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的一侧身,躲到了一边。
包子李慢慢的坐了起来,被我打中的那一侧脸颊似乎很疼,一只眼睛紧紧的闭着。表情就像一只刚睡醒的大田鼠。
他迷茫的四周看了看,好像根本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摇了摇脑袋,一抬头就对上了正在向他走近的朱老二。
朱老二有点傻了,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包子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毕竟他也是在横路上吃过几年饭的人,一看朱老二那眼神,那架势,就知道这小子没安好心。
一个跟头跳了起来,包子李一脸警惕的盯着朱老二。
这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住了,两个人无声的在对峙。
其他的几个人,都若无其事的在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气氛一时间变得非常的尴尬,没有人说话,耳边只能听到一阵一阵的风声,和沙石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
朱老二的眼睛眨的很快,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包子李的个头儿,足足有两米,还猛着一点。
而朱老二,穿着内增高还不到一米五。
若是两个人正面对上,朱老二还真就占不到便宜。
对于看热闹的几个来说,他们俩谁死谁活都没有关系。
这几位还巴不得两个人同归于尽,这样又能少分一份钱了。
所以,两个人要真的动起手来,是不会有人帮忙的,这也正是朱老二迟迟不敢撕破脸动手的原因。
打,又打不过退,又放不下脸面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吹过,无巧不巧的吹落了一只玉镯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摔碎了。
朱老二浑身一震,眼珠转了转:
“嗯这个,你他娘的还想睡到什么时候?等着娶媳妇儿啊?大伙在这忙活半天了,赶紧过来搬东西,下手晚了就没你的份儿了。”
不愧是老油条牛啊!
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一头,满脑肥肠的猪
哦,不好意思,顺序错了,是脑满肠肥的猪
我在心里边鄙视了一句。
朱老二的一句话,就把刚才剑拔弩张的局势给讲和了。虽然大伙心知肚明,但是脸面上也都过得去。
铁匠哼了一声,嘲讽的笑了笑。
随即转过头,对着我悄悄的比了个大拇指。
“你这脑袋灵光的可以嘛”
我苦笑了一声,对着他摇了摇头。
铁匠看着我:
“借花献佛真是高明啊,差一点就把朱老二扔在这儿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在我肩膀上捏了一下。
铁匠的手劲儿很大,疼的我一缩脖子,我还没来得及挣扎,他的手就已经收回去了。
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又去车里搬东西。
气氛忽然又回归了融洽。包子李也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般,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确实,在江湖上混,有些话是不需要多说的
我们几个,看着地上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金银珠宝,喘着粗气,久久无言。
我不知道另外几个人现在什么心情,但是我现在是真的开心不起来。
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赶紧离开这里,回到家里还上老爹的大烟款,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一个书生终究还是不适合做这种买卖。
今天晚上我才真的明白,什么叫做吃刀口饭。
你能吃刀口,刀口也能吃你!
身边的人各怀心事,嘴上称兄道弟,实际上个个手辣心黑,几次死里逃生,简直没把我吓死。
我看着狗皮和尚,就等他说收队,或者是撤退,再或者是扯乎也听得懂。
但是他根本就不看我,而是把头转向了铁匠。
“铁匠,你说,那里边儿,会不会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狗皮和尚正在打那口大棺材的主意。
我心里边儿狠狠的骂了一句:王八蛋,简直是丧尽天良。
劫了人家的灵柩,本来就打扰了逝者安息,又拿了殉葬品,已经够过分的了。
正主若是不来找咱们的麻烦,那就是老祖宗保佑或者是人家有素质比计较。若是盯上我们几个,隔三差五的来串门,还不知道要花多大功夫,费多少气力,来破这阴债呢。
在我的印象里,铁匠还算有点良心,应该不会同意吧?
可是,残酷的现实,又一次狠狠的在我的脸上一顿狂踩。
横路无良人。这句话真是一点没错。
铁匠笑了笑,把旱烟扔在地上。
“有没有好东西,问问它不就知道了。”
说完,还很有深意的看了看朱老二和包子李,眼角眉梢那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贪婪,让这张脸看上去有些狰狞。
茶壶是一个执行力很强的人,一贯是先做后想。几个人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围着金丝楠木棺转了好几圈,正在仔细的打量。
狗皮和尚看了看我,似乎是在问我要不要去帮忙。我赶紧劝道:“这,这可使不得。挖坟掘墓损阴德,会有报应的。各位大哥们,可别让不干净的东西找上,那时候悔之晚矣啊。而且,我们拿的也不少了”
朱老二啐了一口,很不满的斜了我一眼。
“说谁挖坟掘墓呢?放尊重点,我们这叫考古!这里又不是坟地,你小子怂包,就滚远一点看着,少废话。有那好心肠不如念念经,给哥几个祈福,保佑我们一会开出来好东西。你不帮忙,这里面的东西也别惦记。”
我心道:我哪还有心情惦记?能带着脑袋回家就谢天谢地了,就连地上这一堆东西都没有我的份。估计,要是我敢伸手拿一个子,车里的那口金丝楠木小别墅,就是给我准备的。
金钱多少都不够。
但是,有命花的那才叫钱。没命花的,那叫殉葬品。
什么是殉葬品?
地上这一堆刚搬出来,还新鲜的就是
我没敢再往下说,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进了马车车厢。
狗皮和尚伸手摸了摸棺木,赞叹一声:
“我靠,光是这材料就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估计整个阑城也找不出一家铺子,能有这等木料和手艺。”
几个人在棺材盖板上敲了敲,声音很沉闷,说明木料很厚。
茶壶吐了一口唾沫,拿起朱老二的斧头,抡起胳膊就要劈。
铁匠眼疾手快的拦住了他。
“你小子猴急个屁?知道这金丝楠木的棺材值多少钱么?你以为是你们家烧火的烂柴?
茶壶翻了个白眼。
“老子没有家,以后要是有家了,就用这种什么楠的木头烧火!”
铁匠哼了一声:
“再给你一把斧子,让你劈一晚上,你也开不了棺材板,信不信?”
朱老二两只眼睛都在放光,神经质的笑了笑:
“嘿嘿,陪葬品都那么大手笔,这里面的东西还了得?会不会有仙丹?人参果?吃了就长生不老?
狗皮和尚推了他一把:
“你小子失心疯了?这里面要是真有你说的那些,这正主还他娘的住棺材里?”
“保不齐这位爷有蜗居情怀嘛”朱老二嘟哝一声。
“不过,看棺材的排场,就算里面没有仙丹圣水的,也绝对不会是凡品。”
茶壶一边说着,一边儿心急火燎的,用手指甲盖儿,在棺木的接缝处来回的刮着。
“你们懂个屁啊”
铁匠一个跳脚,坐在了棺材盖板上。
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按在棺木上,手指尖很有节奏的上下敲击着,看他这架势,大有一副行家里手的气质。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想听听铁匠到底能说出什么名堂,于是就凑了过去。
铁匠并不着急开口,先是在马车周围看了看,又用脚跟磕了磕棺木,挑了挑眉毛:
“这种,把棺材藏在马车里的,好像叫什么
走马棺。
一般都是临下葬前,突然遇到重大变故,或者是有什么极为重要的秘密不想给后人知道,就将灵柩搞成会动的,为的是让人找不到,无迹可寻。”
“那照你这么说,这还算什么墓葬?这叫做慈善吧?家里人找不到,便宜外人。”
铁匠白了朱老二一眼,咳嗽两声:
“别打岔,我还没说完呢。
走马棺最邪乎的地方,就在这儿了。它可以按照棺材主人生前的意愿,在某一时刻去到固定的某个地方,而且位置找得相当的精准。
不管是绕了多少圈,走了多少天,最后一定会到达那指定好的地方。
更诡异的是,这种走马棺根本不需要人赶车,好像这辆车就是活的一样。”
我趴在车马凳上,听的是毛骨悚然。
可是我知道,这是有可能的。
这种可以移动的的棺材,在古人的书里面是有记载的。
御柯志奇里写到过,这种活冢,好像是某个古老的部族研究出来的。
这个部族极为隐秘,外人称之为蠡族。
在正常的史书里面,几乎没有记载,就算有也是模糊的一带而过。
就算是在一些江湖野本上,也是零零碎碎的一些散笔,里面的内容大多神乎其神,玄乎的很,根本就无法考证。
可是但凡和这个部族有关的内容,无一不是极为诡异神秘,令人惊叹。
若是江湖传闻属实,那么这个部族可真是相当的不凡。
走马棺只是众多传说中的一个,而且据传闻称,它的定位本领很厉害,误差基本不超过一里地。
以前我也只是把这些故事当作是哄小孩子睡觉的把戏。
可如今亲眼见到,真的让我有些震惊了。
如果眼前的灵车真的是走马棺,那它是怎么做到精准定位的呢?
难道真的是,死去的恶灵附在了马车上,自己给自己赶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