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无解正和乞拉茸说话的当刻,被一声惊呼声打断,李无解心头不觉一慌,只是在乞拉茸神色顿变时,一份男人的担当让李无解瞬间镇定下来,有了决断。
“你先走!”李无解在乞拉茸的耳边低声吩咐一声,便一个人去面对谢阿蛮了。
而看着眼前的女子,李无解心思不断,“打晕她?还是杀掉她?”
只是,在看到谢阿蛮忐忑紧张的神色时,李无解突然警觉,自己似乎很容易因为一己的利益而动辄就生出打杀的念头。
这样的自己,和张良娣之流打杀春意阁,和李林甫自己拘谨玉漱,又有何区别呢?自己试图图谋天下,不就是为了改变这样的局面吗?
眼前战战兢兢的女子,逐渐与玉漱,与鸨母,与很多曾经弱小的人重合,让李无解的心绪逐渐趋于宁静……
当李无解与谢阿蛮一同回归时,表演还在继续。
李隆基瞥眼看到了二人,不觉一愣,不过瞧见李无解向谢阿蛮执礼后回归自己座位的动作,却又释然。
坐定后,李无解瞧见斜对面的乞拉茸伸来的眼神,蔚然一笑,点点头。乞拉茸见了李无解的神情动作,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只是,二人都没有注意到,苏失利之虽然眼睛紧盯着场中的表演,但目光却在偷偷地注意着乞拉茸和李无解之间的动作,“一对奸*夫***!”苏失利之内心冷笑,暗中咬牙,不过面部依旧如沐春风一般,似是在欣赏场中精彩的表演,“不过,即使是奸*夫***,只要有用,照样也可以拿来利用啊!”
李无解并不知道苏失利之已经注意到了二人的动作,甚至生出了一些心思来。他看着案几背后肚子隆起的乞拉茸,突然感觉有些事情需要加快步伐了,而一想到所谋划的事情,他的心思也就不再这里了,“看来接下来有必要找人谈谈了!”
然而,李无解并没有注意的是,李隆基此刻虽然依旧面带微笑地看着场中的表演,不过整个人却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目光不停地在安庆绪、李林甫、杨钊、李亨、李无解等几人身上来回巡视。
杨玉环作为李隆基最亲近之人,不久便发现了李隆基的异样,转首一看,见李隆基眉头深锁,转过半边身子,一双柔荑覆在李隆基的手上,“三郎,您怎么了?”
李隆基被杨玉环的轻唤声拉回神思,瞧见杨玉环担心的模样,微微一笑,反手覆住杨玉环的玉手,宽慰道:“太真莫要担心,朕无碍,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一直理不出头绪罢了!”
“嗯!”杨玉环灿然一笑,“三郎无事便好,妾就放心了!”说着,转头斜睇了一眼下不远处的位置,那里,正有三个容貌虽不胜杨玉环,却也不输多少的美娇娘在推杯交盏,细品着杯中美酒,欣赏着场中精彩的表演。
“三郎,妾的几位姐姐与妾新近练了支舞,三郎要是有空,前往妾哪里一观可好?”
“哦?”李隆基听杨玉环说起,也往那三个丽美娇娘那里看去,只见几人笑意盈盈的模样,似乎是灿烂的阳光照耀一般,让李隆基眼前一亮。
而这三位,不是别人,正是杨玉环的三个姐姐,杨氏三姐妹,她们分别是裴氏杨玉瑶,崔氏杨玉珏,柳氏杨玉瑾。
“三位姨姐既然排练了新舞,何不就在场中表演一番?”
“三郎,妾的三个姐姐都是皮薄之人,怕是不愿在外人面前表演,所以……”杨玉环说着,抬眼看了一眼李隆基,眼神之内,似乎含有深意。
“哦!”李隆基哑然一笑,“好吧,等下宴席散了,朕便去你宫中!”
“嗯!”见李隆基应允,杨玉环灿然一笑,一瞬间,灿齿解颊,腮上两个小酒窝,看的李无解,隐隐有些醉了。
杨玉环似乎被李隆基灼灼的目光盯得有些发热,本就施了胭脂的一张脸儿瞬间荡起一层红晕,满是羞意地赶紧低下了头,将下巴埋进胸口。只是,在低下头后,原本上翘的唇角变平了,原本满是羞意的明眸中,却没来由地激荡起一层雾气。但再抬头时,展现在李隆基眼前的,依旧是一张动人的笑脸,和一对似乎氤氲着星空的桃目。
……
丰邑,坊井里,尼鲁帕尔正坐在院门前的大树下,身旁依旧摆着那个针线簸箩,手中的针不停地穿梭在一个小鞋底上,尼鲁帕尔此刻正在给小月儿做鞋子呢。
“小月儿!小月儿!”尼鲁帕尔身边,冷清秋正坐在一张凳子上,怀中抱着小月儿,不停地逗弄着。
四个月大的小月儿已经懂得眼前之人是在就叫她的名字,正瞪大了一对乌黑的眼珠好奇地望着。那黑黝黝的瞳孔里,似乎有一颗星星在闪耀一般,又像是宇宙初生时的黑洞,充满着吸引力。
冷清秋看着那对如黑夜的星辰一般的眼神流露出的童真,像是受到感染一般,忍不住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
“咯咯咯!”突然,小月儿笑出了自出生以来第一声响亮的笑声。
“小月儿笑了,小月儿笑了!娘……”冷清秋惊喜地叫着,转头看向尼鲁帕尔。
“嗯!”尼鲁帕尔本来听到小月儿的笑声就惊喜地抬头看着这边,而当突然听到冷清秋因为激动儿喊了一声娘的时候,更加高兴起来。
看到尼鲁帕尔的笑,冷清秋才惊觉自己因为太过激动,竟然口误了。当然,冷清秋此时已经将自己当作是尼鲁帕尔的儿媳妇,虽然此前每次都管尼鲁帕尔叫伯母,但在每次叫过伯母之后,都不由自主地在内心里想象一番管尼鲁帕尔叫娘的情景,而这次因为激动,所以下意识地就叫了出来。
“伯母!”冷清秋的脸红得如猴子的屁股一般,叫了声伯母后,赶紧将头埋下来。
“咯咯咯!”似乎是看到冷清秋的尴尬之后,感觉好笑一般,小月儿又清脆地笑了几声。
“人家都说,第一个逗笑孩子的人是福气满身的人呢!”尼鲁帕尔见冷清秋害羞了,赶紧换了个话题。
“是吗?”冷清秋好奇起来,转头朝着尼鲁帕尔道,“我姐姐家的小外甥第一次也是被我逗笑的,看来我真的是有福气的人啊!”
“嗯!”尼鲁帕尔点点头,“小秋啊,这好几天了,还不知道你爹娘都在哪里呢,是不是也在长安啊,回头有时间了,一定要见见他们两位呢,你说,你和无解都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无解也没跟我们提过你的事儿……”
冷清秋听得出来尼鲁帕尔话里的意思,见尼鲁帕尔提起,所以赶紧解释道:“伯母,我爹娘都在疏勒那里呢,离这里远着呢,要是他们以后来长安了,一定让您和他们见面!”
“哎,好,好!”尼鲁帕尔见冷清秋应承了下来,微笑着点点头,又低头纳起鞋底来。虽然低着头,但从翘起的唇角,冷清秋还是看出了,尼鲁帕尔此刻应该满心欢地面带笑容吧。
冷清秋无声地笑着,又转过头来,看着小月儿,一边将小月儿高高举起,一边逗弄着:“小月儿会站咯,小月……”刚叫了半声,冷清秋突然收住声,目光微微一凝。
“怎么了小秋?”李无忧正提了茶壶从大门出来,看见冷清秋神色异样,顺着冷清秋的眼神往前张望,只见除了一个摆摊算命的和街角边上蹲着的一个乞丐,再没有其他人。
“哦,没事姐!”冷清秋展颜一笑。
“嗯,来喝口水!”李无忧说着,提着茶壶在手中的碗里倒了一碗水,递给冷清秋。
“好!”冷清秋一只手接过水,恰好李无忧放下了茶壶,雨水顺便接过了冷清秋抱着的小月儿。
冷清秋端着碗,却并不急着喝,而是将碗双手递给了尼鲁帕尔,“伯母,您先喝口水吧!”说着,不管尼鲁帕尔的反应,“我那边看到个熟人,我先过去打声招呼!”
“好吧!”尼鲁帕尔见此,便接过了碗。
冷清秋起身后,便径直朝着街口走去,只是在经过算命的摊子时,以只有自己和算命的道士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跟我来”,说完便出了街口,转过街角,便不见了影子。
算命的道士踌躇一阵,最终还是起身,扛起那杆招牌,顺口喊了声:“测八卦,定终身咯!”
良久之后,冷清秋又出现在了街口,一边往巷里走,一边在街角口蹲着的乞丐身边低声道:“滚!”
乞丐在街角本来就看到了冷清秋三拳两脚将算命的道士打倒的情景,本来还打算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蒙混过关,但不曾想被冷清秋识破了,所以一听到冷清秋的滚字,再看了看被打倒在地捂着裆部痛苦哀嚎的道士,立马起身,朝着道士跑过去,搀扶起道士便远遁而去。
而在不远处的一间酒舍,一脸刀疤的仆骨乞看到这般情景,咬牙切齿地叫骂一声:“没用的废物!”说完,便在桌上扔了十几文钱,起身一瘸一瘸地走出了酒舍,只是在出酒舍门的当刻,将后背的帷帽拿出后,罩住了一张丑脸。
……
杨玉环的寝宫,李隆基一路走来,不见宫人,忍不住疑惑起来。只是,当到了杨玉环寝宫殿檐下时,听到殿中嘤嘤笑声,皱起的眉头这才纾解。
殿中,杨玉环姐妹几人正笑说闲聊,见到李隆基,杨氏三姐妹赶紧福身行礼。
“自家人就免了吧!”李隆基龙袖一挥,走到匡床旁坐定,看了矮几对面的杨玉环,又瞧向转身过来的杨氏三姐妹,“太真说三位姨姐近日有新舞,朕可是特意来观赏的!”说着,瞧着几人。
杨氏三姐妹对望一眼,又纷纷瞧向了杨玉环。杨玉环见了,娇声道:“三郎您先等着,我们去收拾一番!”说着,起身向李隆基福身,走到三个姐姐跟前,“走吧!”
杨氏三姐妹赶紧向李隆基福身,退了几步,转身跟着杨玉环。只是,走了几步,杨玉环又突然停住,回身朝着李隆基道:“怎么能叫三郎一个人在此等呢,要不你就在此陪着三郎聊天吧!”所指的,正是杨氏三姐妹之长姐杨玉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