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我问他，那天为什么会哭。

他没回答，只是静静的抱着我，头靠在我肩膀上，覆上一片冰凉的湿润。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那样的他，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手忙脚乱的转身把他揽在怀里哄。

处理这种情况，我已经不似年轻时那样镇定，看来真是越来越老了。

荐川这几天衣不解带的守着我，每天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张睡颜沉静的脸。

这对我来说，是种煎熬，也是种保障。

“哥，喝水吗？”

他扶起我，在腰后和小腿下塞了一个枕头，拿了一杯水递到我嘴边。

我摇头。

”荐川，我嘴里发苦。“

”那我给哥削个苹果？“

我想了想，措了一下词，试探的问。

”还是没有生意？“

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眉轻皱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没生意是正常的，因为公司最大的摇钱树住了院。

”哥。“

”嗯。“

”你······什么时候能工作？“

他犹豫着，语气带着恳求和无辜。

我安慰似的笑了一下”我现在不能碰酒精。“

”可······已经能做了，对吧？“

他转过身，去端已经装盘的水果。

在那一瞬，有什么东西终于熄灭，一丝不剩，灰飞烟灭。

我捏着他的下巴，手里的盘子摔在地上。

想问问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可对上水雾朦胧的眼睛，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哥，这是最快的方式了。”

我看了他很久，松了力，轻轻揉了揉他的下巴，突然有些羞愧。

“疼了吧，哥给揉揉。”

荐川，我们最终是回不去了。

也许我曾经可以为了得到一切不择手段，可我现在没有力气了。

我花了半辈子时间改成你需要的样子，我为你一次次退让，我想等你长大，陪你变老。

可荐川，我累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我不懂，为什么我的付出成了你眼中的理所应当，成了你在权势里里攀援的工具。

我用了十年时间，换来一个不爱自己的“死人”，也丢失了最好的自己。

“哥，就快了，还有不到几个月公司就上市了，哥，我求你。”

我转过头，不想看他。

他沉默了一会，笑了，弯腰把掉在地上的苹果拿叉子叉起来，掰过我的脸，把苹果抵在我嘴边。

黄白的果肉，边缘还沾着泥土，也许还粘着昨天他喝醉以后的呕吐物。

我勾了嘴角。

也好。

看着他，就着他的手吃进嘴里。

”哥真乖。“

视线固定在他脸上，等着下一块喂进嘴里。

”哥对谁都这么乖吗？“

”嗯。“

他平静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把脚边的苹果叉起来，在我口腔里翻绞。

纯银的叉子，尖锐的棱角剐蹭着喉管，我努力适应搅动的频率，喉咙咔咔做响，让我想起老人去世之前的费力的呼吸。

快了，就快了，马上就要解脱了。

他毫无预兆的停住手，把叉子抽了出来。

”哥哥，这是最后一块了，别太贪吃啊。“

新鲜的空气抚慰了我已经缺氧的肺，眼前晕开一片片的白。

”哥······你·····你脸怎么了？“

终于······解脱了。

”苹果，过敏。“