对着铁匠的写字桌,如果天气晴朗的话,铁匠坐着看书的地方,阳光应该非常充足。
桌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和香炉,我不禁感叹,三年前还是土匪,三年后就变成儒士了。
看这屋里的布置,真有点书香门第的意思,如果铁匠不是出身贫寒,走投无路,也许他还是个诗人呢!
李副官翻开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一边比划,一边对我道:“尸体就是在桌子后面发现的,双手和腔子在桌子上,头滚到了那里,铁大户临死前应该正在看书,并没有挣扎的迹象。”
“最近他家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比如,新招来的伙计?会不会是仇杀?”
李副官摇了摇头:“铁大户的书房门口有下人巡逻的,而且这些人都是李大户的心腹,我对每一个人都进行过单独盘问,铁大户进到书房,就再也没出来,也没有人去找他,直到发现他死了的时候,房门和窗户都还是从里面反锁的。”
小结巴撇了撇嘴:“小......小李子,那你的意思是,他......他是自杀了?”
李副官犹豫了一下:“我虽然不相信他是自杀,但是目前为止,这恐怕是唯一能解释通的了。”
我抬头看了看:“会不会是有人从天窗下来?”
李副官摆了摆手:“绝对不会,天窗非常狭窄,这个尺寸,连一个三岁小孩子都爬不进来,而且就算有人从天窗跳下来,总会发出声音,铁大户不会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李副官指了指地上的一滩血迹:“杨老板,这就是我说的第一件怪事。”
我和小结巴蹲下身子查看,血迹的形状很奇怪,什么方向都有,就好像是有人用毛笔,蘸着铁匠的血,在地上胡乱的画了一通。
小结巴点了点头:“果......果然是做过土匪的,飙......飚血都这么豪迈,这是把脑袋拧......拧下来,又做了二十个后......后手翻?”
我看着一条条血迹,突然后背一凉:“我靠,不会吧!”
这一条条血痕,并不是粘在地面上,而是在一道道凹沟里,我一边看,一边后退,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个由鲜血组成的字,“壹”!
“难道是有人先在地面上挖好了“壹”字形的凹沟,后把血倒进去的吗?”我惊讶的问道。
李副官想了想:“这个我也不清楚,铁管家说以前这里是平整的,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在这水泥地面上刻出来一个字,一定会发出声音,门口的下人不会听不到,况且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吧?”
小结巴围着这个血色的“壹”字走了几圈,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每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我都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看了看小结巴:“你想到什么了?凶手到底是怎么在地上刻字还不被人发现的呢?”
小结巴沉默了好长时间,抬头看了看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天窗,语气低沉的道:“怎......怎么做到的不重要,老......老板,我感觉,重要的是给......给谁做的?”
我和李副官都是一头雾水,“你小子说的什么啊?什么叫‘给谁做的’?”
小结巴的表情很平静,看多了他的邋遢样子,突然见到这种正经的表情,还让我有些不自在。
“老......老板,做到这一点不......不难。”
“这还不难?李某人自幼习武,内外兼修,想要在这地上刻出字还不被外面的人听到,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小结巴轻轻一笑:“小......小李子,你别忘了,铁土匪是进......进到房间里之后,才......才有人巡逻的,如果凶手在他来之前就......就在这个屋子里刻字,谁......谁会注意?”
李副官迟疑一下:“太冒险了吧?一个大活人溜进家主的书房,在地上刻字,那样极容易被人撞见。”
“如......如果这个刻字的,不......不是人呢?”
李副官刚想反驳,却又强行忍住了,随后陷入沉思,看他的样子,似乎觉得小结巴的话启发了他,让他又想到一种可能性。
“你刚才说的‘重要的是给谁做的’是什么意思?”
“老......老板,您不觉得杀了人再......再留下痕迹很多此一举么?这个字是留......留给人看的,那么,凶手是想给......给谁看呢?”
我听完心头一颤:“你是说凶手知道我们几个会来,故意给我们看的?”
“不......不知道,也许还有别......别人吧。”
李副官一直没有说话,转身带着我们来到客厅。
铁匠的尸体就放在客厅中央,为了保险起见,我拿出两张镇尸符,分别贴在了尸床的上下沿。
李副官把殓布掀开,我吓的后退了一步。
铁匠的头立在尸床上,脸色黑紫,和身体彻底分离,腔子里的血已经凝固,变成黑色。
我扫了几眼伤口,不忍心再看下去,实在是太血腥了。
小结巴则是很有兴致的看个没完,还时不时的用手戳来戳去。
我看着恶心,踢了小结巴一下:“你要是喜欢,就串根绳子,把他的头挂在脖子上,没人的时候偷着玩,能不能别再戳了,都快被你盘出包浆了。”
小结巴一笑:“那......那好啊,等我凑......凑齐九个,就可以去流......流沙河当河长,等待唐......唐长老了。”
小结巴一边说话,一边将铁匠的脑袋拎了起来,揪着头发,向腔子里面塞。
“我......我靠,这砍头的刀能不能再......再钝一点,死人不要面......面子的么?伤口撕得这么厉害,狗......狗啃的似的,都......都对不上了。”
李副官道:“你没发现他少点什么吗?”
我转过身,正看到小结巴拿着铁匠的脑袋,硬往腔子里面捅,就大叫一声:“是脖子!铁匠的脖子不见了!”
李副官点点头道:“不错,他不是被人用刀砍的头,而是整个脖子都被摘掉了,所以伤口对不齐。”
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就问李副官:“会不会是搬尸体的时候弄丢了?如果凶手为了斩首,砍了很多刀,是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所有地方我们都检查过了,他的脖子确实不见了。”
“那......那厨房去看过了吗?万一是哪个下人饿......饿了。”
我听着小结巴的话,胃里一抽,出差点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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