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使用种植牛痘的方法预防天花这件事情一样,杜羽这一次所预测的日食,以及日食发生的时候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够平稳地度过这一次的“灾祸”的相关信息,就这么在整个北非以及近东地区传播并且普及了开来。
而在无论是赫梯、亚述、巴比伦或者是利比亚,都在按照杜羽所提出的做法展开日食发生前的各种准备工作的时候,埃及却有一个人,打从心底里对杜羽现如今的表现,感到非常非常的不满意。
而这个人,就是大神官卡布达。
历代埃及法老一直都坚称自己是太阳神拉神的孩子,而他们在这个世界对国家进行的统治,也不过是因为得到了神明的授意,所以才在这个世界代理神明行使起了管理权而已。
而也正是因为埃及法老与神明之间的这种关系,侍奉神明以及与神明进行沟通和对话,才会在埃及这个国家显得尤为重要。
作为日理万机的统治者,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耗在神殿里,因此,为了能够处理好这一系列与神相关的、包括祭祀在内的复杂活动,法老才会选择设立祭司这种职位,让这些被专门安排出来的神职人员,代替自己侍奉神明以及与神明进行沟通。
在整个埃及有着不知道多少名祭司的情况下,所有祭司当中地位最高、职权最大的那一个,被称之为第一先知。而现阶段,埃及地位最为崇高的祭司,自然就是卡布达大神官了。
在曼菲士当初被眼镜蛇咬伤的时候,为了能够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除掉杜羽,爱西丝女王选择了找上卡布达大神官,并且劝说他拿占星术的事情来说事,以宣称杜羽其实是埃及的灾祸的这种说法,一劳永逸地将她给除掉。
只不过,曼菲士在当初听说了这种说法之后,根本就没有相信卡布达大神官的说辞,反而毫不留情地直接拆穿了爱西丝女王的险恶用心。
现如今,曾经拿占星术的事情来说事的卡布达大神官,并没能够预测到日食的发生。而预测出日食的,恰恰是和神殿以及占星术扯不上半点关系的杜羽,于是乎可想而知,卡布达大神官,又怎么可能会对现如今的状况感到满意呢?
“真是可恶!”
顶着一颗圆溜溜的大光头,身材臃肿肥胖、四肢短粗的大神官,在听闻杜羽预测日食的这件事情之后,第一时间,就把手中握着的权杖,给非常气愤地掷到了地板上。
“遥想几代之前的那位大神官,作为埃及的第一先知,他甚至于能够参政议政,发挥如同现如今的伊姆霍德布宰相一般的作用。只不过很可惜的是,那个大祭司地位超然、权力遮天的时代,我却并没能够赶上。”
原本完全是因为法老所给予的信任和重用,所以才能够不仅仅只局限于各种神职工作,与此同时更参与到了国事的处理和决断当中,那位曾经的第一先知,却慢慢因为法老的器重,而萌生了不应该有的野心。
因为对权力的无边渴望,所以选择慢慢架空法老,那个野心勃勃的大祭司,最终就这么在那位法老年事已高因此去世之后,被继承王位的新法老,给直接毫不留情地砍掉了脑袋。
“之所以要设立大祭司,就是为了能够让他管理好下面的各等级祭司,统帅人数众多的这些人,完成神圣的神职工作。可是这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家伙,却妄想能够取而代之,成为埃及的真正统治者。”
“就这么个掂量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少斤两的家伙,我又怎么能够继续让他坐在大祭司的位置上呢?至于以后上任的这些个所谓的第一先知,他们假如不能够从自己的前任者身上吸取教训,那么我当然也不介意多砍掉几个人的脑袋。”
正是因为这件发生在曼菲士的爷爷那个年代的事情,曾经地位超然到有资格参与到国事的处理当中来的第一先知,其权力就这么在曼菲士的父亲以及曼菲士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削弱。
于是乎,尽管卡布达大神官是整个埃及地位最为崇高的祭司,可是真要把他摆到法老的面前,那么他的重要性和话语权,都是根本就不可能赶上身为宰相的伊姆霍德布的。
“本来我所拥有的权力就非常有限,想要能够得到法老的赏识与嘉奖,我就必须得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兢兢业业、发挥出色才行。而现如今,一个连占星术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的人,忽然间站出来预测了日食的发生,这叫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呀?”
杜羽在埃及所拥有的身份是智慧之神拖特神的孩子,而她的这个身份在某种程度上,事实上是与专门同神明打交道的祭司群体有冲突的。
“法老陛下是拉神的孩子也就算了,现如今,我埃及的土地上居然又出现了一个所谓的智慧之神的孩子,有这么些个神明的代理人在这个国家活动着,还要我们这些神官和祭司做什么?”
在当初杜羽刚刚来到埃及的时候,由于并不对其拥有一个准确而又客观的认识,因此卡布达大神官在当初爱西丝女王找上他的时候,并不是出于自己本身的诉求,所以才想要杀掉杜羽的。
而等到后来他慢慢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而想要除掉杜羽的时候,杜羽却已经因为自己所积累的功绩,而彻彻底底地在埃及站稳了脚跟。
于是乎,在爱西丝女王都基本上拿杜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卡布达大神官自然也就同样做不了什么了。
由于杜羽先是忙着开办数学班,之后又在忙着牛痘接种的事情,因此,在无论是数学还是在医药这两个领域都没有什么建树的卡布达,并没有因为杜羽的出色表现,而感觉她抢了自己的饭碗。
但是现如今,即将发生日食的这件事情却被宣告了出来,于是乎,号称自己多么多么精通占星术的卡布达,自然只会感觉自己在本人的权威领域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挑衅,因此视杜羽为自己的敌人。
“虽然我承认杜羽小姐为我埃及做出了诸多卓越的贡献,但是,毕竟托特神是月神,而并不像拉神一样是太阳神啊!所以,月神告知杜羽小姐说接下来会发生日食,这样的一种说法当真可靠吗?”
在刚刚听闻杜羽所做出的这种推测的时候,卡布达是对此持非常坚定的怀疑态度的。他实在是无法相信,杜羽这么个自打来到埃及起,就从来也没有进行过星象观测的人,真正拥有那样的能力,能够预测日食的发生。
“大祭司你提出来的这一点,我们不是已经对外解释过了吗?即将发生日食的这件事情,托特神并不是以月神的身份将其告知给杜羽的,而是以智慧之神的身份给予杜羽启示的。所以,一件如此重大的事情,你认为托特神真有可能会弄错,并且把错误的消息告知给自己的孩子吗?”
面对着曾经不止一次和自己谈起过占星术,但是却自始至终也不曾像杜羽那样,给予他一套逻辑清晰并且可信度很高的理论说明的卡布达,曼菲士肯定会倾向于相信杜羽所做出的天方面的解释,而不去相信那种听起来玄之又玄、胡蒙乱猜的意味非常大的占星术。
早就知道曼菲士倾心于杜羽,因此很有可能会事先就把立场偏向她,卡布达面对着如此作答的曼菲士,只清清楚楚地认识到,比起他这个第一先知,曼菲士更为信任的人其实是杜羽。
于是乎,在确认假如自己无法拿出无可辩驳的证据,证明杜羽的日食预测完全就是胡说道,那么曼菲士就绝对不可能会选择站到他这边来的情况下,卡布达就这么放弃了继续进行质疑和反问,反而把话题推进到了法老陛下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应对日食的这件事情上。
依照卡布达大神官他本人的意思,在日食这种非常不详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曼菲士自然是应该位于神殿中的。
并不仅仅需要向神明进行虔诚的祈祷,为了能够平安地度过这一次的“灾厄”,各式各样的祭祀活动,也必须得在曼菲士到场的情况下,被办得庄严肃穆、场面宏大才行。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面对着卡布达所提出的这一整套需要在神殿里展开的行动流程,曼菲士却更加倾向于在日食发生的时候和杜羽待在一起。
于是乎,毫不犹豫甚至是根本就没有给卡布达大神官发表反对意见的机会,曼菲士就这么直接给予了否定的答案。
“卡布达你所说的这一整套行动流程,事实上全部都用不上。因为在日食发生的时候,我是不会到神殿里去的。智慧之神已经把如何安全而又平稳地度过这一次的灾厄的方法,告知给了杜羽,而在日食发生的过程中,杜羽也会始终给予我庇护。”
“所以,只要我在日食发生的时候和她待在一起,那么我就绝对不会遭遇任何不幸。而神殿里的这一整套流程也全部都省了吧,没有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我只需要去找杜羽,并且让她帮助我就足够了。”
“不,陛下!您不能”原本还想出言反对曼菲士这么做,卡布达大神官却最终在他一个严厉无比的眼神中败下了阵来。
“我才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而你不过是我设置的一个,代替繁忙而又没有时间和精力的我去侍奉神明的人罢了。所以,假如你的心也被养大了,想要取而代之,或者说是对我所做出的决策指手画脚,那么,我不介意砍掉你的脑袋,重新再提拔另外一个第一先知。”
嘴上虽然并没有这么说,但是其冷酷无情的眼神却充分表达了这样一番意思,曼菲士就这么半句废话都不多说地让卡布达将自己的反对言论全部都咽了回去。
而在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说服曼菲士,让他在日食发生的时候根据自己的建议,进行祭祀或者祷告活动的时候,卡布达大神官就这么在无比气愤但是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无奈下,离开了曼菲士的宫殿。
“炼铁也好、净水也罢,制糖也好、看病也罢,你说说这么个智慧之神的孩子,她不好好地去关心她的那个数学班,跑到占星这一块来倒腾个什么劲儿啊?”
“这下子可好了,我不能够预测的日食被她给预测出来了,我所提出的帮助法老陛下顺利度过日食的方案,也因为她的关系而被全盘否决了,杜羽的所作所为,让我这个第一先知把自己的立场往哪里摆啊?”
对日食进行预测的这种做法,在卡布达看来已经是杜羽在越俎代庖了,而接下来,在日食发生的时候,曼菲士又不愿意进入神殿,反而选择让杜羽去庇护他,这样的事实在卡布达大神官看来,更是让人忍无可忍。
于是,感觉并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工作,甚至于连同自己的权威以及地位也被杜羽给一同抢走了的卡布达,就这么萌生了要不要在接下来寻找同伴一起将杜羽给除掉的想法。
“今天就是杜羽所说的,日食会发生的日子吧?那么好,就让我来亲眼见证一下吧!假如说日食真的发生了,那么确实是我能力不如人,而假如说日食并没能够发生,那杜羽可就等于是把一个天大的把柄,主动送到了我的手上了。”
即将发生日食的这件事情并不仅仅只是在埃及境内传播,与此同时还传播到了埃及周边的很多个国家,在事情被闹得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卡布达事实上并不认为杜羽的预测会出现错误。
只不过,虽然认为杜羽假如不是信心十足,那么她是不可能会把自己对日食的预测,昭告给全埃及民众的,卡布达却依旧还是抱有那么一点点幻想,希望杜羽所做出的预测最终失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