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说没有发生日食的话,那么,在事情已经闹得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就算受骗上当了的别的国家不能把杜羽怎么样,我埃及民众也绝对不可能会什么反应也没有。”
“明明对外宣称,自己是从智慧之神那里得到了启示,可是最终却闹出了如此大的一个乌龙,假如日食没有发生的话,那么杜羽就等于是把她自己给彻底毁掉了。”
“犯下了如此大的一个错误,就算不需要为自己所犯的错误偿命,托特的女儿的这个名号,在日后的日子里,也绝对不会好用。而经过了那么些日子才聚集到杜羽身边的民心,也势必会因为她的失信于人,而就此散开来或者说是直接瓦解。”
“假如说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的话,那么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去寻找盟友共同对付杜羽了,毕竟,她自己就已经把自己给玩死了,不是吗?”
因为看杜羽不顺眼,所以萌生了这些非常阴暗的想法,卡布达甚至于还同样希望曼菲士能够在日食发生的过程中,遭遇点什么非常严重的意外。
“毕竟,曼菲士陛下已经非常强烈地表示过,在日食发生的过程中,杜羽会陪伴在他的身旁并且给予他足够的庇护。而假如说曼菲士陛下在这个时候遭遇了意外,那么事情可就变得有意思了。”
“原本应该保护好法老陛下的杜羽并没能够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在灾厄发生的过程中给予曼菲士足够的庇护,这样的一条罪责,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而刚刚好,我们所有的祭司和神官,都因为曼菲士陛下的事前拒绝,而根本就没有参与到事件中去,因此,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意外,罪责也无论如何不可能会落到我们的头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曼菲士陛下固执己见、冥顽不灵导致的,不是吗?”
说话的同时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阴森狡诈的笑容,卡布达的这一系列算计,当然会因为杜羽大脑中可信的科学知识而最后落空。
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竟然有人抱着如此阴暗的想法,并且默默地等在一旁想要看她和曼菲士倒霉,杜羽只是在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之后,兴致勃勃地等待着日食的到来,好就此展开自己的观测活动。
在日食预定将会发生的这一天,全埃及的民众但凡能够留在家里的,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走出家门。而在这些人都默默地围坐在桌边,向太阳神进行祈祷的同时,维持治安以及保卫国家的战士们,则依旧有条不紊地发挥着自己的职能。
“太好了,是日全食,我们这一次遇到的日食是日全食啊!”
为了能够观测日食,所以同样没有选择外出,杜羽在清晨吃过早饭之后,就迎来了从自己的宫殿赶赴到她这里来的曼菲士。
而也就是在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看一看那个被自己放在了开阔庭院里的木盆的时候,杜羽就这么在等待许久之后,如愿以偿地在那盆黑漆漆的河水中,见到了日全食的景象。
“你看到了吗,曼菲士,在我们看来,身为一颗黑色球体的月球,第一次在视觉角度上与太阳外切的这个阶段,在我的家乡被称之为初亏。而这个阶段,就是日食的开始。”
兴致盎然地指着木盆中的黑水,向曼菲士讲解日食的过程,杜羽却非常清楚,虽然日食已经从此时此刻拉开了序幕,但是要等到天色真的全部暗下来,却还要再等待好长一段时间才行。
“在月球不断继续移动,一点点遮挡住越来越多的太阳光的时候,我们会慢慢地迎来日食的下一个阶段,也就是食既。”
“在月球从视觉角度上看第一次和太阳发生内切的时候,由于月球表面所矗立的环形山,其所造成的月球外轮廓线凹凸不平、坑坑洼洼,所以,阳光并不会立刻就被这种并不规整的轮廓线全部遮挡住。”
“进而,就如同有一个发光的圆环戒指,而戒指上面镶嵌了一颗非常耀眼的钻石一般,阳光越过并没能够将它完全遮挡住的月球向我们呈现出来的奇妙景象,就是我所说的钻石还。”
“有的时候并不仅仅只是戒指上镶嵌了一颗钻石而已,因为月球表面环行山的影响,我们很有可能会在所谓的戒指上面看到镶嵌着的好几颗钻石。而这么好几颗钻石同时出现的景象,在我的家乡则被称之为贝利珠。”
“至于我为什么会大费周章地折腾来这样一盆黑水,事实上也不过就是为了能够看一看在我看来非常漂亮的钻石环和贝利珠罢了。”
在日食不过才刚刚进入初亏阶段的时候就展开了自己的解说,杜羽想要告知给曼菲士的天知识,事实上还没有说完。
“等我们跨越了食既这个阶段之后,在发生日全食的时候,太阳和月亮完完全全重合在一起的这个阶段,被我们称之为食甚。而在时甚结束之后,接下来的两个阶段,就是生光和复圆了。”
“生光和食既非常相似,是月球在移动的过程中第二次在视觉上和太阳发生内切的那个阶段。在这个阶段,我们基本上也可以看见钻石环或者贝利珠。”
“而日食剩下的最后一个阶段复圆,则是月球在视觉上与太阳的第二次外切。在复圆这个阶段过去之后,整个日食过程也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从初亏开始到复圆结束,日食的五个阶段基本上会持续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而太阳光被完全遮挡住的这个阶段,则仅仅只有着几分钟时间而已,很快就会过去。”
“相比起日食,月食从开始到结束需要花费四个多小时的时间。而月球被地球的阴影完全笼罩住的这个过程,则会因为星球之间运行速度的不同以及星球投影的大小问题,而持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当然,由于月球是自西向东绕地球运转的,所以日食总是从太阳圆面的东侧边缘开始。而也同样是因为相同的理由,月食则总是从月球圆面的西侧开始的。”
说话的过程中可以明确地感觉到光线在变暗,杜羽却非常清楚,这种阴雨天黄昏时候的采光效果要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会被彻彻底底的黑暗所取代。
而等到黑暗过去之后,这个阴雨天黄昏时候的采光效果,也会一点点恢复回盛夏时节烈日照耀下的阳光明媚。
眼看着杜羽面对着自己面前的这盆黑水越说越起劲,曼菲士就这么面带微笑地追问道:“你不是说在你的国家,发生日全食的时候,有很多天家都会跑来进行科学观测吗,那么他们到底是跑来看什么的你知道吗?”
“嗯,对于你的这个问题我只有一点点粗浅的印象。我记得自己曾经在高中地理课上学到过,太阳从外到内被分为日冕层、色球层、光球层以及太阳内核。”
“黑子发生在光球层上,耀斑发生在色球层上,而日冕层则是类似于白纱一般的青光,且只有等到日全食的时候才能够为人类的肉眼所看到。因此,天家和天文爱好者们基本上都是来看日冕的。”
“在食甚阶段,发生在色球层上的日珥,会让我们在进行肉眼观测的时候误以为太阳表面长出了红色的小绒毛。而如同冠冕一般套在太阳上的日冕,则会如同一层半透明的轻纱一般。”
一边进行解说一边找来了根小木棍在地面上大致画了一个太阳结构示意图,杜羽还不忘记向曼菲士大致解说一下什么叫光球层、色球层、日冕层,以及什么叫做黑子、耀斑以及日珥。
没有进一步去涉及太阳风或者电磁辐射之类的概念,杜羽其实倒是很愿意在过一会儿黑暗降临的时候,拉着曼菲士仔细看一下日珥和日冕。
“杜羽,”眼看杜羽如此神采飞扬地向自己解说这些自己根本闻所未闻,甚至于连想都想不到的科学知识,曼菲士不知怎么的,只忽然间就有些多愁善感了起来:“按照你的说法,你的家乡那么先进、那么发达,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返回自己的家乡呢?”
在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的时候控制不住地攥紧了拳头,曼菲士当真非常害怕自己会听到肯定的答案。
虽然心中忽然间跑出来的小人,在气急败坏地向他大声嘶吼,质问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地问出这样一个问题来,曼菲士却依旧还是非常想要亲耳听到杜羽做出的回答。
“坦白说,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和杜羽分开,甚至于,在她表明自己想要返回家乡的意思之后,我很有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在私底下破坏她的行程。但是,只要一想到假如她返回自己的家乡,那么她有可能会过得比现在更好,我就控制不住地想,是不是那样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
非常喜欢看到杜羽在讲述自己在家乡所学习到的那些东西的时候,脸上那神采飞扬的样子,曼菲士禁不住想到,相比起把她留在埃及,派人护送她返回自己的国家,说不定能够让她过得更加幸福、更加快乐。
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神情忐忑而又紧张焦虑地注视着杜羽,曼菲士一时半会儿却并没能够得到杜羽给出的答复。
“假如不是曼菲士你说起,那么我还当真没有注意到,我事实上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乡了。”
在当初刚刚制作出铁质武器的时候,就下定了决心要留在埃及,杜羽在听闻曼菲士忽然提及“回家”这个话题,并因为太过诧异而愣怔一番之后,这才在回过神来后去思索,自己是否还有可能返回家乡。
“就如同我曾经和曼菲士你说起的那样,我的家乡距离埃及非常非常的遥远。假如说选择使用现如今所拥有的旅行手段的话,那么我的回家之旅很有可能会花费好几年时间而依旧没能够迎来结束的日子。”
“并不仅仅只是路途遥远而已,想要返回家乡,我还必须得跨越沙漠,以及经历其他许许多多的曲折和磨难。所以,虽然在方向上,我完全知道自己的家乡在哪里,可是,相比起费尽千辛万苦跋山涉水,我果然还是希望能够更加安逸地继续生活在埃及。”
“你真的一丁点也不想回家吗?你的家人、朋友什么的,应该都在你的家乡等待着你吧?所以,不要说什么路途遥远、艰难困苦之类的理由,只要你愿意,那么我定然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资助你足够多的人力、物力,助你返回家乡。”
在嘴上如此说着的时候,心中的小人控制不住地跳出来大吼大叫“你给我闭嘴!你这是疯了吗?你为什么要说这句话”,曼菲士却依旧控制不住地感觉,把杜羽留在一个相比起她原本所生活的国家,要落后并且愚昧得多的地方,对她来说真的很有可能是一种折磨与摧残。
“家人吗?我的父母亲仅仅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并且在我来到埃及之前的几年前,他们就已经双双去世了。至于朋友”
话说到这里控制不住地停顿片刻,杜羽随后补充道:“朋友什么的,本来就各自有各自的生活,不可能一辈子陪伴在彼此身旁。所以,相比起去追忆和怀念我原本所拥有的朋友,我现如今在埃及所结交的朋友也并没有什么让我感觉不满的地方。”
“曼菲士,老实说你真的不需要帮助我返回自己的国家,只因为,就算我愿意花费几年时间跋山涉水,由于朝代的更替,我所能够回去的那个地方虽然在地理上是我的家乡,但是就社会环境而言,那里却根本就不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
“所以,相比起踏上漫漫旅途,我是当真更加愿意继续在埃及生活下去,一辈子也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