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典狱长留给我的信,看他的口气,简直是恨不得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在信的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应该是另一批人写的,我扫了一眼就认出来,这是礼教商会,王会长的笔记。
我感慨的叹了口气,以前礼教商会那几个老头见到我,虽然不喜欢我,但至少在称呼上还算礼貌,现在竟然管我叫妖人,真是翻脸比翻书都快,世态炎凉啊,人心不古!
小结巴丝毫不在乎信上面的恐吓,折成纸飞机,扔到了一边儿,转身去做饭了。
吃过午饭,我和小结巴坐在客厅里闲谈,想到典狱长那恼怒的样子,和礼教商会那些人以往的卑鄙手段,我还是很害怕的。
我在阑城只有名气,没有武装,如果这帮人真的叫横路的茬子来找我麻烦,我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难不成扔下这铺子浪迹天涯?
小结巴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依然和往常一样,坐在逍遥椅里哼哼唧唧。
我看着他这副懒散的样子,不由得钦佩:真是艺高人胆大呀,就算来个十个八个的打手,也不是小结巴的对手,他自然不用怕了,这就叫有本事,睡得香吧!
我们休整了半天,黑天之前,小结巴换上一身衣服说要出去一趟。
“你小子不要命了,现在全城都在抓我们俩,这个时候你还敢出去!”
小结巴摆了摆手:“别别紧张,老板把心稳稳地放在盆腔里,天天塌下来有武大郎顶着呢,怕怕什么。”
我听着他的形容,顿时心凉了半截,武大郎一米半半的身高,有他撑着天,那也没剩下几个人了
“你小子要去什么地方?至于这么急吗?”
小结巴嘿嘿一笑,脸上露出一丝猥琐。
“老老板,您这就是把明白揣在裤裆里,装糊涂了。我我还能去哪儿啊?当然是丽春苑啊。”
“你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去那么鱼龙混杂的地方,你不怕被人举报了?”
“怕?怕字怎怎么写?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儿,因因为我就没有字典!”
小结巴像赖皮狗一样的贴了过来,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把他推远了一些。
“老老板,俗话说的好,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说嘛,天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呢,您就放心吧。”
我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心全凉了。
“有你顶着?那我还是相信武大郎多一些,我估计他比你的个头还能高点!还有,你小子就不能看看书吗?怪不得李副官说你,那叫富贵不能淫!”
小结巴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很迷茫的表情。
“什什么玩意儿?不能淫?不不能淫,我要富贵干什么?”
我刚想过去打他,可当我转过身来,小结巴已经从墙头上跳下去了,只留下一句飘飘忽忽的话。
“老老板,晚餐做好了,在在厨房里,我黑天了就回来。”
我看看天色,现在已经有火烧云了,离天黑应该也没多长时间,我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道:原来小结巴是个快枪手啊,哎呀,哪天真得好好嘲笑他一下
整间铺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顿时感觉有点凄凉。
我把所有的门窗都检查了一遍,该锁的都锁好,收拾了一下床铺,早早的躺下。
丽春苑离我的铺子并不远,以小结巴的脚力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躺在床上,我辗转反侧,脑子里全都是如何面对典狱长和礼教商会。
这两批人,不管是哪一批先抓到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礼教商会的人,摆明了就是要干掉我,被他们抓着,一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典狱长那边要是抓到我,不会立即处死,肯定会先折磨得我死去活来,等到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再把我干掉。
两边的结局都是死路一条,那我宁可选择被商会的人带走,至少死的痛快点。
我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功夫,突然就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
小结巴回来了?这还没天黑呢,怎么这么快?难道是被人发现了?
可我又一想,不对,如果小结巴被人发现了,他怎么可能跑回铺子?这不是瓮中捉鳖了吗?而且还是两只鳖。
不是小结巴,那是谁呢?
忽然,我冒出了一身的冷汗,我可是通缉犯,这个时候能来我家的还用想吗?不是典狱长,就是礼教商会啊。
我一个激灵蹦了起来,赶紧找地方躲,小结巴不在家,如果这个时候被他们堵在屋里,那个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我四处看了看,万幸,由于我的懒,卧室里面并没有怎么收拾,大衣柜还翻倒在地上。
我一瘸一拐的趴在地上,藏进衣柜里,捂着嘴巴尽量把呼吸降到最微弱。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心脏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茶杯是热的,看来杨怀羽回来过。”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听声音,这个人的块头就不小。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锅碗瓢盆碎裂的声音。
“厨房里竟然有新做的菜,看起来他们还准备回来,真是狗胆包天,赶紧回去禀报会长。”
两个人的脚步开始变远,我刚刚松了口气,忽然,一个人大叫一声:“不对,卧室的门怎么是关着的?里面有人!”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一直盯着卧室的房门。
其中一个道:“怎么,你得疑心病了?”
另一个人道:“如果杨怀羽真躲在里面,我们两个把他抓住了,可是大功一件呢。”
“呸,你真是猪脑子,如果卧室里有人,他还用把做好的饭菜藏在厨房吗?直接拿进卧室好不好,这明显是他们来了又走了,准备晚上再回来。”
“不行我要进去看看,万一真有人在里面我俩就亏大了。”
随着脚步声的逼近,我头上冷汗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咣当!”
卧室的房门被一脚踹开,我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哆嗦,要不是我捂着嘴巴,还真叫出声了。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告诉你了没人你还不信。”先进来的大汉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一屁股坐在大衣柜上。
我听着木板发出吱呀呀的声音,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这个人巨大的脚掌,离我的脸只有不到两寸远。
“那是什么东西?”
另一个大汉从桌子上抄了一个东西,一边研究一边儿问道。
我从衣柜的门缝向外看,紧张的我差点尿裤子。
那个人走里拿着的,正是我的揪子!
“管它呢,可能是抓鱼的吧。”坐在大衣柜上的人心不在焉的道。
谢天谢地,这两个夯货不认得那是什么东西,不然非得把我翻出来不可。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正在院子里商议着,谁去报信儿,谁在这儿蹲守,聊的不亦乐乎。
“二二位,着什么急啊?来来到我们家,也不吃个便饭再走?这这要是传出去了,小爷脸上多没光不是”
小结巴回来了!
这一刻我感觉全世界都亮了,一片乌云散了,有他在,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用愁,这个小子给我的安全感,简直超过了我爹。
这一刻我什么都不怕,我艰难的推开大衣柜,从里面爬了出来,捡起揪子,大叫一声,就冲了出去。
等我来到院子里,这两个人已经是两具尸体了,小结巴悠哉悠哉的靠在院墙上,嘴里叼着根草,好像在欣赏风景一样。
小结巴脚边放了一个大包,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他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小结巴来到厨房,正准备把晚餐端出来,突然愤怒的大叫了一声,“两两个兔崽子,竟然打翻了小爷精心准备的晚餐,真真应该把你们活活折磨死!礼教商会,哈哈,好好大的胆子!”
我叹了口气:“小点声吧,礼教商会人多势大,我们惹不起,他们手下可管着一百多号多打手,据说还养着几条枪,很有实力的,你杀了这俩人,估计过不多久就会有人来抓我们了。”
小结巴运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哎呦呦,真真的是好厉害呀,哈哈,真他娘的好好厉害”
小结巴在他的大包里翻了翻,从里面掏出来一个酒坛子。
厨房里已经没有完整的酒碗了,我们只好用水瓢代替。
小结巴喝一次酒很不容易,一定是他也知道,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趁着脑袋还在脖子上,及时行乐吧。
小结巴的这坛酒特别烈,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酒头子。
才喝了两口,我就已经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了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里,车里的被褥很松软,一看这辆车就价值不菲。
我摇了摇昏沉的脑袋,看到小结巴靠在马里,已经睡着了。
我爬了起来,撩开了帘子,赶车的是一位老大爷,看年纪快七十岁了。
老大爷回头看了看我,微微一笑:“这位客爷您醒了,再休息一会儿吧,到九华城,还要一天的路程呢。”
“九华?为什么要去九华城?”
我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个,为什么去,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负责拉车,和您一起的那位爷交代的很清楚,我们这一行的终点就是九华。”
原来是小结巴安排的,我这才放心了一些,小结巴做事情一向谨慎,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他也不敢在车里放心的睡大觉。
看着外面不停向后退的树木,我长叹了一声。
“不瞒您说,这还是我自出生以来,走得最远的一回,在阑城二十多年了,突然离开,还真有些故土难离。”
“阑城?这位爷,我说一句您可能不爱听啊,现在能离开阑城就赶紧走,千万别想着回去了,那个地方现在可不能留了。”
“什么意思?阑城出事了?”
“呦,您还不知道呢?岂止是出事,简直是出大事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看着老头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老人家,您倒是给我说说,阑城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老头抽了一口烟袋,皱着眉头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哎呦,可了不得啦,现在的阑城就和阎罗殿没什么区别,到处是孤魂野鬼呀。”
听完老头的讲述,我真是如遭雷击一般,想不到我睡一觉的功夫,外面竟然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
老头说的一点都不夸张,事情发生在我喝醉的那天晚上。
一夜之间,阑城的礼教商会全部覆灭,从会长一直到下面的打手没有一个生还。
这些人的死相很惨,尸体身上的皮都被剥了下来,那些没有皮的尸体,血淋淋的,在大街上扔得到处都是。
礼教商会的府邸,被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所有的人皮都铺在大门口,把一条街都堵住了。
与此同时,阑城的铁马监狱发生爆炸,当天晚上值班的狱长和狱警全部被炸死,炸药的威力巨大,硬生生的,把铁马监狱变成了一个深坑。
大火烧到了周围的房子,整个阑城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而王督副却在这个时候,带着手下的军兵离开,奔赴前线了。
我不自觉的回头看了看熟睡中的小结巴,我虽然不敢肯定,但是直觉告诉我,这一系列的事情好像和这个小子有关系,放眼整个阑城,恐怕也只有他才有这种胆量和魄力了。
我看了看赶车的老爷子:“老先生,您也不回阑城了吗?”
赶车的老头一愣,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客官您说的这是哪里话?老头子我本身也不是阑城人,去那里干什么,再说了,你们二位上车的地方,也不在阑城里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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